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孕妻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案子,但近二十年过去,针对嫌犯的定罪仍然有相当争议。怀孕八个月的年轻女子蕾西在圣诞节前一天离奇失踪,娘家人以为她出了意外,直到蕾西的丈夫思科婚外情曝光,所有人都认定思科就是杀害蕾西的真凶。案件引起全国关注,陪审团几乎肯定带着预设立场参与庭审,因此尽管警方办案过程充满疏漏,且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思科还是被判谋杀罪名成立,一度被处以死刑。思科至今坚持自己无罪。
 
1975年5月4日,莎朗和丹尼斯迎来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小女孩儿。莎朗给女儿取名蕾西,那是她高中时的一个美女同学的名字。蕾西的哥哥布兰特比她大四岁,一家四口住在加州人口仅5000的小城埃斯卡隆西部,经营着乳牛农场。蕾西小时候跟着妈妈在农场干活,她爱上了大自然和各种各样的植物。莎朗和丹尼斯离婚后,带着布兰特和蕾西搬到半小时车程的中型城市莫德斯托,不过每个周末两个孩子仍旧会回农场和父亲团聚。

(蕾西和母亲莎朗)
莎朗后来和朗恩结婚,共同抚养布兰特和蕾西。布兰特和蕾西和生父还有继父的关系都很亲近,蕾西度过了幸福快乐的青少年时期。蕾西高中毕业后进入加州州立理工大学学习园艺,去朋友打工的餐厅找朋友时,见到了她的同事思科。蕾西对思科一见钟情,主动给他留了电话。
思科比蕾西大不到三岁,出生在加州圣地亚哥,高尔夫球打得相当好,曾梦想成为职业选手。思科起先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学习,在与同期的同学兼高尔夫球手的竞争中败北,不得不转学去了加州州立理工大学,学习农业运营。
蕾西与思科见面后告诉母亲思科日后会成为她的丈夫。思科果然给蕾西打电话,两个年轻人顺理成章交往,并开始筹划未来。思科考虑到专业高尔夫球手繁忙的比赛日程与组建家庭互相冲突,决定放弃高尔夫,脚踏实地从事大学专业相关的工作。


(蕾西和思科)
蕾西大学一毕业就和思科结婚,夫妇在加州的圣路易斯奥比斯波县开了间体育酒吧,起初生意惨淡,不过慢慢也有了些起色。
2000年蕾西和思科在蕾西长大的莫德斯托市买了房,准备专心经营家庭,不久卖掉酒吧,蕾西找了份代课老师的工作,思科则成为一家欧洲的农肥公司在美国西海岸的销售代理,负责加州,亚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的业务。蕾西和思科的生活平静,蕾西很享受做家务和做思科的后盾,对未来充满向往。2002年备孕多年的蕾西终于有了好消息,蕾西和思科给孩子取名康纳,两家人都很高兴。但一切都在圣诞节前一天改变了。

 
12月24日17:47,蕾西的继父朗恩拨打911。
911接线员: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朗恩:是的。我的女婿打电话说他早上去打高尔夫。9:30离家。我女儿从早上就不见了。她怀孕八个月。她带狗去公园散步。狗狗单独跑回家了。
911接线员:所以你女儿没有带狗狗回家?
朗恩:对的。

(蕾西和思科家)
莫德斯托警局的警员大约18时到达思科和蕾西家附近的公园,蕾西通常就在那里遛狗。思科和蕾西的母亲莎朗正在那里找蕾西。警员建议他们一起先回家查看情况。蕾西和思科家门锁完好,没有外力入侵的迹象,室内也没有任何异样。随后警员又去了思科存放货物的仓库,思科说仓库那一片停电,不是很方便搜查,警员可能需要打开汽车头灯或使用手电筒才能看到他的船。警员同样没有从船上或仓库里看到值得注意的证物。
凌晨思科自愿到警局接受警方问话,讲述了蕾西失踪前后的情况以及他的行踪。
 
时间线
2002年12月23日晚,蕾西穿棕色裤子和黑色碎花衬衣。蕾西和思科去蕾西妹妹艾米工作的理发店,艾米给思科理了头发,还教了蕾西一个新的用卷发棒做的发型。思科让艾米晚上去家里吃饭,不过艾米已经和其他人有约。思科提到自己第二天早上要去打高尔夫球,可以顺路去一家店里帮艾米取她给父亲买的圣诞礼物。
离开理发店后,思科和蕾西去披萨店买了披萨回家,在家看电视直播的橄榄球比赛。
20:30,蕾西和母亲莎朗通了电话,确认第二天会和思科去莎朗家一起吃圣诞晚餐。这是思科之外最后一次有人与蕾西联系。蕾西和思科一起看完比赛,又看了一部电影。
22:30左右,蕾西换上思科的蓝色睡裤上床睡觉。

12月24日,7时许蕾西起床,将睡裤丢进洗衣篮,换好衣服,先吃了早餐。思科于8:00至8:30左右醒来。
8:40蕾西打开次卧的电脑,当时思科在洗澡。五分钟后蕾西关机。鉴证人员事后查出五分钟内电脑的搜寻记录是向日葵图案的伞。蕾西钟爱向日葵,所以搜寻有向日葵花样的伞也说明当时是她在使用电脑。
思科换衣服准备去打球,蕾西和他交代了自己白天的安排:她会先去遛狗,去买食材回家做姜饼,还有准备圣诞节当天的早午餐法式吐司。
思科将后院泳池的三把遮阳伞收起来,放进卡车的车厢,准备把遮阳伞带去仓库放好。这时邻居走过,看到思科装车。思科接着回到后院,给装拖布的桶装好水,以便蕾西拖地。
思科记得电视上正在播玛莎斯图尔特的节目,她在教观众做饼干。后来警方查实当天玛莎演示饼干做法是在9:48。思科从侧门离家时,蕾西开始拖厨房地板。
思科开车约9分钟到达仓库,上午10:08查看了手机上的留言记录,再走进办公室,登录电脑查询邮件,并给老板发送一封邮件。鉴证人员证实10:30至10:56,思科的电脑一直被使用着。思科关机后继续在仓库待了约20分钟,清理杂物,给一台农用机械装机,拉开仓库卷帘门,把卡车上的一些工具搬进仓库。这时他不小心割伤了手,于是打开车门取纸巾处理伤口,一些血流进车门内侧,日后也被鉴证人员测到。
因为天气很冷,思科放弃了打高尔夫的计划,转念去码头试开他的新渔船。渔船停在仓库里,思科倒车,让卡车尾部对着仓库大门,将船的挂钩挂上卡车车尾,将车开动把船带出仓库,停车,回到仓库,从室内拉上卷帘门,再从一侧的小门关门。


从仓库到旧金山湾的伯克利码头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
12:54思科在码头的行船许可售票机买了一张票,把船放入水中,开船入海,钓了一会儿鱼。他不小心弄湿衣服,一条鱼也没有钓到,回港口时和几个陌生人聊了会儿天,那些人见他笨手笨脚没法通过卡车把船拉回地面还笑了几句。
思科的手机信号显示他从抵达港口到驾车回程大约共78分钟时间。他回家路上用手机给家里和蕾西的手机分别打了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他给蕾西留了言,告知自己耽误了一些时间,没办法去帮艾米取礼物,问蕾西是否能代为取回。
半路上思科停车加油,在加油站又给蕾西打了电话。手机记录显示这通电话是15:52拨出的。
16:15思科把船带回仓库。他把船弄进仓库后,见到传真机上有一条新的传真,不过没有停留,就离开仓库回家了。
思科认为自己到家应当是16:30至16:45之间。他仍旧从侧门进家,见到狗狗脖子上还戴着脖套和牵引绳。思科解下脖套放回露台的桌上。事后警方了解到思科已经抵达仓库的10:18,邻居在他家门外看到戴着脖套的狗狗,喊了蕾西的名字没有回应,就帮忙把狗带回家,关在院子里。那时邻居没有多想。

拖把桶里的水少了一些,思科怕猫从里面喝脏水,把水倒掉,放好拖把。蕾西的车还停在车位上,但是她不在家。思科以为岳母莎朗开车把蕾西接走一起去准备圣诞大餐了,换掉弄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开始洗衣服,随后他把放在冰箱的披萨取出放在厨房料理台上,去浴室淋浴。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吃过披萨后,思科到厨房查收家里电话的留言,意识到自己早前给蕾西的留言并没有被蕾西听过,之后蕾西的继父也打了电话并留言,问他们到他家是否可以顺道带一点儿打发奶油。
17:17思科给岳父母家打电话,可是蕾西不在那里。思科解释了自己刚到家,狗狗在家,蕾西的车没有开走,蕾西可能失踪了。
接下来的时间,思科和岳父母又通了两通电话,商量寻找蕾西。思科去邻居家敲门询问他们是否见过蕾西,带着狗狗去家附近的公园找蕾西,莎朗则给各大医院打电话,朗恩报警。
 
媒体报道蕾西的消息,莫德斯托的居民自发组织了大规模的搜寻行动。蕾西有孕在身,行动不是那么方便,或许她在公园里摔倒,或许她被人绑架,无论如何都必须赶快找到她。蕾西的父母哥哥和妹妹都上电视寻求大家帮助,希望蕾西可以平安回家,思科却表现得有些令人奇怪,他总是躲避镜头,拒绝出现在公众视线,如果寻人启事上选定的是他和蕾西的合影,他一定会要求换成蕾西的单人照片。跨年晚上,市民在蕾西失踪的公园举着蜡烛为她守夜和祈祷,思科没有和蕾西的家人站在一起,而是藏在人群里。记者拍到他笑着和其他人聊天还有打电话的样子,他的表现后来和新的线索联系起来,对思科相当不利。
12月30日,负责蕾西失踪案的警探经过办公室时,正好听到接线员和一名女子的对话。女子自称名叫安柏,前一天打电话来确认思科的身份,她有关于思科的信息,也许对找到蕾西有帮助。警探从接线员手中接过电话,与安柏确认见面详谈。

(安柏和思科)
安柏和蕾西同岁,是一个单亲妈妈,住在距莫德斯托一个半小时的弗雷斯诺,在按摩馆做按摩治疗师。安柏和思科是经过朋友介绍相亲认识的,第一天见面就一起去旅馆过夜。思科告诉安柏自己单身,以后不想要生孩子,但他对安柏的女儿很好,经常接送她上幼儿园,陪她玩耍。安柏一次和同事聊天,无意发现思科已婚,与他对质,他哭着说妻子刚去世不久,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说自己单身。思科说这是他成为鳏夫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而那时蕾西还没有失踪。
蕾西失联的第二天,是圣诞节,思科给安柏打电话,说自己正在缅因州父亲家,事实上他正在和警方,岳父母还有志愿者一起商量搜救蕾西。
思科说自己工作需要经常去外地出差,这一点倒是没有让安柏起疑。可是圣诞节后思科打电话的态度常常怪怪的,有时他说了一两句就慌张挂电话,有时他好像躲在浴室里说话。安柏越想越不对劲,就拜托自己在弗雷斯诺的警察朋友帮忙查思科的资料。思科此前说自己住在加州首府沙加缅度,可是安柏的朋友没有在那里找到思科,反而是在莫德斯托找到了符合条件的思科。莫德斯托的思科的妻子圣诞节前一天失踪。安柏不相信这个思科是自己的男友,直接打电话去莫德斯托警局查证,结果令她天旋地转。
安柏给警探看了自己和思科的合影,她的男友思科果然与妻子失踪的思科就是同一人。安柏同意配合莫德斯托警方从思科那里套取更多线索。接下来的一周,安柏录下了她和思科的所有通话。她装作还是被思科的谎言蒙蔽,与思科周旋,而思科继续编造在欧洲出差的经历。思科的情话信手拈来,说要和安柏共建未来。
2003年1月6日,思科突然打电话给安柏,坦白自己过去几周并没有在欧洲,他的妻子蕾西在圣诞节前一天失联,之后他和蕾西的家人一直在搜寻她的下落。安柏立刻问思科为何在妻子失踪的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与自己谈情说爱,况且思科在蕾西失踪几周前就说她已经死了,这个圣诞节将是他作为鳏夫度过的第一个节日。难道思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思科无力回答安柏的问题,但也没有承认杀人。

消息灵通的媒体抢先公开了安柏与思科的婚外情,一时间舆论哗然,很多人猜测安柏可能和蕾西的失踪有关。安柏不得不作出声明,解释自己与思科经朋友介绍于2002年11月20日认识,思科表示自己单身,两人于是开始交往。莎朗和家人得知此事,改变了对思科的态度,此前她们面对质疑,总是耐心地替思科澄清,说他很爱蕾西和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不可能会对蕾西不利。至此,除了思科的父母家人,大部分人都认为蕾西可能已经被思科杀害。志愿者们撤去了搜救蕾西的临时办公室,所有搜救行动立即取消。
第二天思科为了扭转形象,同意接受电视专访。他真是过于自信了。他谈到蕾西时使用过去时态,俨然是确信蕾西已经不在人世,而说起他和安柏的关系时,他一时口误用了过去时态,可是立刻就纠正过来。回答是否杀害蕾西时,思科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

 
2003年4月13日,蕾西失踪三个多月,海浪将一具婴儿遗骸冲上旧金山湾的海滩。第二天一对夫妇在旧金山湾遛狗,在海滩上见到了一具女性躯干,无头且四肢缺失。婴儿遗骸和女性躯干出现的地点离思科在2002年12月24日出海钓鱼的地点相距不远。尸检和DNA测试证实两具尸体分别属于蕾西和蕾西的孩子康纳。
早就怀疑思科的警方在有了受害者遗体后申请思科的逮捕令。思科回到圣地亚哥父母家,于是莫德斯托警察驱车前往抓人。当天高速上发生了疯狂的追捕,思科被逼停后说自己没想逃跑,只是以为追他的是媒体的记者。警方当然不相信这一番说辞,圣地亚哥和墨西哥接壤,思科又改变了外形,染了稻草色的头发,蓄了胡子,如果这些还不够说明问题,警察们从思科车里搜出来的证物就更不合情理了。思科在车里放了$15,000元现金,四支手机,宿营设备,滤水机,六双鞋,大量内裤和袜子,他弟弟的驾照,刀,枪,标注了安柏工作地点的地图,甚至还有伟哥药片。


大批群众等在莫德斯托警局门口,见到戴着手铐的思科愤怒地大喊:“杀人犯!”
 
检方以两项谋杀罪名起诉思科,并准备寻求死刑判决。思科的辩护律师以思科不可能在莫德斯托当地受到公平裁决的理由要求异地审理,于是案件改在加州圣马刁县的红木城审理。经过检察官和辩护律师核准,选定了一支12人陪审团,以及六名备选陪审团成员。备选成员里有两人在接下来的庭审中至关重要,他们是律师兼医生格雷格,以及单亲妈妈瑞雪。
首先被解除陪审团成员的是五号陪审员,他不仅在休庭时辱骂蕾西的哥哥,还将自己了解到的案件详情和证据都一一和女友分享,因而被其他陪审员举报取消了参与庭审的资格。案件结束后他接受采访,声称他始终认为陪审团应当判处思科无罪。
五号陪审员被换掉后,备选的律师兼医生格雷格顶上。格雷格是所有陪审员中学历最高的,又有法学和医学专业加持,虽然他的专业不是刑法类,还是被选为陪审团团长,负责组织陪审员讨论案情做出判决。格雷格的确非常认真,他在听审过程中做的笔记一共写满了19本笔记本。但陪审员讨论是,格雷格的海量笔迹和他不断由案件的一两个小细节延伸到其他更多细节和疑点,导致陪审员被绕得云里雾里,讨论进度异常缓慢。没几天,被格雷格折腾得失去耐心的其他陪审员改选六号陪审员为团长。
陪审团被告知思科在出海前几天曾在电脑上搜索过旧金山湾的潮汐方向强度等等。七号陪审员想要和其他陪审员分享她自己根据法庭提供的信息回家在网络上查找到的证据。另一名陪审员向法官报告此事,七号陪审员也被移除。备选的单亲妈妈瑞雪正式登场。

(瑞雪)
在选取陪审员时,瑞雪撒谎表示自己从没有经历过罪案或做过罪案的受害者,然而她曾在怀孕期间因男友对其家暴申请过限制令。她显然对家暴或杀害配偶有很强烈的观点乃至偏见。案件结束后,她接受了多家媒体采访,又和一些陪审员一起出书讲述庭审过程,可以说从这起案子里捞了不少。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数年间瑞雪一共给在狱中服刑的思科写了17封信,还抱怨有些人因为思科和蕾西的案子发了财,自己却没赚到钱。
由于瑞雪的加入,陪审团不得不从头开始梳理案情,以便她能够了解所有的事实。但很快地,前团长格雷格主动向法官请求移除自己的陪审员资格。他私下和新的团长在法庭规定的案情讨论时段外研究了案情。法官再次更换陪审员,名叫丹尼斯的新陪审员顶替格雷格。三番两次的变更之后,陪审团的效率高了许多——总是想要追究旁枝末节的格雷格不在了,而瑞雪对思科有罪的认定是那么不容置疑,她的铁腕几乎引导了接下来的案情讨论。陪审团一致认定思科针对蕾西的一级谋杀罪名成立,可是他们在针对康纳的判罪上有了分歧,有些陪审员认为思科的目的是杀妻,因而康纳不是他主要的目标,以瑞雪为首的强硬派则认为思科对于康纳也是一级谋杀。大家争执不休,却实在没有精力再一次回顾案情重新讨论,最后瑞雪等人妥协,陪审团决定思科针对蕾西犯下的是一级谋杀,而针对康纳犯下的是二级谋杀。

至于庭审,检方和辩方的表现都至多只能称作平庸。检方的理论是思科在2002年12月24日清早杀死妻子蕾西,之后将她的尸体装上卡车带去仓库,通过渔船运送尸体到旧金山湾抛弃。法医和鉴证人员没能在卡车,渔船,蕾西和思科家,或者思科的仓库里找到任何相关物证,唯一不太合理的是思科留在船上的钳子上有几根蕾西的头发。思科说不出蕾西头发会出现在船上的钳子上的理由,而且蕾西此前从来没有见到过那艘船。但如果思科是从家里将钳子带上船,蕾西的头发就不难解释了。
警方在调查阶段出动了警犬特林布尔,警犬在思科出海启航的码头都嗅出了蕾西的味道。可是随后辩方查出特林布尔没有通过2004年的警犬资质审核。对此检方反驳称特林布尔在2002及2003年都具有完全的资质。
康纳的遗骸和蕾西的躯干经过海水长达近四个月的浸泡,已无法确认死因。蕾西的头,四肢和内脏全部缺失。关于康纳与蕾西死亡的先后顺序也没有确定的结论。检方的法医认为康纳是在蕾西死后由子宫排出,属于很罕见的死后生产。但是法医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康纳出生后有没有存活。辩方则根据康纳遗骸的完好程度,认为他一直在12月24日后还活着。如果康纳果真如检方所控在24日一早就将蕾西陈尸海中,康纳当然不可能继续存活。
康纳的遗体被冲上沙滩时,他的左耳上包了一块东西,鉴证人员不能确定那块东西是海藻。辩方称那块东西显然是有人在他出生后包的。如果是这样,帮康纳包耳朵的当然不会是思科,因为蕾西失踪后他始终在警方和其他人的视线之下,没有单独处理康纳的时间。
思科除了婚外情,对蕾西的失踪表现冷漠之外,还有很多可疑的行为。他在出海前几天上网搜查了旧金山湾的潮汐预报,可是据他自己所说,出海试船是因为天气太冷,不适合打高尔夫。如果打高尔夫很冷,难道出海不是更冷吗?他买船付的是$1,400元现金,蕾西的家人完全不知道,而且也没有登记。蕾西失踪后,思科曾三次去旧金山湾,这令跟踪他的警察开始怀疑蕾西或许已被抛尸大海。
警察们在思科的仓库见到一些水泥残渣,他声称自己用水泥给船做了一个锚。警方怀疑他做了不只一个锚,用锚固定蕾西的尸体,使得尸体沉入大海。思科说仓库里的水泥渣是他早前买来几袋水泥修理家里的车道的,然而车道没有修补的痕迹。
仓库面积并不大,因此思科不可能将卡车开进仓库并关上卷帘门将蕾西的尸体转移到船上。如果他当时已杀死蕾西并将她的尸体装上卡车,要完成海上抛尸,他必须在仓库外把蕾西的尸体从卡车上搬进仓库的船上。这样的举动有很大风险会被路过的人发现。

(仓库的中后部都堆满货物,渔船放在最前方,办公室旁边)
案件判决后,有人向媒体透露他曾在12月24日午后看到思科放船下海,但是船上是空的,没有类似尸体之类的大物件。思科的辩护律师却没有让这位证人出庭作证。
陪审团在讨论案情中请鉴证人员做了实验,将与尸体和水泥锚重量类似的重物丢进大海后,小船会因失重侧翻。
此外,检方提出的时间线里,思科需要在8:45(蕾西关电脑)至9:59(思科驾车离家)的14分钟内完成杀人,将尸体运上卡车,清理作案现场等一系列行动。

检方和辩方都没有足以压倒对方的证人证据,思科此前的所有坏形象和表现已经让他陷入困境,而蕾西的父母哥哥妹妹出庭作证,他们泪眼汪汪悲痛欲绝的样子更加深了陪审团对他们痛苦的感同身受和想要惩罚凶手的决心。在长达六个月的庭审中,思科都没有上庭辩白或作证,总是面无表情坐在被告席聆听,他不表露情绪和态度从另一方面来说,反而让陪审团认定了他的真实想法。 
 
思科从2005年起进入加州唯一的死囚监狱服刑,多年来不断上诉翻案。2020年8月,加州高院的法官以7比0的比率维持思科的有罪判决,但也推翻了死刑。做出这一改判的原因是,在当年挑选陪审员的过程中,主审法官筛除了所有反对死刑的公民。2021年9月,法官改判思科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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