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集
跟小伙介绍完自己,小伙朝我竖起大拇指,说见我第一面,就知道我不是一般人。小伙接着又说,他去过罗先几次,知道罗先那边经济发达,从事商贸工作的人很多。
我笑着说,我们这些从事商贸工作的人,没有他们当兵的人光荣,他们扛枪保家卫国,非常值得尊敬。这不是我吹嘘小伙的社会地位,在朝鲜军人的社会地位确实很高。
小伙客气地说,大家都是为国家做贡献。我们保家卫国,你们为国家赚外汇,都很了不起。我笑着说,这是因为有伟大领袖的指引,所以我们能从事这些了不起的工作。小伙哈哈笑了,又掏出一根727香烟递给我,这次他不但给了我香烟,而且主动给我点燃了香烟。
和小伙聊天,我始终没有透露自己中国人身份。只是说自己是朝鲜人,长期和中国人打交道做生意。因为我朝鲜话说得很地道,而且对朝鲜的一些现状也很了解,小伙也没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得知我经常和中国人打交道,小伙问我去过中国没有。当我透露自己去过中国很多城市后,小伙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最后小伙问了我一个非常滑稽的问题,中国的高楼有没有朝鲜多。对小伙的问题,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中国的高楼很多,但我们朝鲜的高楼也不少。
我和小伙聊得正投入之际,新郎和新娘举行仪式的地方传来欢呼声。我和小伙看过去,发现新郎和新娘准备喝交杯酒。小伙邀请我一起去热闹,我回头寻找林美恩的身影,她已经不在了。
我和小伙也过去围观,新郎新娘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现场还有一名摄影师扛着相机在摄影。我拿起智能手机,也开始给新郎新娘拍照。宾客们多大没见过智能手机,见我用智能手机拍照,都觉得新奇。我拍完照之后,纷纷要看我手机里的照片,更有甚至让我用手机给他们拍照。
对此,我都很乐意帮忙。朝鲜人拍照时表情都很严肃,当我用手机对准他们,让他们笑一笑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挤出僵硬的假笑,一点都不自然。和这帮淳朴的朝鲜农民聊天得知,他们平时很少照相。如果确实需要拍照纪念,他们一般选择去照相馆拍照。
不过到照相馆拍照价格不便宜,如果不是有特别需求,他们一般不会到照相馆拍照。给他们拍照结束后,他们非常期待地问我,照片能不能冲洗出来。当我跟他们说,照片可以冲洗出来,但是需要时间,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们脸上都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对此,我也爱莫能助。这些地道的朝鲜农民平时也不上网,也不用智能手机,我没办法把照片传给他们。我给朝鲜农民拍照时,小伙也掏出手机拍照。小伙用的不是智手机,而是国内已经淘汰的翻盖手机。虽然是翻盖手机,但在朝鲜这个手机是稀罕物的国度里,依旧非常有面子。
参加完婚宴后,我和林美恩下午四点多启程回家。回家之前,林美恩把婚宴上没吃完的剩菜剩饭打包了不少,说是要带回家给老爷子吃。林美恩这种举动我没有觉得没面子,因为婚宴上打包的宾客很多,动作慢一点的话,剩菜剩饭就被抢光了。还好林美恩眼疾手快,下手快准狠,才抢到一些残羹冷炙。
我和林美恩回到家,发现大门紧闭着。林美恩推开门,激动地喊爷爷,但没人回应。很显然老爷子有事出去了。林美恩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后,就带着我出去找老爷子。我们在屋前屋后寻了一遍,都没见到老爷子。我们又到村头村尾找了一遍,同样没找见老爷子。
林美恩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发现村里空荡荡的,非常冷清。我问林美恩老爷子是不是下地干活了。林美恩说,庄稼都收起来了,最近生产队分配的任务很少。不过,林美恩还是决定带我到庄稼地找找。
我们走出村子时,天空又飘起了雪。上午虽然也飘过雪,但很快就停了。我们来到村外时,雪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棉花糖一样洒落下来。林美恩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觉得这场雪来得有些早。
朝鲜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大多数朝鲜人都不喜欢过冬天。因为冬天生活非常不方便,他们没有取暖的设备,洗衣做饭都非常不方便,河里容易结冰,获取生活用水很困难。更主要的是吃的东西变少了,很多朝鲜农民冬天就吃泡菜和各种腌制品。
再者冬天的衣服都很贵,朝鲜农民没有钱买新棉袄和羽绒服。相对冬天,朝鲜农民更喜欢其他季节。不过冬天也有好处,那就是农业生产基本结束了,大家都比较清闲。
我和林美恩走在空旷的田野里,眼前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见不到劳作的农民。田野里的庄稼都收割完成了,看起来光秃秃的,雪花落在光秃秃的田野里,很快就融化了。这光秃秃的世界让我有种饥饿感,虽然我刚才在婚宴上吃得很饱。
我和林美恩在苍茫的田野里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见到一个戴着头巾,穿着破棉衣的老妇人匆匆赶路。老妇人和林美恩同村,林美恩叫住她,问她看见老爷子没有。老妇人止住脚步,说村里出大事了,很多人在河边看热闹,你爷爷可能在河边看热闹。
老妇人没有多说,指了指远处,就匆匆朝村子走去。至于出了什么大事,老妇人并没有告诉我们。雪越下越大,林美恩问我要不要去河边看看。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大事,所以和林美恩一同朝河边跑去。
我们一路小跑了十多分钟,终于赶到河边,老远就见到河边站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两个人跪倒在地上,哭天喊地。林美恩一眼就认出那是小郑父母,我们挤进人群,在小郑父母旁边见到了老爷子。
小郑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哭得很伤心,老爷子在一旁安慰他们。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林美恩喊了一声爷爷,老爷子发现我们来了,问我们怎么来了,让我们赶紧回去。
林美恩问老爷子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沉默不语。而我发现了可怕的一幕,那就是小郑脸色白得可怕,躺在荒草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