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8日深夜,江西省南昌市东湖公安分局接到报案,报案人称女友李秋梅于当天中午失踪。李秋梅的电话已关机。
李秋梅32岁,10年前离异后带着女儿从老家湖南来到南昌开服装店。她亲力亲为,有了自己的房子,招租的店铺,服装店生意也做得不错,和男友关系稳定。8日早她照常到店里开门,中午过后家人就没能再联系上她,赶到店里查看,发现灯还亮着,店门没锁。
警方调取了李秋梅的手机通讯记录以及店铺附近的监控,发现近中午时李秋梅接到一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就匆匆离开,监控追踪她到了附近叠山路的格林豪泰宾馆,之后没了踪迹。
最后与李秋梅通话的号码没有登记身份,警方仅查出这个号码在李秋梅失踪前两天才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酒店内的视频里李秋梅走进大堂,和一年轻女子短暂交谈后跟着该女进电梯到了六楼的8607号房。大堂和六楼的监控拍到如下情况:
11:30 女子在酒店大堂打电话。
11:39 李秋梅进入酒店大堂,和女子坐下对着一堆文件谈事,随后二人进了电梯,出现在酒店六楼。女子敲门后,领着李秋梅走进8607号房间。
11:57 女子单独从8607号房间走出。
12:03 女子返回,手中多了一个塑料袋和一只黑色行李箱。
13:00 女子第二次走出房间。
13:10 女子抱着一个黑色物体走回8607号房。
15:10 女子第三次离开。
15:20 女子背回一个黑色双肩包。
20:00 8607号房门打开,先走出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身材魁梧的男性,他拖着黑色行李箱,紧随在后的是同样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女子。
因为李秋梅进入房间后没有出来过,而8607号房已经被退房,警方不得不做了最坏的猜测,在女子第一次走出8607号房之时,李秋梅已经被事先待在房内的男性和女子杀害。李秋梅遇害的时间段就在进房到女子走出房间的十五分钟以内。
女子先后带进房间的塑料袋,行李箱,黑色物体,双肩包是她和男子用来分尸的工具和装尸块的器具。他们晚上从8607号房出来时背着的包里,拖着的行李箱里应当就是李秋梅的尸骸。
现场鉴证人员对房间进行了细致全面的检查,在洗手间的地漏处测出血液并采集到一小块人体组织,这两样证物与李秋梅的女儿属母女关系。客房内另有一名男性的微量血迹。
警方追踪的几条线索分别是:
登记8607号的身份证件
酒店档案中,十八岁男子李小四的身份证被用于登记房间。警方了解到李小四个子瘦小,与酒店视频中出现的男人不是一人。李小四不在家,因而有几名警察埋伏在他家附近,准备在他回家时将其带回警方协助调查。
李秋梅的银行卡
亲属指出李秋梅通常都会将名下的所有银行卡放在手提包里,随身携带。她进入8607号房前的确背着包,可是警方没有在房内找到那只提包或属于她的钱物。追踪她银行卡信息发现,她失踪(遇害)当天下午其中一张卡被取走两万元现金。取款机上方的监控正好坏了,没有拍到取款人的样子。
此后几天又有人陆续从李秋梅卡上取走四万元。
房内男性的血迹
房内男性的血液在警方的数据库中有相符的对象。徐某34岁,无业,平时靠小偷小摸为生。酒店记录显示徐某于一周前到过格林豪泰酒店,入住的正是8607号房。警方怀疑徐某无意中了解到李秋梅单独开店,就动了劫财之心,请了年轻女子将她诱骗到酒店后,抢劫银行实施杀害。
徐某没有重罪的记录,雇佣帮凶杀人并不符合他的行为模式。警方向他问话时,他承认的确在8607号房住过,切水果不小心伤了手,血流到地上。他说自己4月8日全天都在和朋友打麻将。这一点警察们从他的几个朋友处得以证实,徐某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李秋梅的社会交往情况
李秋梅的社交圈子很简单,朋友不多。警方了解到她男友丁大庆比她年长15岁,经济条件优渥。二人同居多年,感情深厚,之所以没有结婚是因为丁大庆仍在婚姻中,除了相处近二十年的妻子他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儿子。
基于这些,警方需要验证丁大庆出于婚外情引起的纠纷杀人的可能性。4月8日中午前,李秋梅离开店前半小时左右接到过丁大庆的电话。不过酒店视频中的男子与丁大庆体型不符。丁大庆本人和他的朋友也否认了他与李秋梅有争端,事实上丁大庆不和妻子离婚主要是考虑到儿子的反应强烈,怕他受父母婚变影响。
就在线索被一条条划掉时,案件有了转机。苦苦守在李小四家的警察等来了李小四。他见到警察还有些不知所以。几天前他的同学黄警雯向他借了身份证,对于黄警雯拿身份证做了什么,李小四不知道也没有问过。警察向李小四展示了酒店视频里的年轻女子,他当即认出那人就是黄警雯。与黄警雯交往最密切的是她的男友孔磊。这两人成了警方重点怀疑对象。
通过对黄警雯和孔磊的手机进行监控,警方了解二人约好4月10日在红谷滩某酒店约好见面。十日上午十时许,警方将孔磊,黄警雯抓获,收缴他们带到酒店准备丢弃或销毁的电锯,砧板,榔头等作案工具。二人很快就交待了犯罪过程。
4月6日,孔磊让黄警雯出面以租店面为由取得李秋梅信任。为此孔磊专门买了手机卡让黄警雯与李秋梅联系。黄警雯用从李小四处借来的身份证在格林豪泰宾馆开了房间。4月8日,黄警雯给李秋梅打电话,以独自带大额出租店面的押金不安全的借口将李秋梅约到宾馆。
浑然不知危险的李秋梅以为取钱不会用太长时间,只是关上店门,都没有上锁就走了。她刚刚走进8607号房就被戴着面具冲上来的孔磊暴打,黄警雯在旁翻找李冬梅的提包,找到两张银行卡。在两人的胁迫之下,李秋梅说出了银行卡密码。黄警雯随即到附近的银行从李秋梅卡上取了两万元。孔磊用绳子将李秋梅勒毙,再和黄警雯用黄警雯从外面买来的电锯在浴室将李秋梅分尸,事后用大量自来水清洗现场,再将李秋梅的尸块装进垫了海绵,毛巾的行李箱。孔磊和黄警雯出了酒店打车将李秋梅的尸块丢弃在碟子湖大道旁的一条臭水沟中。
此后的两天里,孔磊分次从提款机上取走李秋梅的四万元存款。
按照孔磊与黄警雯指认的地点,警方经过连续三天打捞,找到了一个装着尸块的旅行袋。这个旅行袋却不是孔磊与黄警雯离开8607号房时用来运送李秋梅尸块的行李箱或双肩包。
法医对旅行袋里的尸块进行DNA检测,证实这些尸块并不属于失踪的李秋梅,然而尸块的伤痕和死因与此前孔磊与黄警雯交待的杀害李秋梅的情况基本相符,实在是太过离奇的巧合——抑或,根本不是巧合。
负责打捞的警察继续在臭水沟中翻找,最后总算找全了所有的尸袋,拼凑出两具女性尸体。
警方决定将新案子与李秋梅案并案,突审黄警雯和孔磊。这个连环案的全部真相至此方才大白天下。
黄警雯1996年2月生,父亲交警,母亲协警员。黄警雯小时候家庭条件很不错,这一切在她十岁时都变了。黄警雯的父亲被查出患有肝癌,三年后因病去世,她受父亲的事影响不再服从母亲管教,经常逃课逃家去外面玩儿。黄警雯中学的对面开了一家叫做花都动漫城的漫画店,她时常去那里看漫画。一来二去的漫画店老板孔磊与她搭讪并结交,黄警雯对出手大方,对自己体贴关照的孔磊印象很好,很快就与他混到了一起,以男女朋友相处。
14岁初中毕业后,黄警雯进了技校,与同宿舍的饶静雯成了好友。饶静雯了解黄警雯与孔磊的关系后,劝好朋友不要和年纪比她大十岁的纨绔子弟来往,会吃亏。黄警雯将此事转告孔磊,孔磊生了报复之心。
2011年11月23日,孔磊假意让黄警雯找饶静雯出来吃饭,在两个女孩的酒中下了药,很快两人就昏昏沉沉,孔磊趁机将她们带到叠山路的格林豪泰宾馆事先开好的房间。孔磊打发黄警雯去买些水果。等黄警雯离开,孔磊将饶静雯制服,拳打脚踢后将她扑到,用手掐住她的脖颈。几分钟后,饶静雯就没了气息。
黄警雯回到房间后看见饶静雯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还问孔磊饶静雯怎么了。孔磊借口饶静雯抽烟喝酒不是好女孩,会带坏黄警雯,所以必须解决掉。意识到好朋友被男友杀了,黄警雯感到很害怕,可是被孔磊一吓一哄,她也没了主意,仍然对孔磊言听计从。孔磊指使黄警雯买来电锯,砍刀,编织袋,旅行箱,将饶静雯的尸体肢解装进编织袋,抛到碟子湖大道旁的一条臭水沟里。
饶静雯父母离异,对她的关心都不够,她也不时离家去外地几天,家人都习惯了。这次她许久未与家里联系,父母还以为她退学再次去了外地打工,因此她失踪半年竟然无人报警。
孔磊1986年生,父母在上饶市做生意,家境富裕。他和姐姐大学没毕业时,父母就为姐弟两在南昌购买了高档住宅。孔磊的父母托关系让他进了某司法警官学院,2008年7月孔磊毕业后,没有考上公务员当上警察,无所事事了一段时期。
2010年孔磊与高中同学结婚,婚后向父母要了几十万,在南昌开漫画店。因为孔磊根本没有生意头脑,漫画店开第二个月就已经入不敷出,靠父母出钱支付房租水电员工工资。这样坚持了一年多,房东李秋梅提出涨租金时,孔磊同意了,但因为他已决定结束营业,就提出按新租金续约后自己是否可以将店面转租出去,李秋梅没有答应。二人商议多次未果,孔磊决定放弃被李秋梅扣下的两万元转让费,终止租约。
几个月后他路过店铺,见到门口贴了转租广告,感到被李秋梅骗了。两万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安排小女友黄警雯将李秋梅骗到酒店实施犯罪。
两次犯罪出于不同的原因,然而又同样令人匪夷所思。孔磊和黄警雯选择了相同的酒店,相同的杀人分尸方法,和同一抛尸地点。
杀害李秋梅时黄警雯才16岁,目睹孔磊杀害朋友饶静雯并选择不声张做同谋的黄警雯才15岁。
孔磊被判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罪名成立,处死刑。黄警雯故意杀人罪及抢劫罪罪名成立,处有期徒刑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