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黑吃黑


东螺溪的龙哥
2021年10月29日溪湖分局接到彰化县埔盐乡太平村村长报案,太平村村民在东螺溪距河岸约5米的水中见到一具类似人体模特,村长接报前去查看,“人体模特”附近散发异味,还有很多鱼聚集觅食。村长确定人体模特实为尸体。警方下河将尸体捞起,其全身都被绳索绑缚并在头部和膝部固定有两块约40公斤的空心砖。
东螺溪离出海口很近,上游常有养殖畜牧业者将废弃物排入河中,彰化县不时派人清淤。5至8月间,又有建筑承包商将大量建筑垃圾倾倒在河岸乃至河中,使得河床变浅,尸体出现的地点河水仅1米深,因此才会暴露。
死者身穿T恤短裤,头脚用黑色塑胶袋套住,眼睛被胶带缠绕,尸体肿胀难以辨认,应该已经死亡多日。死者的三个手指被鱼虾啃食,仅余七个手指。由于尸体上既没有明显特征,又没有证件,警方只能根据残存的七枚指纹比对,幸而左手无名指指纹与一名男子比中。该男子姓张,绰号龙哥,时年51岁,曾有过诈欺罪名,因此指纹录入档案。约两周前,龙哥的儿子报告其失踪。
据龙哥儿子所说,10月15日龙哥从台北南下到彰化,从第二天起就失联,但他的账号不断有被提款的记录。这个账号以龙哥儿子的身份设立,但实际控制人是龙哥。龙哥出发前曾告诉儿子自己是去和女友旅游。在始终无法联系到父亲的情形下,龙哥的儿子就给龙哥女友打电话询问龙哥下落。女友表示15号和龙哥大吵,第二天龙哥不告而别,她也不知道龙哥去了哪里,现在何方。

(林姝妤和龙哥)
警方决定从最后与龙哥接触的女友入手开始调查。他们隐瞒了找到尸体的情况,以协助寻人的理由请女友到警局配合提供信息。女友名叫林姝妤,30岁,曾在酒店做小姐,和龙哥结识后被龙哥包养。林姝妤向警方说明的龙哥失踪前后的事件与她和龙哥儿子的说法并无不同。
在对林姝妤问话的同时,警方的技术人员追踪龙哥驾驶的汽车的GPS定位系统,调取尸体出现地点周边的监控,以及在龙哥失联的第二天领取他账号下巨额钱款的自动取款机和附近的监控。10月16日晚,龙哥的宝马车经过埔盐乡天盛桥,仁鼎桥,溪湖桥三座桥的时间长达一小时。龙哥的尸体后来就在这三座桥之间的河水里被发现,而三座桥隔得很近,正常开车顶多5分钟就可以通过。
16日有一瘦一胖两名女子从台中一家超市附近的取款机,分五次连续领取龙哥卡里的50万元现金。每天的取款上限即50万元,之后的几天里,龙哥的四张卡不断被取现,共被提走473万元。两女都戴着口罩,不易认出样貌,但警方认为瘦的女子身形与林姝妤相似。
面对咬死不知情的林姝妤,警方抛出了已在东螺溪打捞出龙哥尸体,以及宝马车行驶轨迹的物证。林姝妤无法解释车辆经过三座桥的一小时之内发生了什么,在被反复质问后沉默足足三分钟。三分钟后林姝妤开口承认杀人,但坚称自己一个人犯下杀人弃尸的罪行,没有共犯。
下海童话


(逐渐转变的林姝妤)

林姝妤是女同性恋,原先总是短发偏中性的装束,在一家负责向各大酒店提供小姐的传播公司工作,做业绩干部助理,帮忙安排小姐坐台或处理她们酒醉等问题,每月收入约3、4万元台币。林姝妤发觉小姐们的收入比自己高很多,出于想赚钱的欲望留起长发并整容,装扮成温柔甜美的女孩儿模样,也开始坐台陪客。林姝妤作为小姐在林森北路的制服酒店工作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客人比较粗鲁,她转到特兰斯礼服酒店,取了花名童话,2020年11月在特兰斯认识了龙哥。
龙哥从事网络博彩和诈骗活动,离婚后独自生活,不过会定期和在台中工作的儿子见面。由于从事不法行业,龙哥很是阔绰,出资让林姝妤租住在七条通的高档住宅,送她价值230万元的宝马车,每个月给10多万元台币零花钱。龙哥很喜欢林姝妤,但占有欲也很强,要求林姝妤不准再去酒店上班,还曾对她家暴。
9月11日,有六名男子闯入龙哥和林姝妤所住公寓,称是林姝妤的表哥,家族不允许二人交往,要把林姝妤带走,龙哥同意后,六人仍试图开走龙哥新买的汽车,不过最后没有得逞。
9月底,林姝妤和龙哥分手,林姝妤回到父母所住的彰化福兴乡。
10月8日,龙哥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林姝妤突然出现,把龙哥叫到一旁说话,两人之后手牵手离开。
10月15日,因林姝妤想要咨询整形项目,请龙哥到毗邻福兴乡的鹿港镇陪自己,顺便旅游。当天龙哥和儿子约好回台北会帮他买鞋子,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和除林姝妤外的其他人通讯。
关于杀死龙哥的原因,林姝妤称其友人见不惯自己被龙哥欺负,出手教训,但用力过猛不小心弄死了龙哥。这位友人的姓名,以及为何弃尸到东螺溪,弃尸的详细过程,林姝妤都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不堪一击的同盟
警察征得林姝妤同意,到她父母家搜查,找到与取款机监控视频中提款的两名女子一样的衣物鞋子,林姝妤的母亲矢口否认和女儿去领龙哥卡里的钱,不过警方并不相信她。10月15日晚上以及10月16日一早东螺溪附近的监控拍到林姝妤的父母骑摩托车出现,林姝妤的家人很可能涉案。

(林姝妤和父母弟弟还有妹妹聚餐)
林姝妤的父亲林益全,母亲刘秀珍,弟弟林韦守被分开审讯,最先被突破的是林益全,他得知龙哥尸体浮在东螺溪,而林姝妤已经认罪后,将包括杀人,弃尸的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而刘秀珍虽然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既不承认盗领龙哥金钱,又反复说龙哥的钱都是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等等。警察以检察官将会以窃盗罪名对她提起告诉,将其关押威胁,刘秀珍害怕极了,几天后主动将已转入自己账户的473万元赃款以及龙哥失踪前随身携带的5,000元现金交给警方。
林韦守也因为面临牢狱之灾,想要争取宽大处理,交代他和家人合谋犯下的罪行。
林益全,刘秀珍,林韦守均被拘捕。
林姝妤等人虽承认罪行,却辩解称并非是图财,而是因为林姝妤受龙哥欺负不忿,家人也不忍心她受委屈,才会计划杀人。她们讨论过包括用绳索勒毙等杀人方式,还仔细安排了弃尸的方案,在事前踩点,选中东螺溪。监控中15,16日连续出现在东螺溪的林益全,刘秀珍就是在考察地形。
10月12日林韦守向朋友陈姓男子索要安眠药,陈男14日将药交给林韦守。15日林姝妤将龙哥骗到彰化,二人入住鹿港的汽车旅馆。16日上午11:30许龙哥和林姝妤退房,开车前往林姝妤福兴乡父母家,龙哥以为是要与林姝妤的父母弟弟一起外出游玩,他不知道自己正踏进死局。
林姝妤的母亲给龙哥喝了掺有安眠药的饮料,龙哥很快昏昏欲睡,这时林姝妤提议去芳苑乡汉宝湿地。林姝妤开车,龙哥坐在副驾驶座,林益全,刘秀珍,林韦守三人坐在后座。汽车行驶至湿地的一个凉亭旁时停下,林姝妤和刘秀珍下车。坐在后座右侧的林益全拿出事先藏好的绳索套上龙哥脖颈,林韦守压住龙哥手脚防止他挣扎,林益全拉紧绳索,十分钟后,林家父子确认龙哥已死,林姝妤和刘秀珍才上车。
林姝妤将车开到四下无人的农田,一家人将龙哥的尸体从车上拽下,用胶带贴住他的双眼,才将尸体搬进后车厢藏好。林姝妤一直在周边绕行,等待太阳下山,在路边随意丢弃能证实龙哥身份的一些物品。
天黑前林姝妤开车到了东螺溪,林益全林韦守将龙哥尸体抬出来,在他头脚套上黑色塑胶袋,用绳索绑住,加了两块空心砖,推进何川,观察一段时间见尸体没有浮起来才放心。林家父子处理尸体时,林姝妤和母亲刘秀珍一人负责望风,一人负责清理车内指纹痕迹。龙哥被勒死时尿失禁,副驾驶座位下留有尿液,也被林家人请出。
接下来林姝妤和父母弟弟把龙哥的车子开到台中逢甲夜市旁边丢弃。林姝妤驾驶龙哥送给她的汽车载母亲去取款机取龙哥的钱。以往龙哥取款时都不避讳林姝妤,因此她对龙哥的密码烂熟于心。她们分别于16日在台中,17日在台北,18日凌晨在桃园取款。
17日林姝妤的父亲林益全和林韦守的朋友,提供安眠药的陈某去买了潜水服,潜入丢弃尸体的地点,搬了大石块压住尸体。林益全为保证万无一失,用尖刀戳龙哥尸体,希望可以排掉龙哥体内气体,让尸体不会浮起。机关算尽。
家人商议决定由林益全扛下罪名,没想到警方最先抓住的是林姝妤。
动机和罪名
检方以强盗杀人的罪名起诉林姝妤,林益全,刘秀珍,林韦守。林家人的律师称她们绝非觊觎龙哥财产而杀人,而实在是被龙哥欺压,至于取钱,也是杀人后临时起意。
法官采信辩方说法,认为检方没有能够证明强盗杀人的意图的确切证据。法官又指出,林姝妤出于处理感情纠纷的想法行为偏差,而其父母弟弟也是为了帮助她才会协助犯罪,四人在后期都坦承罪行,有教化可能性。
林姝妤被处无期徒刑,其父母弟弟分别被处17年,16年及16年有期徒刑,向林姝妤提供安眠药的陈姓男子,因帮助杀人罪处6年6个月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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