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父


2009年5月5日早6:42,伊利诺伊州科伦比亚城的警探巴罗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来电的是住在巴罗家对面的克里斯。电话中克里斯提到自己早上出门去健身,可是怎么也联系不上妻子雪瑞和两个儿子了。克里斯说自己已经在回家路上,还有几分钟就到,请巴罗能不能先去他家代为查看。巴罗和克里斯一家只是点头之交,大约半年前,巴罗从警局同事那儿听说克里斯遇到了些麻烦。

巴罗走到克里斯家敲门,无人应答,随后他通知了同事增援。同事赶到,两人先绕道后门,发现草坪完好没有脚印,但屋后地下室的窗是开着的,于是打开手电筒查看地下室状况,似乎没有异样。
第三名警察也到了克里斯家,还是没有等到克里斯出现。警察们决定破门而入,他们在一楼的看到四处用红色油漆喷出的辱骂字眼,其中还有一句写着“你终于付出代价了。”三人上了二楼,正对着楼梯的是克里斯大儿子盖瑞的房间。盖瑞躺在床上,床单和被子上也被喷了红色油漆,警察走上前去,发现盖瑞颈部有勒痕,身体已经冷却并呈僵直状态。在另两间卧室,警察们又分别找到雪瑞和二儿子盖文的尸体,与盖瑞房间状况相同的是,她俩的床上也洒了红色油漆,两人颈部有淤痕,死去多时。

这时楼下传来克里斯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警察们让克里斯镇定,暂时不要上楼,随即下楼去告诉克里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已经过世。克里斯没有询问三人的死因,立刻哭了出来。他拿出手机,说要给单位打电话请假,还要通知自己父母。
哥伦比亚是个宁静的小城市,警察们不敢相信他们所见到的情景,立刻通知伊利诺伊州警察局和FBI,请求上方支援侦破此案。 

警方和FBI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除了案件本身的残忍之外,克里斯的身份也相当敏感,处理不当很可能引起恐慌。
克里斯是本地人,在父母眼中是个乖巧的小孩,从小都会和他们一起去教堂参加活动。高中毕业后克里斯加入海军,负责驯养警犬的工作。那时他结识了在空军担任军警的雪瑞,两个年轻人很快好上了。


1997年克里斯带19岁的雪瑞回家见父母。事前克里斯完全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和雪瑞正在交往。克里斯的父母都是牧师,两人既不喜欢这个惊喜,更不喜欢未来的儿媳。
那个周末,克里斯又瞒着父母和已经怀孕的雪瑞领了证。日后克里斯的父亲接受采访时对雪瑞的评价是,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靠怀孕套住男人。小两口婚后搬家回哥伦比亚城买了房,很快大儿子盖瑞出生,两年后二儿子盖文也出生了。

克里斯在家乡找到了新的工作,为乔伊斯麦耶担任保安部主管。乔伊斯是著名的宗教演讲家,有自己的电视节目,经常在全国巡回举办活动,吸引了很多信徒,而她自己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除了多处房产外,还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由于乔伊斯对教义的理解对大众有很深的影响,不赞成她观点的人有时会有过激行动。乔伊斯出行在外时总是需要保镖随身跟随,克里斯能找到这份高薪工作,也是因为他的父母和乔伊斯是多年好友。
 
哥伦比亚警局从雪瑞和两个儿子遇害大约半年前就接到克里斯的报警,这些麻烦还和克里斯的工作有关。那时克里斯在电邮和自家邮箱里收到了威胁信函,信中对克里斯的老板乔伊斯大加指控,又威胁会杀了克里斯和他全家。此后克里斯断断续续收到了数封类似邮件,最近一次是在4月27日,信中写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厄运很快就会降临到你头上!”
出于职业警觉,巴罗主动提出在二楼自己儿子卧室窗上设置摄像头,镜头正好对准街对面克里斯家的邮箱。可是数月来,摄像头并没有拍到过任何可疑人物往克里斯家投递信件。
作为受害者家属的克里斯被带到警局接受问话。他说自己约5:30起床,换了衣服就去健身房了。他出发时在车里给妻子雪瑞打了电话叫她起床,可是雪瑞没有应答。克里斯没有太在意,直接去健身,一个多小时后健身完,又给雪瑞打电话,还是没人接,这下克里斯才着急了。克里斯告诉巴罗:“我想我出门前她们还活着。”
克里斯还说前一天自己请了假在家陪伴孩子,当天一切都很正常。
巴罗注意到克里斯手臂上有些抓痕和红色的印迹,问他是怎么回事。克里斯提到自己有些冷,问警察要了块毯子把前臂盖住。他解释说可能是刚才自己坐在车里为妻子和孩子伤心,用手臂去打击了硬物。
 
在巴罗和同事对克里斯问话的同时,其他警察和FBI探员正在展开对克里斯和雪瑞一家的社交圈,还有事发前线索的调查。第一个进入调查范围的是名叫塔拉的女性。
塔拉
塔拉和雪瑞在佛罗里达一起念的高中,两人当时是最要好的朋友。克里斯后来通过雪瑞认识塔拉。在克里斯的手机里,警方发现他和塔拉大量的通话记录,还有很多大尺度的合影。


巴罗向克里斯询问他和塔拉的关系,克里斯承认自己和对方有电话调情,但否认和她有婚外情,因为自己“不可能伤害孩子”。
通过追踪克里斯的塔拉,警方发现克里斯曾经到亚利桑那和夏威夷去为乔伊斯担任安保工作,而塔拉也同时从佛罗里达去了同样的地点。塔拉在佛罗里达也接受了警方问话,她对和克里斯的关系直言不讳,提到两人买了情侣对戒,计划2010年1月要结婚。甚至就在雪瑞和孩子遇害前一天,克里斯还和塔拉承诺,自己会向雪瑞提离婚。
最后,塔拉向警察展示了她的手机。原来就在克里斯在哥伦比亚警局接受问话的间隙,他还给塔拉发了短信问好。
威胁邮件
因为克里斯收到的威胁邮件和信件都提到对乔伊斯的憎恨,很可能是有对她宗教观点不赞成人士的过激行为。警方排查了乔伊斯身边的亲友和工作人员,结果除克里斯,乔伊斯和乔伊斯的儿子之外,没有其他人收到任何类似信件。克里斯等三人收到电邮经监测是从克里斯的手提电脑发出的。所有的邮件都是从一个署名为“毁了克里斯”的邮箱寄的,这个邮箱最初也是从克里斯的电脑中创建。
让人疑惑的是,虽然所有的电邮和信件都打着攻击乔伊斯的旗号,威胁的目标却只有克里斯和他的家人。
 
监控视频
巴罗自己设置的监控并没有拍到可疑人物出现在克里斯家邮箱前。警方在案发后对克里斯家进行了彻底的搜索,才发现他其实也安装了几个摄像头。案发当天除克里斯出外,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出他家。
 
现场物证
法医判断雪瑞和两个孩子的死亡时间为2009年5月5日凌晨三点左右。
在雪瑞的指甲下,法医提取到一名男性的DNA。样品太少,能证实的只是该男性很可能是克里斯,或者和克里斯具有类似DNA的其他男性。
鉴证人员刮下了罪犯在现场喷洒的红色油漆。案发前三个月,克里斯的购物记录显示他曾经购入一桶红色油漆。这个品牌的油漆与现场油漆成分相符。
 

2001年检方控克里斯杀人一案正式开庭。媒体对此案的报道铺天盖日,为避免陪审团受到媒体影响,法官特地从其他城市调了12位陪审团成员参与审案。
检察官认为克里斯趁妻子和两个儿子熟睡掐死三人,随后在三间卧室用红色油漆喷洒威胁语句,假装此案是有人为了报复乔伊斯的宗教观点而犯。
克里斯在2009年5月4日,案发前一天,破例请了假,当天晚上,他的大儿子盖瑞原本和邻居小伙伴约好,去对方家过夜为对方庆生。这是几年以来两家形成的约定,可是克里斯那一次却拒绝让盖瑞去邻居家睡觉。
案发后警方告知克里斯他的家人都已遇害,克里斯一次也没有问过家人的死因。
在法医确认的雪瑞,盖文和盖瑞死亡时间里,克里斯正在家中,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好,可是他告诉警方的是,他认为自己清晨5:30离家时,妻子和孩子们“可能还活着”。
在警方扩大调查范围后,在克里斯爸爸的电脑里找到塔拉的裸体照片和裸体视频。塔拉出庭作证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克里斯为自己拍摄的。克里斯在妻子和孩子遇害前,将这些照片和视频转移到自己父亲的电脑上。
陪审团以7:5的投票判定克里斯无罪。第二次庭审陪审团裁定克里斯三项谋杀罪名成立,法官判处他终身监禁并不得假释。
克里斯2011年及2014年两次提起上诉。2014年的上诉理由为检方提交的所有证据(包括克里斯和泰拉互相传发的裸照,性爱视频等,发送仇恨邮件的IP地址)都应被禁止。法庭两次皆驳回他的请求。克里斯的父母坚称儿子无罪,他的父亲说克里斯有婚外情是因为雪瑞没有履行妻子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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