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母亲


#4858-84和#6607-85
1993年10月27日,23岁的泰瑞打通了全美通缉要犯节目的电话。她举报的是一起九年前发生的谋杀,受害者被活活烧死丢弃在普莱瑟县的路边。节目组一时无法判断她所说的是真是假,泰瑞又告诉主持人她已经连续报警几个月了,加州周边的县市警局她都联系过,可是警察都不相信她所说的事情。

(泰瑞)
泰瑞15岁离家,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还数次因轻罪被拘留。她所述的谋杀案细节与1984年普莱瑟县发生的纵火烧死人案高度相符,内华达县警方觉得泰瑞所言不虚,重启当年的案卷展开调查。
1984年7月17日有人在高速路边发现一具焦尸,警方赶到现场,发现该具尸体遭受高温灼烧,只有接触地面的左半边脸及手脚损毁程度稍轻。受害者的所有衣物都已焚化,没有任何可以指认身份的物品。鉴证人员认为受害者是年轻女性,生前被浇了汽油,被活活烧死。
受害者的手脚和嘴部都有胶带捆绑的印迹,鉴证人员还在附近找到婴儿纸尿裤。警方怀疑受害者是位母亲,有人杀害她并绑架她的孩子。对周边区域大范围的搜索没有任何结果,警方根据公众提供的线索查了超过两百人,同样一无所获。
8月底警方依照尸体绘制了受害者的图像,在加州各县市区分发,希望有亲友能认出她。时间一天天过去,无人认领这名女性。受害者被编号无名女尸#4858-84,10月县里将其下葬。此后很多年,这起案子成了冷案。
泰瑞说#4858-84号受害者是自己的亲姐姐苏珊,遇害时还不满18岁。

(左为苏珊上学时,右为警方模拟的受害者画像)
令警察更为吃惊的是,泰瑞接着又谈到另一起案子。受害者被装进纸板箱,丢弃在特拉基镇机场附近。
那是1985年六月底,一对钓鱼的夫妇在机场附近的湖边发现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纸箱。警方在两英尺见方的纸箱里找到四肢被捆绑的女性,尸体已经严重腐烂。这具尸体所在的地点离一年前#4858-84号受害者的死亡现场仅六英里。警方没有证据能将两个被害人联系起来,登报寻求第二名受害者的线索。
与上次相同,没有人指认这位受害者。承载这位受害者的纸箱上印着爆米花盒的字样,警方于是走访了附近所有的电影院,他们都没有使用同一品牌的爆米花盒。经比对,这位受害者的指纹和牙医记录与失踪人口系统登记的人员也不相符。警方将该位受害者编号#6607-85,案件被搁置。
泰瑞说#6607-85是自己的另一个姐姐希拉,死时二十岁。

(希拉上学时)
泰瑞和警察谈话时还是充满恐惧,担心自己会落到和两个姐姐同样的下场。她害怕的究竟是什么,还得把时间倒回到47年以前,从特丽萨的故事开始说起。
 
特丽萨
1946年3月14日,住在加州首府沙加缅度的夫妇斯万妮和吉姆迎来了她们的第二个女儿特丽萨。吉姆在牛奶厂工作,斯万妮是铅笔厂的工人。特丽萨上面除了一个姐姐外,还有母亲斯万妮前一次婚姻所生的一兄一姐。一家六口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特丽萨十岁左右时,父亲吉姆患上帕金森综合症,开颅手术也没能医好,不得已失业在家。吉姆遭遇人生巨变后仿佛变了个人,把自己所有的不满,绝望和愤怒都发泄在家人身上。

(斯万妮)
特丽萨15岁那年,一个人苦苦支撑全家的母亲斯万妮因为心脏病突发撒手人寰。斯万妮最宠爱幺女,特丽萨也和母亲亲近,她紧紧抱住母亲的遗体,不愿意接受她离开的事实。这样的场景,即使日后特丽萨已经长大成人为人妻为人母,每每提及还是泪盈于睫。
吉姆无力承担房贷,在斯万妮死后就把房子卖了。取代斯万妮照顾家庭的特丽萨的姐姐秘密结婚,搬出了家。特丽萨不得不为自己谋划出路,那时还在上高中的她结识了比自己大五岁的木工克里佛,怀孕后就退了学。17岁时特丽萨生下了儿子霍华德。仓促缔结的婚姻并不幸福,特丽萨占有欲很强,而克里佛似乎总在外拈花惹草,夫妇时时争吵。
1964年6月22日,警方接到特丽萨报案赶到她和克里佛家,特丽萨称两人因故吵了起来,克里佛朝她脸上揍了一拳。警方立案,随后特丽萨却撤销指控,此事不了了之。半个月后,刚过完25岁生日的克里佛又和特丽萨起了争端,特丽萨抱怨丈夫在生日当天没有待在家中,而是选择出去和朋友庆祝。两人越吵越上火,克里佛正式通知特丽萨自己决定分手。
克里佛甩下狠话就准备出门,没想到站在身后的特丽萨举起来复枪朝他开了火。子弹射穿心脏,克里佛死了,特丽萨被捕,检方以谋杀罪将她告上法庭,已经再次怀孕的特丽萨辩解称自己是正当防卫,她当庭讲述克里佛生前嗜酒如命,对自己总是暴力相向。克里佛的亲戚纷纷出庭驳斥特丽萨的言论,他们认为特丽萨善妒又心狠手辣,杀害丈夫绝对是事先计划。

(特丽萨因克里佛之死出庭)
九月法庭宣判特丽萨无罪。次年三月19岁的寡妇特丽萨有了女儿希拉。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特丽萨感到很苦闷,成了酒馆的常客。特丽萨很快和酒馆认识的酒友退伍老兵同居,甚至把两个年幼的小孩留给老兵照顾,自己跑出去买醉。老兵本来就对此很不满意,一次撞见特丽萨和自己的好友鬼混后,更是忍不了了。
再次恢复单身的特丽萨迅速和名叫鲍勃的海军士兵好上。1966年7月她和鲍勃奉子成婚,9月两人的女儿苏珊,也是特丽萨的第三个孩子出世。这之后陆续又有三个孩子被带到人世,他们分别是1967年的威廉,1968年的罗伯特和1970年的小妹泰瑞。
鲍勃和特丽萨的婚姻其实在特丽萨怀着泰瑞时就走到了尽头:特丽萨怀疑鲍勃和其她女人有私情,夫妇经常发生冲突。1969年鲍勃忍无可忍离家出走,泰瑞出生时,他的离婚申请得到批准。鲍勃想定期探视跟着特丽萨生活的孩子们,可是特丽萨对他的怨恨和她自己的个性使然,孩子们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此后特丽萨又结了两次婚。1971年铁路工人罗纳德成了特丽萨的第三任丈夫,不久他就因为特丽萨抛下自己和六个孩子出去喝酒而选择离婚。特丽萨的第四任丈夫是位编辑,他和特丽萨的二女儿苏珊关系很好,特丽萨因而开始嫌弃苏珊。最终特丽萨以这位编辑丈夫热衷拍摄女性裸体为由起诉离婚。
漫长的岁月里又只剩下特丽萨一人,和她的六个孩子。
 
亲爱的母亲
泰瑞记忆初始的母亲对兄弟姐妹们充满慈爱。特丽萨有时会带老六罗伯特和最小的泰瑞去吃冰淇淋,还嘱咐两个小孩对哥哥姐姐们保守秘密。钱不够用的时候,特丽萨去当铺当了钻石手链,好给孩子们买校服。
那时候六个孩子们生命中的守护者只有母亲特丽萨,何尝不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
一切也许是随着特丽萨一次又一次婚姻失败,体重日益上升而改变的罢。圣经成了酒精之外,特丽萨新的慰藉。她一有空就坐在起居室里研读圣经,做笔记,还要求孩子们和她一起学习。
1976年,特丽萨和第四任丈夫离婚,最小的女儿泰瑞6岁,最大的男孩(与死去的第一任丈夫克里佛所生)霍华德13岁。泰瑞哭着跑去找特丽萨,说自己屁股很痛——哥哥霍华德猥亵了她。得知此事的特丽萨怒不可遏,立刻举起一把椅子朝霍华德背上击打,直打得他遍体鳞伤。
泰瑞第一次受虐是在她好朋友珍尼佛的妈妈上门拜访过后。珍尼佛的妈妈带着珍尼佛的一些旧衣物,提出可以送给泰瑞。等珍尼佛的妈妈离开,特丽萨暴怒,她觉得一定是泰瑞跑去和认识的人说家里很穷,买不起衣服,才让人家想要“好心”施舍。她揪住泰瑞,把她衣服剥光,用绳子套住她的脖子带到门边,派儿子威廉和罗伯特抓住绳子另一头,自己操起木条猛揍泰瑞。泰瑞几乎昏死过去。
特丽萨开始玩起失踪,常几天几夜不回家,老大霍华德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有一次警察把特丽萨带回家,特丽萨告诉警察自己是因为霍华德的威胁感到害怕才离家出走了。14岁的霍华德听到母亲这样诬陷自己,哭了。
特丽萨没有和孩子们交代自己的行踪,只是不出门时又选择整日卧床,既不洗脸刷牙,也不做饭收拾家里。
霍华德长到六英尺,特丽萨意识到儿子很可能会反抗,对他的殴打自此终止。随着霍华德去餐厅做兼职厨师,能为家庭带来一些收入,他的地位进一步提升,成了第二家长,也会代替特丽萨行使“职权”,向弟弟妹妹们训话,对他们实施体罚。特丽萨亲自动手的时候,往往孩子们的下场更惨。家里常备双氧水,侥幸逃过体罚的孩子负责给受伤的孩子涂药。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霍华德16岁。那一年霍华德开始在餐厅全职上班,他接触了不同的人和环境,渐渐意识到自己帮母亲特丽萨做的,也许并不对。也是那时,他从施暴者变成保护弟妹不受母亲虐打的兄长。特丽萨在体力上已经无法与霍华德抗衡,她选择霍华德出门上班的时候惩罚其余五个孩子。
特丽萨的酒瘾愈来愈大,家中的孩子们被迫以各种垃圾食品果腹,学校的老师也注意到孩子们从来没有正经吃过午餐,有时会为他们买三明治。
 
苏珊
最惨的还是三个女孩儿:希拉,苏珊和泰瑞,她们一天天长大,拥有美丽和青春,时刻提醒特丽萨岁月从自己身上夺走了什么。因为特丽萨的最后一任编辑丈夫和苏珊要好,特丽萨开始和人诉苦,称苏珊信了邪教,18岁时会杀了亲生母亲用于给魔鬼献祭。苏珊个性倔强,不像兄弟姐妹一样默默承受,而是一有机会就会反驳母亲,这却使得她遭受最多和最严重的虐待。
苏珊逃跑过,警方找到在路上游荡的她,以为她是雏妓。苏珊向警察讲述了自己家里发生的一切,请他们不要送自己回去,可是警方还是把她带回了她的监护人特丽萨身边。特丽萨面对警方的质疑矢口否认,说苏珊精神一向不稳定。
被送返家中的苏珊立刻受到特丽萨狂殴,她戴着皮手套泄愤过后,又让其他的孩子轮流打苏珊。苏珊被铐在床脚,其他的孩子负责监视。特丽萨为苏珊和其他的孩子办了退学,至此,学校也不再有关于孩子们的任何信息了。

1982年的一天,特丽萨咒骂苏珊对自己施了巫术,才会让自己越来越肥胖,苏珊回嘴,又激怒了母亲。特丽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22口径手枪,让泰瑞举枪看住苏珊。泰瑞和苏珊都战战兢兢,这时突然一把汤匙掉地,泰瑞吓了一跳,扣动了扳机。子弹没有击中苏珊的要害,卡在她的后背,特丽萨指派罗伯特和威廉把姐姐搬进浴缸,铐在挂肥皂的把手上。
这时特丽萨像变了个人,让女儿希拉和泰瑞帮自己照顾苏珊。苏珊命大,慢慢地居然也康复了。
特丽萨让希拉和苏珊出门去接客,为自己赚钱。苏珊受够了,想搬去阿拉斯加,她向特丽萨保证自己不会告诉任何人。
1984年7月,特丽萨再次和苏珊发生争吵,这回她朝女儿背上插了把剪刀。苏珊被铐在起居室的桌子下面,兄弟姐妹们被告诫不许理会苏珊。苏珊又一次请求母亲放自己自由,特丽萨同意了,不过她要苏珊答应一个条件,苏珊走前,她要把苏珊背上那颗子弹取出来,以防以后苏珊报警。为了能离开,苏珊同意接受特丽萨的“手术”。被灌了一大堆药片和威士忌后,苏珊昏了过去,特丽萨命令老六罗伯特用工具刀从苏珊背上挖出子弹。
苏珊第二天才醒,染上败血症,很快大小便失禁,神志不清。特丽萨给女儿穿上纸尿裤,塞了布洛芬和其他抗生素,这些药片都没能缓解苏珊的症状,她一天天衰败下去,眼看就不行了。
7月16日,特丽萨把苏珊所有的衣物都塞进垃圾袋,用胶带捆住苏珊的双臂双腿和嘴,令威廉和罗伯特把她抬进车里。特丽萨告诉威廉和罗伯特苏珊已经死了。母子四人驾车到了郊外,威廉和罗伯特把垃圾袋和苏珊摆在路边,特丽萨拿着枪,逼着罗伯特和威廉往苏珊身上浇满汽油,点了火。苏珊十七岁。
苏珊这个名字从这个家里消失,所有人都不许再提起。
 
希拉
特丽萨靠领取加州政府的救济金过活,所以起初能靠希拉出去站街赚钱这位母亲还是很高兴的,希拉一度拥有随时出门的自由。眼见女儿拿回来的钱总是很多,特丽萨也许又起了妒忌之心,希拉做什么说什么又都是错了。
1985年6月,特丽萨指控女儿从嫖客那儿染上性病,又回家传给自己,还说女儿怀孕了。希拉不承认,于是特丽萨又动手了,让孩子们一起揍希拉。之后特丽萨让威廉和罗伯特将希拉四肢捆在一起,塞进狭小的衣柜里,不准其他孩子为希拉开门,给她送水或食物。希拉大声求救,特丽萨就把电视开到最大声,遮盖希拉的喊叫。
在又黑又不通风的衣柜里“反省”过后,希拉求饶,承认自己的确怀孕,的确染了性病,只希望能被放出去。这时特丽萨却说希拉在撒谎,仍旧不能放她。
三天后,衣柜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停止。又过了三天,特丽萨闻到家里有股死老鼠的气味,打开衣柜查看,发现希拉已经死去多时。
在特丽萨的要求下,威廉从打工的电影院带回装爆米花盒的纸板箱,又和罗伯特把希拉的尸体装进箱里,开车运到特拉基机场附近弃尸郊外。希拉二十岁。
虽然希拉的尸体已经被挪走,尸体腐坏留下的臭味经久不散,特丽萨害怕邻居因此注意到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件,把家中行李都搬至他处,命令小女儿泰瑞放火焚烧公寓以毁灭任何可能的物证。火烧得并不彻底,关押希拉的衣柜几乎完好无损。
这之后特丽萨和老六罗伯特(17岁)四处潜逃,剩余的三个孩子霍华德(22岁),威廉(18岁)和泰瑞(15岁)各自出外谋生,彻底与母亲断了关系。泰瑞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脱离这个家,可能也活不了太久了。她尚未成年,就用大姐希拉的身份证应付可能遇到的盘问。
 
证据
警方通过泰瑞的证词,首次将普莱瑟县被焚毁的受害者与特拉基机场纸箱中的受害者联系起来。可是他们还需要物证来证实苏珊和希拉确实存在,来证实特丽萨的确犯下了那些罪行。
在特丽萨曾经居住的公寓里,警方没能找到任何苏珊和希拉的物品和照片,他们能找到的,仅仅是姐妹俩在被辍学前,学校拍摄的学生年鉴上的大头照。在希拉悲惨死去的那个衣柜里,警察提取到她的DNA。而装希拉尸体的那个纸箱,经由电影院确认,在威廉打工时有机会接触到。

(威廉)
1993年11月4日警方在加州伍德兰德将威廉逮捕。他起初不承认自己和两个姐姐希拉和苏珊的死有关,直到警方把他们掌握的一切都摊在桌面上,他才松了口。
放火烧公寓后,特丽萨和罗伯特在拉斯维加斯住了一段时间。1991年,罗伯特持枪进入酒吧试图抢劫,在混乱中开枪杀死一名服务员。罗伯特被捕并被判刑16年。特丽萨随后搬到盐湖城。
警方想要以谋杀希拉和苏珊的罪名抓捕罗伯特时才发现他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的监狱里蹲着了。特丽萨改回了婚前的姓氏,在人家里从事住家保姆的工作。1993年11月10日,化着精致妆容,过得相当惬意的特丽萨被捕。

(罗伯特)

(特丽萨)
威廉和罗伯特都同意指证母亲特丽萨,但得知可能将要在法庭上与母亲面对面时,兄弟二人反应强烈。威廉第一次参加聆讯时,没有料到母亲特丽萨也是同一天上庭,两人坐在相隔不远的凳子上。坐在威廉旁边的其他犯人发现威廉不停发抖,几乎休克,于是报告法警,请他们把威廉带出法庭。
最终法官决定威廉,罗伯特和泰瑞不需要直接上庭举证。1995年10月17日,特丽萨被判两项终身监禁,连续服刑,2027年将获得首次假释机会。威廉因参与谋杀苏珊获缓刑,罗伯特作为希拉谋杀案的从犯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泰瑞和第二任丈夫生活在犹他州。2011年泰瑞因心力衰竭去世,终年41岁。

 
威廉的话

被问及为何不将母亲特丽萨的作为报告警察时,威廉回答:“我妈一定会比警察早发现的,那我就死定了。”
“我有五个兄弟姐妹,我们六个不是死了就是坏掉了。”
“我没有姐妹的任何照片。我们家从来不照合影。”
“我们六个都曾被要求帮助她按住其中一个兄弟姐妹,以便她揍人。”
“我们都以为其他人在家里和我们都是一样的。”
“姐姐苏珊很聪明,她知道我们家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儿童保护组织把苏珊带回来的时候,说要对我们一个一个进行问话调查。每个人被问话时妈妈就坐在旁边。我不敢说真话。妈妈朝我使眼色,她让我说什么我就回答什么。”
“离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小心翼翼,不时回头看看她是不是来了,罗伯特是不是来了。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
“我很高兴警方把她抓了。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获得了自由。”
“现在或未来,我永远不想再见到我的母亲。”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