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操作前请注册或者登录。

爸爸把妈妈的头拿下来了


1988年10月7日一个中年妇人到台北市古亭分局报案。妇人名叫陈桂梅,她要指控的是自己的女婿姚正源。据陈桂梅说,姚正源是个海员,7月中出海回来后做出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而从那时起陈桂梅的女儿吴瑞云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前几天姚正源带着他和吴瑞云的一双儿女去陈桂梅家吃饭,趁姚正源不在跟前,陈桂梅向外孙外孙女询问女儿吴瑞云的下落,结果听到了令她惊骇不已的说法,恰好印证了陈桂梅的猜疑。
陈桂梅偷偷录下了她和外孙外孙女的对话,在警局向警察播放了这段录音。四岁和五岁的两个孩子说爸妈吵架,爸爸要妈妈跪下,用皮带抽得妈妈满身是血,然后“爸爸把妈妈的头拿下来了”,又把妈妈的手脚拿下来,和肚子里的东西放在袋子里。
如果孩子说的是实话,警方要处理的就是一起恶性案件,
 

姚正源和吴瑞云同岁,1983年19岁的两人不顾双方家长反对奉子成婚,之后孩子诞生,两人突然要担负起维持家庭养育孩子的重任,完全没有准备,时常为了琐事和金钱争吵。经济紧张的时候,吴瑞云就找母亲陈桂梅借钱。
姚正源身为远洋渔船船员,每次出海都要大半年才回台湾,吴瑞云三天两头都会回娘家。1988年7月12日姚正源出海回来,第二天带着两个孩子去岳母陈桂梅家吃饭,吴瑞云没有出现,陈桂梅打电话给女儿让她一起来吃饭,吴瑞云推脱。7月14日吴瑞云给陈桂梅打电话,说要借2000元买菜,此后吴瑞云没有去娘家拿钱,也再没有和母亲联系。
7月16日姚正源带着两个孩子搬离了位于青年公园旁的国宅,搬家前告诉陈桂梅他们新的住处没有电话,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联系。陈桂梅等了几天吴瑞云都没有出现,就去姚正源的新地址找人,姚正源称几天前他和吴瑞云吵架,吴瑞云离家出走。陈桂梅提出要去报失踪,姚正源百般阻拦,说自己已经报了案,不需要岳母重复报案。
从七月到十月初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姚正源带着孩子搬了三次家。
10月4日姚正源带着两个孩子再次去陈桂梅家吃饭,陈桂梅让丈夫陪姚正源喝酒,自己背着姚正源向两个孩子问话,得知女儿已经被女婿杀害分尸的噩耗。孩子们还说爸爸要他们说妈妈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警方不敢大意,立即派警察前往姚正源和吴瑞云两个孩子就读的幼儿园,在那里逮捕了要接孩子放学的姚正源。两个孩子看到姚正源被戴上手铐,还天真地问:“爸爸,你的手怎么了?”警察对两个孩子做了笔录,他们面色平常,说的同样是父母吵架,父亲把母亲杀害又分尸丢弃。姚正源刚被带到警局时非常错愕,待到警方向他转述两个孩子的话语,姚正源直呼冤枉,说自己根本没有杀人,7月他刚回到台北,吴瑞云提出离婚,他坚决不同意,两人吵架后吴瑞云就跑了。姚正源回台北后就靠着打零工和开出租赚钱养家。警察对姚正源施加压力,反复问话,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坦白罪行,姚正源被问急了,只是一语不发,还掉了眼泪。
警察见姚正源毫不配合,决定先从吴瑞云的日常生活和社交圈开始调查,姚正源和吴瑞云娘家人都只知道她在电子厂上班,值夜班,具体哪家厂子和工作地点,他们却都说不清楚。吴瑞云的弟弟曾载姐姐去工作,但还没到地点吴瑞云就让弟弟停了车,说要步行去厂里。而姚正源的哥哥告诉警察吴瑞云行踪诡秘,离家前穿着打扮明显改变。

警察又去姚正源和吴瑞云的旧居克难街的国宅单位搜查,新的房客指姚正源还没搬走前,他来看房,那时冰箱里有一包已经生蛆的肉,臭气难忍,等他搬进去,冰箱已经被清空。警察把两个孩子带回单位,鉴证人员在所有房间检测,在地面上找到非常少量的血迹,与此同时,警察让两个孩子仔细重复爸爸拿掉妈妈头那晚的全过程。孩子说爸爸开着灰色的车带他们去“埋妈妈”。警察再三启发两个孩子,他们说爸爸开车到的是一个有马有草的地方。
警方根据有马判断是青年公园的跑马场,派人去挖尸体,居然一无所获。怀疑是姚正源把妻子的尸块丢进垃圾场,警察又去克难街国宅附近的垃圾场大范围翻找,仍然无功而返。
 
一方面检警的案件调查陷入僵局,既没有死者,也没有凶器,案子根本无法成立,另一方面吴瑞云的妈妈陈桂梅一口咬定女儿肯定是被女婿杀了,她在吴瑞云和姚正源在克难街的国宅楼下设了灵堂,要两个外孙外孙女每天都去祭拜,还告诉警察说女儿穿着一身红衣前来托梦要求为自己伸冤。对着媒体,陈桂梅控诉姚正源好吃懒做,玩大家乐欠了大笔赌债,为了还钱才去当远洋船员,更没有想到不顾家人反对嫁给姚正源的女儿终于认清丈夫真面目想要逃离时,却被他残忍杀害。

(陈桂梅为女儿设立的灵堂)
警方继续访查认识吴瑞云的相关人士,有人提供线索称吴瑞云根本不在电子厂上班,而是在七吉三温暖帮人做按摩。警察把吴瑞云的照片交给三温暖的会计辨认,会计承认照片中人就是在他们那儿工作的,只不过那人叫刘瑞云,嘴唇上方也没有痣。就在几天前刘瑞云来结了薪水,结束了在三温暖的工作。
刘瑞云在三温暖比较熟悉的好友指出,十月份刘瑞云和她一起去吃过牛排。此后警方陆续接到电话,有五位吴瑞云的熟人出面作证曾在九月底见过吴瑞云。

几天后刘瑞云三温暖的好友打电话给古亭分局,称刘瑞云刚和她联络过。警察赶到桃园好友家守候,给电话装了录音装置,从一早等到晚上21时后电话终于响起,打电话的是刘瑞云。好友问她为何不出面把事情说清楚,刘瑞云只说自己有苦衷,人在高雄,就挂了电话。
 
三温暖的刘瑞云是不是就是疑似受害者吴瑞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做的是不算正经的工作因而告诉家人在电子厂上班,又对三温暖同事改了姓氏,吴瑞云这样做完全可以解释得通。检察官管高岳越想越觉得案子有问题。首先姚正源为什么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行凶。就算他不在乎孩子见到血腥场面可能会有的心理阴影,他就不担心孩子会把他的罪行说出去吗?其次两个孩子的证词很不合理,四五岁的小孩子亲眼见到父亲杀母亲,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和往常一样吃饭上学,难道两个孩子具有比最坚强的成年人还要成熟的心智?
管高岳让陈桂梅带两个孩子到检察院,请陈桂梅回避,对孩子单独问话。孩子坦承关于爸爸拿掉妈妈的头等等都是“阿嫲教的。”

姚正源被羁押8天后获得保释。他表示两个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自己不会怪他们,但是岳母陈桂梅已经不是第一次污蔑他了。几年前吴瑞云就闹过一次出走,陈桂梅找不到女儿也是指责姚正源杀了妻子。姚正源几乎可以肯定这次孩子的指证是外婆陈桂梅教唆的结果。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桂梅坚称自己没有让外孙外孙女说谎,还是认为女婿把女儿杀死,她聘请律师出面召开记者会,想要争取警方逮捕姚正源,还悬赏5万元征求线索。陈桂梅最大的理由就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吴瑞云还活在世上,她怎么会不出面澄清呢。这个时期吴瑞云和姚正源的小女儿发生车祸被送进加护病房,情况危急。记者大篇幅报道这则消息,警方猜想吴瑞云得知女儿有恙一定会现身,结果警方的打算又落空了。
吴瑞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桂梅心急如焚,四处求神问卜,找人到家作法,求神灵指示女儿的下落。1991年陈桂梅找的道姑自称被吴瑞云附身,指认了中正桥下为吴瑞云埋尸地。陈桂梅自己花钱请人去挖掘,果真挖到一堆骨骸。警方得到消息将这堆骨骸带去化验,经检测,这部分骨骸属于猪狗,而不是人骨。

 
这一起离奇恐怖的命案,终于在四年半后真相大白。
1993年2月2日警察在台中市的一家宾馆内找到好端端活着的吴瑞云和她的新男友,以及两人所生的两岁小孩。
1988年七月中姚正源出海回家,吴瑞云向他提出离婚被拒,两人大吵过后吴瑞云不告而别,改名换姓做了很多不同的工作。她在咖啡厅打工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新的男友,对男友吴瑞云自称名叫刘瑞莲,男友也没有怀疑。两人同居,吴瑞云怀孕生子,男友向吴瑞云要身份证件办理结婚手续以及为孩子上户口,吴瑞云一直推说户口放在娘家,被男友逼得没办法,只好悄悄和弟弟联络,想要拿回户口。
一直在追查吴瑞云下落的警方了解到吴瑞云的动向,赶赴台中吴瑞云的住处,将其找到。
(陈桂梅与女儿吴瑞云在五年后重逢,万分尴尬)
吴瑞云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警方和媒体被杀害分尸的受害者,了解丈夫姚正源被关,母亲陈桂梅向媒体呼吁警方办案,请律师开记者会,请神婆占卜,前后花了200多万元,女儿车祸差点死掉等等,但她想到一旦自己出现说明情况,以前在三温暖工作的实情就要曝光,而男友了解自己已婚有两个小孩一定会要求分手。吴瑞云和男友感情很好,为了爱情,不顾丈夫和母亲要承受的一切,坚持不发声,任由事态朝着可笑又离奇的方向发展。

 
检察官管高岳以陈桂梅谎报案情,教唆孩童伪造证词犯下诬告罪,对其提起诉讼。法院考虑到陈桂梅关心女儿,不是故意要伤害女婿,判她无罪。姚正源决定不对在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同居生育小孩的妻子提告。姚正源终于洗清冤屈,尘埃落定后他带着两个孩子搬离台北,到桃园定居。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