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集
在金社长的带领下，我们登上了前往平壤的列车。列车很破旧，有点像我国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我们所在的车厢是位于列车尾部的卧铺车厢，车厢内的布局和国内绿皮火车差不多。列车上的窗户可以打开，每个车窗下都有两个座位。
我和金孝珠登上列车，放好行李后，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们相对而坐，一边聊天一边看窗外的乘客陆续登车。作为外国人，我们是最先登车的那批乘客。朝鲜对外国人还是很优待的，很多场合都是外国人优先。
我们所在的卧铺车厢，大部分乘客也是外国人。除了我们这批中国商人，车厢内还有几名俄罗斯人。此外还有几名朝鲜华侨。在列车启动前，还上来了几名朝鲜男人。罗先开往平壤的列车，要经过平城、顺川、咸兴、端川和清津等重要城市。
我们等了半个多小时，列车终于缓缓启动了。可能铁轨老化了，列车行驶过程中有些摇晃。好在列车速度不快，不然我都担心列车会脱轨。因为是单线轨道，列车几乎在每个站点都会停车，和对向驶来的车辆会车。
上车之前我带了些零食，我和金孝珠一边吃零食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已经是冬天了，窗外的世界呈现单调的黄，看起来光秃秃的，偶尔能见到一两棵树，叶子也已经掉光了。一路上见到的村镇都很安静，路上的行人很少。
列车驶进每个站点前，都会有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手里举着旗帜的朝鲜汉子指挥列车进站。他们大多身材消瘦，皮肤黝黑。说实话，窗外的风景不太能勾起我的兴趣。在窗外坐了一个多小时，我就有些乏困了。
从罗先坐火车到平壤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曾经我也在国内坐过绿皮火车，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再度在朝鲜乘坐绿皮火车，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八十年代。
列车刚启动的时候，很多中国人和我一样，对窗外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车厢内议论纷纷，非常热闹。但没过多久，大家就失去了兴趣，很多人就爬到铺位上睡觉。我的铺位挨着金孝珠的铺位，我们都是下铺，看得出来，金社长给我们安排铺位时特殊照顾了。
我和金孝珠躺在铺位上，相视而笑。金孝珠说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去这么远的地方。我笑着问金孝珠和我一起去平壤感觉怎么样，金孝珠说感觉很幸福。我们躺在铺位聊天的时候，一名穿着蓝色制服，推着铁架车的列车销售员从过道经过。
售卖员长得很标致，标致的脸蛋，苗条的身材。在国内乘坐火车时，我见到各种各样的销售员，他们口若悬河，嘴皮子很厉害。但朝鲜列车上的销售员性格都很内敛，她们一般推着铁架车经过，都很少说话。
中国顾客主动找她们搭讪，她们都会红脸。她们铁架车上摆着的商品和国内列车上的商品差不多，都是饮料，口香糖以及打火机和啤酒之类的东西。
和金孝珠聊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列车上的广播声吵醒了。我伸伸懒腰从铺位上坐了起来，看看手机已经十二点过了。金孝珠早就睡醒了，她正坐在铺位上看书。
金孝珠看的是中文版的《红楼梦》，这本书是我从国内带来了，金孝珠借去看了。虽说金孝珠中文水平还可以，但看中文版的《红楼梦》还是很吃力。书中出现的一些诗词，她完全理解不了。虽然读红楼梦很吃力，但金孝珠说她还是要努力读完。
我问她为什么非得读《红楼梦》，金孝珠说她对中国文化感兴趣。我说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可以读中国近代白话文作品。金孝珠说中国其他文学作品她很少听说，只听说过《红楼梦》、《西游记》等名著。
金孝珠说《红楼梦》在朝鲜很出名，朝鲜还将《红楼梦》改编成舞台剧进行演出。除了《红楼梦》、《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在朝鲜也很流行。
我们乘坐的列车设有餐厅，餐厅就在我们车厢的隔壁。列车上的广播播报着餐厅提供的菜品。我肚子有些饿，想去餐厅吃点东西。金孝珠说在列车上的餐厅吃饭很贵，她带了很多吃的东西，我可以吃她带的东西。
说罢金孝珠就取下行李包，从里面取出一些面包以及干鱼类的食物。金孝珠递给我一部分后，自己津津有味吃了起来。我咬了一口干鱼，艰难地下咽。金孝珠发现我吃得很慢，问我是不是吃不惯这些东西。
我跟金孝珠说，我确实有些吃不惯，我们还是到餐厅吃饭吧。这次金孝珠听从了我的建议，她把干鱼和面包收进行李包，起身和我朝餐厅车厢走去。车厢连接处的上方，都挂着朝鲜领袖的画像。
我们从领袖画像下面经过，就来到了餐厅。餐厅里摆着十几张小桌子，桌上盖着一块布，上面摆放着一束干花。餐厅面积不大，但里面还是很干净精致的。我看了一眼餐厅里的顾客，大约有十来人在就餐。
就餐的顾客大多是外国人，有三名俄罗斯人，还有几名中国人。此外还有两名戴着徽章的朝鲜人。金孝珠说，朝鲜人坐火车喜欢自己带吃的，一般不会到列车餐厅就餐。我指指两名戴着徽章的朝鲜人说，他们不是朝鲜人吗？
金孝珠看看两名穿戴光鲜的朝鲜人，笑着说她们不是一般的朝鲜人，是朝鲜的有钱人。金孝珠说得没错，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确实是有钱人。
男的戴着眼镜，穿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桌上放着黑色公文包。女的皮肤白净，看起来珠光宝气。她们看起来像一对夫妇，两个人点了四个菜，吃得津津有味。
在这对朝鲜夫妇旁边有一个空桌，我和金孝珠径直来到空桌旁坐下。很快，一名服务员就来到我们面前，给我们递上菜单，问我们要吃些什么。金孝珠看了一眼菜单，悄声跟我说太贵了。
金孝珠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服务员听到了。服务员一脸不屑地说，我们这里的菜价就是这样的，不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的。服务员的话让金孝珠的脸红了，我非常生气，看着服务员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穷，吃不起你们这里的菜？
服务员把菜单往我们面前一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服务员的话彻底激怒了我，我站起身，指着服务员的鼻子，开始用中文开骂。服务员完全听不懂，衣服莫名其妙的表情。
隔壁桌的朝鲜男人却听懂了，他笑着朝我竖起大拇指道，我见过很多中国人，还没见过这么会吵架的中国男人。我好奇地看着朝鲜男人道，你能听懂中文。朝鲜男人笑着道，我曾经是中国人，现在定居朝鲜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