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8一下自己幽暗的成长经历~口味很重,请慎入~~实在接受不了可以选择离开

  35.
  
  回到家里,我百般惆怅,我妹也放暑假了。她说要去饭馆打工,去帮人刷盘子,也要多赚点钱……你说你个傻瓜,累死你也是不够的,别乱想了。其实我一直以来也不知道五妈有多少钱,她是离婚多年没有孩子的,特别希望有孩子在身边,因为我和妹妹的乖巧懂事,即便看我爸神志不清,她也心里放不下我们。经常来,给我们买菜做饭,我爸闹得厉害了就带我们暂时去她那里住。很难得有人这么不计较的对我俩好,我也不会张口问她借钱。
  
  我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钱,有人问过我爸的工作,这里一并提到一些吧,他是做物流的,在那个年代,属于物流行业的先驱吧,来回周转非常吃香,他大部分时候是给自己打工,时间宽裕,家里不缺车,也不会缺司机,就算我们都不会开车。钱是一边赚一边花,我爸是极度会享受的人,会吃,会玩,跟后来的某些小资的调调有点像,比如鼓捣来什么上好的龟砚啊,琢磨着弄来点雨前茶明前茶啊,特别作。还有就是大量的往来应酬,吃喝酒场。我小时候,我爱吃某样东西,他就会天天买来,每天都让我吃,很容易我就吃腻,导致我挑食、厌食。
  
  等到我妈去世,我爸问起存折,那才是我第一次跟家里的资产打交道。
  
  当时我下了一个决心,因为到了那步境地了,我必须走下去。期间也哭过,看看我妹,要上高中了,还要在家里呆着,谁照顾她?有时候都不想去上大学了,只身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又该怎么生活?
  
  我决定,把这个宅子卖掉,然后我们全家搬进市区里的楼房去住。五妈也支持我,说,既然是凶宅子,卖了也罢了。
  
  结果并不好卖,因为有点偏远,因为还死过人。最后贱卖的,卖了十二万。上次回去看那片地方,开发得特别好,有人跟我说,当初你要是不卖,现在价格能翻到了百万了,多大的宅子啊。可是我不后悔,不遗憾,尽管当初想卖出去,还要经过层层阻隔。
  
  
  36.
  当初很多人是反对的,包括远方的我奶奶,我说我大学你管吗?我爸本人是激烈反对的,尽管他思维不清晰,我带人来看,他就赶,摔东西。后来卖掉了,把他带走,他不走。最后我便发狠,说,不要管他,我们走,找车,搬家,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呆着,要死就让他死,我看他走不走!
  
  最后我爸还是在意识半清醒半迷糊中,当又一次我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跟着走了。
  
  我自己收拾行李,不知道该哪什么好,把自己爱看的书拿了一部分,带点衣服,带好钱,表面镇定,内心慌乱的准备走了。在准备离开这城市去学校报到之前,犹豫了好多天。不知道我这一离开,家里会乱得多么不成样子,其实很多年前,我做梦都想上大学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家,可是到了真正要暂时离开的时候,我放心不下,不知道我妹一个人在家该怎么过。
  
  那个时候,五妈跟我爸还没有结婚,依然持观望态度。但是对我和我妹还是很友好很照顾的。曾经当我为学费愁得难过时,她说,你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既然你上了,这个家,还有你的学业,不论如何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们,哪怕就当是做善事了。当时听到这话,我眼眶都湿了,但是忍住了,我说孙姨,你以后要是能进我家门,我一定喊你妈。虽然那时我也想过,不知道她能做多少,或者能煎熬多久,会不会很快就放弃,不管她有没有其他的私心,就冲着她这句真诚的承诺,我都会记得她这份恩情。
  
  曾经我家门庭若市,三天两头都有朋友来吃饭,拜访,可是当我妈去世,当我爸长达半年的醉酒耍疯之后,能坚持帮我们想办法的,好像就剩她了。
  
  我离开的那天,我爸开始闹,不让我走。闹得厉害了,我才渐渐明白,原来他不给我钱,或者他也想不清存折在哪里了,主要还是不想让我离开这个家。车票早都买好了,没办法,孙姨说,要不先把他绑起来,别闹事了。可是我们三个人也压制不住他。后来就哄他,说不走了不走了。然后吃饭,趁他迷糊犯困要午睡的片刻,拎起行李静悄悄出门,赶紧跑。
  
  到车站,走的那一小段路上,五妈一直有些拘谨歉意,说:你看看,这段时间就操心忙着,看怎么找人怎么治好你爸,不知不觉你就要走了……你看临走都没陪你去买点衣服什么的,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点吃的,真是太仓促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看着她操劳又满含歉意的面孔,我还能说什么呢,心里特别酸。
  
  当时要坐上客车,去另一个城市坐火车走。就在时间到了,我快要上车的时候,五妈说,快看你爸来了,赶紧上车,走吧!我回身一看,不远处,我爸果然踉踉跄跄来了,头发很乱,那时事初秋,他胡乱穿了一身衣服就赶来了,胡子拉碴,面色晦暗。我赶紧上车,五妈过去拦住他,他使劲推开五妈,我说司机都到点了啊,快开车吧。司机倒车,开出去了。我转过头去,不再看窗外,却怎么都抑制不住,心里百味杂陈,以前做梦都想走,现在却不敢想象我走了会怎么样,我像逃兵一样逃离了那个惨不忍睹的家庭。那种心情,愧疚又凄凉,我努力压抑着,忍不住,就小声地啜泣,可是越来越难过,终于爆发,我在车上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旁边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有些惊恐,瞪大眼睛看着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哭了一个多小时。有人好奇地起身看我,也有人小声议论。等我哭累了,不哭了,冷静下来,抹干泪,然后坐在那里发愣。小姑娘怯怯地跟我说:姐姐,你真能哭啊,我使劲哭使劲哭,哭一会就哭不下去了……她妈妈赶紧拉她,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我觉得小孩子还是挺单纯可爱,于是还是挤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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