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雪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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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毫不费力的在一处大宅子的后山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江南正值多雨的时节,山上土质松软的很,那人小小一团蹲在地上,精瘦的肩膀一抖一抖,一手拿着铲子,另一手不停歇的拨弄着,旁边置了个小小的竹篓,篓里纠缠着几条筷子粗的蚯蚓。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传闻中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西门吹雪走到他的身后,驻足停下。

司空摘星到底也不是寻常人物,突如其来的强烈剑意激的他一个激灵,他猛地一个回头,正好对上西门吹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了泥地里。

“西门吹雪?!!”

他把沾满泥渍的手毫不顾忌的在胸前擦了擦,又用力的揉了揉眼,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道,“是我。”

“呐呐呐——”

司空摘星眼疾手快抱起小竹篓往后退了一大步,急忙道,“不管陆小鸡做了什么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西门吹雪道,“和陆小凤无关。”

他又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司空摘星又抱着小竹篓往后退了一大步,磕磕巴巴道,“我没得罪你吧?!!!”

还真不是他偷王之王怂,任谁一回头看见这尊煞神万年不化的冰块脸都能从头发丝凉快到脚心底!他倒是想拔腿就跑,可是谁也说不准是他司空摘星的轻功快还是西门吹雪的剑更快!

司空摘星硬着头皮思考了一下,放弃了挣扎。

左右大家都是陆小凤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总不至于是敌人,再说,他又没有得罪过西门吹雪!!!

...没有吧?!!

西门吹雪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司空摘星表情丰富到快哭了,才淡淡道,“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啊?”

司空摘星一愣,夸张的指了指西门吹雪,“你——”

又指了指自己,“请我帮忙?!”

不愧是陆小凤的好朋友,欠揍的表情如出一辙。

看在有事相求的份上,西门吹雪勉为其难的忍住了动手的冲动,耐着性子道,“我想请你去一趟白云城,拿一件东西。”

“白云城?那可是叶孤城的地盘!啊喂老大——”

司空摘星又快哭了,瘦巴巴的脸皱成一团,“你确定叶孤城知道了不会一剑劈死我?!!”

西门吹雪似乎是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他会。”

司空摘星:“...”

西门吹雪又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

“行行行!”

司空摘星急忙阻止了西门吹雪拔剑的动作,他当然知道西门吹雪不会当真一剑劈了他,但是被武林剑道上赫赫有名的西门庄主提着剑追赶三条街那一定也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答应了有坐镇白云城的叶孤城,不答应,有近在眼前的西门吹雪...

哎——

司空摘星很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啦”

司空摘星放下竹篓,瞥了一眼西门吹雪冷冰冰的眼神,一脸的生无可恋,“说说吧,你要我去叶孤城那里偷什么?”

西门吹雪道,“叶氏一脉掌管白云城已有数百年,这百年来氏族亲近之人必定会列有宗卷记录,我要你去拿一个女子的宗卷。”

“一个女子?”

司空摘星又问道,“那女子姓甚名谁?!”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不知道——”

他似乎是极轻的叹了一口气,竟有几分喟叹和可惜之意,“我只知道她未及及笄就病逝了。”

“噢——”

司空摘星也啧啧道,“这还真是红颜薄命啊。”

“事成之后,来万梅山庄找我。”

西门吹雪随手丢下腰间的通行令牌,转身便是要走。

天外滚过一道闷雷,秋雨突如其来。

“喂!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不肯罢休,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追问,“你什么时候也会对女人感兴趣了?”

西门吹雪微微一愣,一颗豆大的雨珠落上他持剑的手背,黏腻又冰凉。

他突然想起他和叶孤城见面的那一天,也是落了雨的。

他没有回答司空摘星。

哪是对女人感兴趣。

他不过是想看看叶孤城爱过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罢了。
我的基友给我买了糖糖,我要给西叶发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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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回到万梅山庄索性闭了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日吃穿放在门口,然后谁也不见。万梅山庄上下一干人等也觉察到了些不对劲,只当作自家庄主痴迷于剑道,虽说反常,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只有西门吹雪自己知道,他在等,他在等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并没有让他失望。

未及半月司空摘星就来了,在一个夜里风尘仆仆的从窗户跳进西门吹雪的房间,他的身上背了个包袱,微微佝偻着身体更像一只猴子,他把包袱一解往茶桌上一置,神采飞扬的挑了挑眉,道,“呐——怎么谢我?”

彼时西门吹雪正在擦剑,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道,“酒窖里的好酒,任挑。”

司空摘星很高兴,万梅山庄的美酒一向是陆小鸡求而不得的,这回可以挑几坛好的去那只臭小鸡面前好好显摆显摆!他替西门吹雪解开包袱,灰烟一般的溜向窗户,又回头道,“西门庄主您老慢慢看,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这件事,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我可不想找叶孤城的不痛快——”

司空摘星腾出一只扒窗户的手冲他挥了挥手,欢快的高声一呵,“走咯!”霎时便消失在了窗外浓浓的夜色里。

西门吹雪这才走到桌上的物什面前。

包袱里包着一只很精美的檀木盒子,九宫玲珑锁松松的挂着,显然已经被司空摘星提前破解过了。他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打开了。

盒子里静静的放着一副画卷,也仅仅只有一副画卷。

西门吹雪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它,又小心翼翼的解开缚着的绸带,画卷展开足有半人高,却并不完美,或许是被水泡过,又或者是遭遇了别的什么,面上浮着干巴巴的细小皱痕,大片的颜色晕开,模模糊糊大约是个女子的身量,云霞一般散开的朱红衣裾,容貌又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可西门吹雪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思妙仙——
画卷一隅很清晰的赋了这三个字。墨是新墨,笔锋浑厚柔和,虽与白云城主平日的作派相差甚远,但他确定,这一定是叶孤城的字迹。

或许是在某一个深夜,叶孤城就着烛火,在这幅受损严重的画卷上,用尽温柔和思念提笔写下这三个字。

感受难言。

一个剑客开始拿捏不清自己的情绪,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即便是这样,手下收拢画卷的力度仍是小心的恰到好处,他并不想损毁叶孤城的心爱之物。

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还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西门吹雪只觉得一阵没由来的心烦意乱,索性提着剑推门而出。

长夜漫漫,不如练剑。
西秀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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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剑还是没有练成。

西门吹雪推门出去的时候正看见阿福身后跟着孙秀清杵在门口。

“何事?”

西门吹雪冷眼看着他们,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庄主——”

阿福拱了拱手,道,“孙姑娘有些话想和你说。”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孙秀清,慢吞吞的退出了院子。

“...”

其实西门吹雪并没有什么想和孙秀清说的。事实上他在万梅山庄的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闷着,每日混混沌沌的想想剑道想想叶孤城,他差点就忘了庄里还有一个孙秀清。

月色很凉。

孙秀清站在他的面前,长久僵持着的静默显然让她有些局促,她的气色并不好,眼圈很红,一脸倦容,似乎还清减了些。

燕北的深秋已是寒意十足。孙秀清穿的单薄,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西门吹雪终于开口道,“回去吧。”

“不!”

孙秀清急促道,“我有话和你说。”

西门吹雪冷冷道,“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

“明天——”

孙秀清的声音越来越轻,盈盈月光下一双明眸水光滟洌,“我要回峨眉了。”

西门吹雪一愣,随即又道,“好,我会派人送你。”

“只是派人送我?”

孙秀清垂着眼,眼底失望不言而喻。

“孙姑娘——”

西门吹雪平静道,“你是个好姑娘——”

“你别说了。”

孙秀清的声音微微发抖,她曾经也任性骄傲,可是在西门吹雪面前,却只能竭力的维持那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又是沉默。

阿福送来一壶烫过的酒,孙秀清斟了满满两杯,递给西门吹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西门吹雪默不作声的接过,却没有喝。

孙秀清看着他,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两行眼泪毫不迟疑的滚落,可她却突然笑了。

西门吹雪问道,“你笑什么?”

孙秀清泪流满面的看着他,问道,“那个人是谁?”
西门吹雪反问,“你问谁?”

孙秀清抹掉眼泪,道,“我问能让西门庄主放在心上的人,是谁?”

西门吹雪冷冷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我没有跟踪你,也没有调查你,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是西门,自从你上次回来之后,你太反常了。你说你要闭关,谁也不见,悟的到底是剑道,还是那个人?”

孙秀清低着头,在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可她仍然在笑,笑容酸楚,“庄里的人都可怜我,我可怜吗?你和我一样的可怜,一样的求而不得。”

西门吹雪冷笑道,“好一个求而不得。”

他的确觉得孙秀清可怜,可是她说错了,他们是不一样的。至少他不可能像孙秀清一样站到叶孤城面前直白的袒露心声。

他并非是求不得,他是不可求。

孙秀清的手掌抚上西门吹雪的心口,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衣料之下那颗心脏规律而有力的跳动,喃喃道,“原来你想他的时候心跳也那么快。”
我去上班啦,
我想回家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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