第258集
麻子哥把朝元递给我道,谢谢你,今天带的钱不够,等以后有钱了再补上。我笑着道,不用补了,你怎么突然想到买影碟机?麻子哥道,我买影碟机送人。我问麻子哥道,影碟机可不便宜,你要送给谁啊?
麻子哥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从货架上取出一台影碟机,用包装盒装好之后给麻子哥道,质量肯定没问题,使用过程中出现问题,可以拿到店里退换。麻子哥看了一眼包装盒道,影碟机是从中国进口的呀?
我笑着道,是我从中国进的货。麻子哥道,你们中国人家家户户都有影碟机吗?我跟麻子哥道,中国家庭很少用影碟机。麻子哥哈哈笑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中国人都很富有,家家户户都有影碟机,原来也不是所有中国家庭都买得起啊。
我跟麻子哥解释道,中国现在不流行影碟机了,二十多年前很流行这玩意。麻子哥惊讶地道,那你们中国人现在用什么看电视剧。我笑着道,中国人现在喜欢用手机看影视剧,看电视的人都很少了。麻子哥道,我们朝鲜人还是喜欢看电视。
金正烈催促道,出发出去吃饭啦。我跟金正烈道,我们到隔壁的国营食堂吃饭吧。金正烈哈哈笑道,正阳哥今天在场,不能委屈了他,得带正阳哥吃点好的。麻子哥道,我还是不去吃饭了,我要给人送影碟机。
金正烈拉住麻子哥的胳膊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今天一定要给老弟这个面子。你要给谁送影碟机,我开车送你过去。麻子哥道,也不远,我走路过去就可以了。金正烈指指停在马路边的奥迪道,我车就停在那,送你过去很方便。我们先去送影碟机,再一起吃饭。
麻子哥犹豫了半天道,那好吧。金正烈带着我们来到奥迪旁,麻子哥叹息道,你小子现在都开这么好的车了,当年连摩托车都买不起的。金正烈道,单位的车,平时没人开,我在单位兼职司机。麻子哥一边拉开车门,一边笑着道,现在我得改口叫你金主任了。
金正烈摆手道,千万别这么叫,太见外了。麻子哥道,那我就叫你金正烈同志了。金正烈道,这个称呼太正式了,你比我大,叫我名字就可以了。麻子哥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排。我们出发后,麻子哥看着窗外发呆。麻子哥在监狱待了七八年,现在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驶了十多分钟,麻子哥突然指指窗外一家国营商店道,到了,就是这里。金正烈靠边停车,我朝窗外看去,认出是林慧玉上班的地方。麻子哥抱着影碟机下车了,我也跟着下车了,金正烈道,人家正阳哥去送东西,你去干什么?
我跟金正烈道,我身上没烟了,我去买两包烟。麻子哥前脚进店,我后脚跟着进店。店里有两名售货员,分别是林慧玉和一名短发妇女。麻子哥把影碟机放在林慧玉面前道,今天你过生日,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所以买了一台影碟机送你。林慧玉拒绝道,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刚出来,身上也没啥钱,干嘛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麻子哥道,这是从胡伟表弟店里买来的,进口货,质量很好。你不是喜欢看电视剧嘛,用这玩意看电视剧很方便。林慧玉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又来惠山了?我淡淡一笑道,昨天才到的惠山,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没带礼物来。
林慧玉道,我很多年不过生日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生日了。麻子哥急忙道,我一直都记得。以后你每年过生日,我都给你送礼物。
我们进店之后,售货员大妈一直盯着我和麻子哥看。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她应该认得麻子哥。用轻蔑地口吻道,你还是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吧,你刚从牢里出来,买影碟机的钱找父母要的吧?
如果是以前的麻子哥,有人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跟他说话,他肯定动手不动口。现在的麻子哥,明显沉稳了许多,他跟售货员大妈道,您说的对,我是该找份工作了,不能一直指望父母。售货员大妈说完麻子哥,又看向我道,我好像一直没见过你,你是和他一起出来的狱友吗?
售货员大妈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但我懒得跟他计较。反而笑着道,是的,我刚从牢里出来。售货员大妈不可置信地道,我看你皮肤白净,穿着得体,没想到你也做过牢,你是犯了什么事进去的?
我瞥了售货员大妈一眼道,我啊,也没犯啥事,因为流氓罪被抓进去的,说我轻薄的女孩子。大妈闻言,神色紧张地回退了两步,好像我要轻薄她一样。她跑到林慧玉跟前道,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以后让他们不要来咱店里。
林慧玉知道我在戏弄售货员大妈,笑着道,你还真信他是流氓啊?大妈摇摇头道,小伙子长得挺英俊的,看起来不像坏人。林慧玉解释道,他和您玩笑的,他是在罗先做大生意的商人。售货员大妈松了一口气,看着我道,小伙子,你太不老实了。
我笑着问道,这里有烟卖吗?售货员大妈道,你要买什么烟?我跟售货员大妈道,有727香烟吗?售货员大妈道,有,你要买几根?我笑着道,给我来三包。
售货员大妈笑着拿来三包727香烟道,你一次买这么多名贵的烟,要送人吗?我跟售货员大妈道,是呀,买来送人。售货员大妈把烟给我,我把钱递给她。然后来到麻子哥身旁,递给他一包烟道,拿去抽吧?
麻子哥高兴地道,谢谢你。我跟林慧玉道,我们准备出去吃饭,你一起去吧?林慧玉拒绝道,你们去吧,我要上班。麻子哥道,那等你休息的时候,在一起出来吃饭。林慧玉道,到时候再说吧。
离开国营商店,我和麻子哥回到奥迪车上。金正烈道,你们给谁送影碟机,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扔给金正烈一包烟,笑着道,正阳哥给他的旧情人送礼物,所以多聊了几句。金正烈顿时来了兴趣,回头看看我道,你们去见林慧玉了?
我点点头道,是呀,今天她生日。金正烈道,怎么不叫她一起去吃饭?麻子哥道,叫他了,她今天要上班。金正烈道,这样啊,那我们几个去吃吧,正阳哥,你想吃点啥?麻子哥道,我无所谓,你们想吃啥我就吃啥。
金正烈又看着我道,你呢,想吃什么?我跟金正烈道,只要不吃狗肉,我什么都可以。金正烈哈哈笑道,狗肉那么好的东西,你不喜欢吃,可惜了。我跟金正烈道,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干嘛一定要吃狗肉呢?
金正烈道,因为狗肉是我们朝鲜人的传统美食啊。我跟金正烈道,你们真残忍,狗对人类那么忠诚。金正烈道,话不能这么说,牛还跟人类耕田呢,你们中国人不也吃牛肉吗?金正烈的反驳让我语塞。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麻子哥道,林慧玉离婚了,你还单身,我觉得你们可以发展一下感情。
没想到麻子哥脸一红道,我坐过牢,配不上她。金正烈道,反正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没有谁配不上谁。说完,金正烈有问我道,胡伟同志,正阳哥准备追林慧玉,你不反对吧?我瞥了金正烈一眼道,我为什么反对啊?
金正烈笑着道,当年你和林慧玉关系也挺好,我担心你反对嘛。我脸一红道,我现在有对象了,我不反对。金正烈道,你不反对就好办了,正阳哥,你听到没,你的情敌都不反对,你就放心大胆去追吧?
麻子哥顿时有些尴尬,跟金正烈道,我一个坐过牢的人,有案底了,她好不同意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不想连累她。麻子哥面露悲伤,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林慧玉虽然离婚了,名声不怎么好,但总比他坐过牢的名声强。在朝鲜,一旦某个人坐牢了,亲朋友好友都会疏远他,甚至和他撇清关系,因为怕连累自己。
也只有我和金正烈这种性情中人,还愿意和麻子哥打交道,所以麻子哥对我们的态度很好,非常谦卑,我和金正烈都有些不习惯。当年麻子哥在惠山叱咤风云,很多人都会给他面子。现如今,曾经的兄弟和小弟,走路都绕着他,生怕和他有纠葛。
金正烈安慰道,你虽然坐过牢,但接受了多年的劳动改造,也算洗心革面了。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为国家做贡献。麻子哥苦笑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