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大罗国的卧底琴初九,是从凤凰岛被放出来的唯一一人。此时,凤凰岛几百人已全部被擒,他们的身体和鲜血都将为鱼南国铸剑所用。刘将军威胁初九,只有听从他们的指挥,拿到大罗国最快的刀,才可救她父亲琴中秋的性命。
初九曾在少不更事时问过父亲:“怎样才算好好活过?”
琴中秋道:“有一天,你遇到了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就算活过了。”
初九后来听凤凰岛上的老人说,如果要知道什么是爱,先要变成真正的女人。而变成真正的女人,就要先经过两腿间的流血。
就这样,初九带着过去的所有记忆,踏上了陌生的国土。她知道,凤凰岛几百人的性命她救不了了,唯一能全力以赴救的人,只剩自己的父亲琴中秋。这也是她未来活下去唯一的信念。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在被逼做卧底的途中,遇到一个让她真正变成女人,且真正体验过什么是“活过”的人。
死很容易,不易的是,好好活。
曾是电影《两只老虎》的导演、《邪不压正》的编剧李非,在他父亲去世后,写了一本书纪念亡父,这本书叫做《有人必须死》。他在书中说:
我突然明白,人是真的会死的,不但有人必须死,而且人人必须死。通常,人会被时间杀死。个别情况,人会被别的什么或者自己杀死。
他的父亲死于时间,他要为父报仇。
报仇,需要付出代价。
书中周小铁就是我,键盘就是我的刀,我的剑。
琴初九在大罗国,爱上的那个男人,便叫周小铁。周小铁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爱,什么是活,而她给予周小铁的,亦是如此。作者李非把自己和书中的主人公融为一体,让自己在快意恩仇的江湖中,杀尽应杀之人,爱到应爱之人,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然而,书中的周小铁却没有一丝主角光环。他不聪明,从没设计过任何一个局,都是在傻乎乎等着命运的安排,跳进别人设计好的陷阱;他没文化也不厉害,除了会磨刀、杀猪,没有任何本事;他不是个好丈夫,农村有妻有儿,来到城市念着初九忘了家庭;他甚至不是个明白人,他来到城市,就是要找到当年逼迫他父母身亡的大总管报仇,然而到了城市,却甘愿受仇人儿子的恩惠,做个保护妓院的护卫……
他一生浑浑噩噩,除了救初九时,看出有点儿英雄气概外,其余展现的特质,都是可以被人忽略不提的。若用三个字总结周小铁,我觉得“愚且怂”,刚刚好。
这样的人物设定,作者李非却甘愿承认,他就是他,这不得不让人觉得震撼。普通人在写书时,都愿书中的那个主角,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有美女青睐,有花不完的金钱,有逢凶必化吉的本事。总之,现实太苦涩,所以幻想的作品就一定要足够酷炫和美好。李非逆其道而行,他宁愿自己在书中,也是混沌中的一员,是无大胸襟无任何闪光的小角色。
李非虽然没有凸显自我的强大,却亲近了读者,让读者觉得他的文字更接地气。毕竟,在现实里,我们都是没有主角光环的小角色。
李非看似是在和生死叫板,在为父亲哀悼,不如说他在自省和在自我疏导。省,省在没能在父亲临终前见他一面,回家后只能看到父亲冰冷的遗身。就像琴初九,自以为当上卧底,努力完成任务,可以拯救父亲,没想到父亲并不接受她的好意。当琴中秋看到族人被虐杀到没有一个人再具有完整的身体时,他只能忍痛给族人一个痛快的死法,然后主动求死。
李非在现实中有多痛,他笔下的人物,在面对同样的情感逝去时,就有多伤。
好在,有句话叫做“向死而生”。琴初九替李非完成了现实中要命的闭环,他的情绪在周小铁身上得以重生。周小铁虽然蠢笨,但活得久,甚至在和大仇人万喜年面对面谈过一次话后,扔下手中他母亲用生命换来的那把快刀,放下仇恨与愤怒,直接离去。
周小铁没有手刃“仇人”,只是让这么多年的恨在扔刀的那一刻消解了。这也象征了作者李非内心的释怀,和对过去的放下。
它暗含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真理。
仇恨如果继续,周小铁的儿子势必一生继续活在阴影中,他,又要去找谁报仇呢?冤冤相报,又何时了呢?
周小铁让琴初九感受到了真爱,琴初九也让他明白了何为爱人与被爱。两人在爱中,互相帮助,成就的虽非佳话,却是人生。
推荐大家都看看这本《有人必须死》。乍看书名你以为是部悬疑小说,看进去才发现是本并不恐怖的伦理神话剧。因为有伦理的地方,即是真实的人间。
它的人物设定和语言有着韩寒《长安乱》的影子,比如:
前面来了两个人,都骑着马,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他们对我说:“小叫花子,我们是劫道的土匪。”我说:“我不是小叫花子,我是周小铁,打北门镇来,我爷爷死了,我去边城找我爹。”
他们问我:“去边城,你有银子吗?”我说:“我有,我爷爷给了我三锭银子,埋我爷爷用了一锭,一锭我买烧饼都快要用完了,还有一锭,我爷爷让我非到不可用时再用。”
那两个人看了看我,又互相看了看。前面一个对我说:“你过来,上马,我送你一程。”
韩寒的《长安乱》,颠覆了传统武侠小说中的爱憎分明,让人分不清什么是侠,什么是盗。《有人必须死》的这段也是与其文风不谋而合,打劫的本想在周小铁身上捞点油水,不料听了小铁诚实又悲惨的叙述后,不禁大发慈悲,不仅没抢他的财,还当了回免费司机,送他走了一段路。
此外,书中的故事情节又有着郭敬明《幻城》的影子,比如:
琴中秋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步,低下头去,久久不语。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在他的脚下,一个女人躺在冰中。琴中秋说:“她是树十七,按照中原的礼节,你应该叫她母亲。”
我蹲在冰上,脸对脸看着树十七。树十七浑身赤裸,苍白的脸像冰一样透明。她的头发像蘸满墨汁的毛笔一样在冰中散开,她好像在对着我和琴中秋笑。
看,这样的描述,有没有《幻城》里“冰族、樱空释”的既视感?
我之所以把这本书的一些文字呈现出来给大家看,不是为了说李非在走前两位作者的文风,而是,李非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笔下特有的现实与虚幻的世界。
简单来说,书中语言哲理深刻,前几章看似叙述了一个个不相关的故事,最后他又把它们巧妙地连结在一起,给人终于破解谜案的爽感。
李非说最后把所有人都写“死”了,但我却觉得那个结尾很开放。周小铁及他的妻儿,还有初九不一定真正离去,毕竟,人人都会死,但某一刻,并非所有人必须死。
愿我们都能如琴初九、琴中秋、周小铁这些小人物一样,遇到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在人间,好好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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