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代价



‍‍‍‍‍‍▲李正阳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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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前,就在我们的订单堆积案头,足以盈尺的时候,其他同行业的生意亦如三月桃花汛期,日渐高涨,挂靠在总部的五六十台车竟然不够派用,而货主、代理商却又急如星火,一天十几个电话,直催得屁股冒起了白烟.
可是任由他们好话说尽,软硬兼施,祖宗大爷都叫了(估计背地里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就差跪地磕头认亲啦,有的货期甚至一推再推。黄乳木都变成白乳木了,白乳木外表也已脱水,严重的已经风干,不堪大用。
很多木材加工厂因为原材料不能及时供应,工人带薪在家闲坐。个企损失惨重,大型合资企业亦难逃意外的瓶颈之灾,加上临近世博会开幕,上海许多大型码头暂时封关。内外商轮只好就近停靠,许多本不做木材生意的码头,经不住凭空掉下的馅饼,在高额利润的刺激下,纷纷改弦易辙,临时客串扮了个救火角色。
苏杭两地大小码头顿然成了抢手的山芋,很多原来对于运输木材不屑一顾的私车黑车也尝试着改装了厢架,企图分得一杯羹,按道理应该货多车多,车轮滚滚,财源滚滚的。
可是现在盗牌、套牌车实在太多,有的车甚至克隆出了五六台什么都一样的证照。鉴于总部以前曾出现过车离货失,无从查起的奇事,一朝蛇咬,记忆尤新,时下再怎么欠缺车辆,在不知根底的情况下,还是宁缺勿滥的,只好按照轻重缓急,东家一趟、西家一车的发货。
实在逼急了,两家拼车也经常会出现。这种局面就连做了半辈子子木材生意的人都没有遇见过。这也足以说明那一段时期供需之间严重失调。人们措手不及,怨不得天,恨不得地,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有的代理商和货主甚至日夜轮流,坐镇码头,唯恐落下一车半载的,那嗟叹之声不绝于耳。
待到看着车载好货物,检查验收依例放行,离开码头,送货上路,才感到放心,那极小的、短暂的愉悦也超乎想象。而我们几个同事那时的心情,无外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客户打电话”,与他们的喜怒哀乐是同步的,也只能竭尽全力,妥善安排,尽职尽责,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
在这种大气候下,供应商不得不收敛平日颐指气使的脾性,说话办事低调客套,敬烟请酒的事也多了起来,让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世界真奇妙,说怪不算怪,媳妇高兴婆婆闹心的事总是有的。
有时我就发现我突然就成了居家过日子、小丈夫的角色。“老妈子”刚刚侍弄好,和颜悦色,满心欢喜了,“小媳妇”就撅起了小嘴,翘起了尾巴。所谓的“小媳妇”指的是营运司机,平日里营运司机,倒真的低眉顺眼,百依百顺的,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僭越。
我绝对没有贬低他们的人格,虽然他们中间许多人都成了事实上的“款爷”。只是因为他们的利益源于能及时装到货物,好货奇货自然在他们的期盼之列。他们的利润、他们的日渐富有是和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也因此对于发货查验的人极尽了谦恭,敬烟请酒的事比起供应商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过去让他们说东他们不敢言西,让他们烤鸭他们不敢烧鸡,总之真的像个“小媳妇”几句甜言蜜语,两个空头支票就安抚好了。
时日一久,大家相处更为融洽,称兄道弟也是有的。很多事也不至于那样上心的,谁得罪谁一回,下次见面了相逢一笑,握手言欢,不会有什么很深的积怨。

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瓦片都有出头日吧。出现这样的“倒春寒”,主要由于货多车少。总部五个分支都急于发货,还有淡季时也可以到兄弟公司去帮手的。他们也急火上房啦,一时僧多粥少,就把他们看成了香饽饽。谁都想让他们为本支部效力的,以前安排他们到哪里就到哪里的。也不管好货歹货,轻重与否,价格高低,直径大小,有否超长。午时安排不会等到未时到达。
就算因为码头原因不能装配,他们也愿意等乐意候的,从没有什么怨言。现在大家一抢,无形中就将他们请到了前台,送上了高高的树梢,让他们有些飘飘然了。大部分司机见过世事,多吃了几包油盐,还是比较清醒理智的,就像不能酒驾一样,时刻提醒着自己 ,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尤为突出的是百家第一姓者。“给点口水就泛滥,给根火柴也灿烂”,浑不知高山过后就是一马平川,高潮过后就会舒坦平缓。不听安排,挑肥拣瘦,自己挑挑也就罢了,还要联合一帮司机,惹事生非,高不成低不就的。
没有达成他的意愿就集体罢工,有时码头的关窍都打理好了,可是他就是不装,很好的计划多因为他的临阵变态(改变态度)而流产。在那个非常时期,能忍的都忍了,能让的也让了,却始终不尽如人意,尴尬处之,受罪受累。发展到后来,竟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总部安排到这里装货,他会先来个电话,问清楚装什么货,多少方量,是什么检材(木材检验术语,同样的材种,因为检尺的不同,分量大有区别,常规的有巴新检材、所罗门检材、非洲检材等),有没有超长的(根据行规,15米以上每支另加40元,20米以上的每支另加80元,对于司机而言超长费用也是额外的收入的),回家是不是一次卸货(有的是几个私人小厂家共同购买的,要等所有的货发放到位才卸货分摊的),事无巨细,问得清清楚楚。
如果有半点含糊,他就拒不到场,同时还劝阻其他的司机妨碍公务。我们以前每一方木材还可以收取一元钱的方税,而他竟以别的同行没有这类收费为由,不予理会。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来这里设点经营时,是交了巨额押金的,码头也认同了我们的方税收取方式和额度的。而他所说的同行什么手续都不齐全,连一分钱押金都没有交,区别也就在这里。我们的收费是正当合理的。
给他这样在别的车主那里一张扬,不明真相的人还真的听信了。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好的解释也无济于事。因为这种时候,真理偶尔发晕,不巧被他们扶住了。
六月也真是多事之秋,大老板病危,老板娘没日没夜的守候在侧。有时真的不忍去打扰他的清静,现在看到堆积如山的订单,在车源严重不足、货主频催如同战时催粮、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还是向老板娘如实汇报了工作中的现状。老板娘一狠心,咬牙取消了方税,和别人一样,尽量留住车源,以待后来依情另定。仅这一项损失,就是一个不小数字,取消的由来也是拜他所赐。
时至今日,大老板的骨头都可以打鼓了,方税的事还是没有着落。而他就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要求我们发什么货时知会一下,汇报一声,能行则来,不妥就令觅高就。对于我们的千呼万唤置之不理,顾若罔闻。鉴于有些司机都听他的,就有几台车趋之若鹜,和他同进同退,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我们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有一天,我们要发一大单好货(所谓好货,价格好,材质轻,超长多,装出的方量也有惊人的差异,平日拉40-50方的车,若不限方,放马装的话,也可以装到70开外,轻轻松松的路上还可以省力省油),考虑到大部分司机在这个关键时期,还是为我们费尽了心血,不计较得失,好歹都能协调配合,出于照顾目的,只有送货山东、没有返回苏州的车除外,在苏州的挂靠在总部的也好,知根知底的几台野车黑车也好,都可以过来装运的。
这单好货尽人皆知,因而车来的也多,很快就够数了,多久没有见到这么多车按约到达,心里高兴,早就忘了和他早请示的。不料,终于还是有人告诉了他。于是就在我们的办公室,许多人都见识了他的咆哮公堂,发泄了足有一个钟。虽然没有具体针对哪一个人,但是那些话没有人相信是从不到三十岁的小字辈口里说出的。
在我眼里简直和疯子无异。我们两个同事都很冷静地看他表演。尤其是我,多出一句都有可能引起冲突,虽然我也不是个好相如的角色。临了还发下誓言,今后再也不来我们这里装货了。从他大话西游的嘴里,我也听出来了,别的分支部门也一定受了他的委屈,他也一定在别的舞台上表演了拙劣的闹剧的。事实上后来他也真的没有再来过,而我看见他在别的物流作业,彼此碰得鼻子疼,都视而不见,佯装不知。
好在我们几个同事尽心尽力,克服种种困难,只要有车,哪怕通宵达旦的发货,我们都没有怨言,一个多月不分昼夜的劳作,终于走出了困境,渡过了难关,工厂一得到缓解,剩下的就是循序渐进,该补充的话也稍有提前,我们的工作也回归了正轨,很多的不快也在忙忙碌碌中渐渐淡忘。
可是昨天晚上,竟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的声音从多次无理要求和拙劣表演中,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说话的谦恭却是出人意料:“余哥,近来有货吗?我在旅馆都住了五天啦。你看能给我安排点什么的,好的孬的都行,听他们说你手上的货还不少,帮帮我好吗?改天再请你喝酒,还有你喜欢吃的山东大饼,我回家多给你捎些......”

事实上我昨天还真的要发不少货,近来天热,生产淡季。尽管如此,货还是有的,每天也就不急不忙地发几车。不高兴了,就玩几天。反正货主、代理商不催,慢慢牛儿不荒田的,倒也清闲。
昨天也就安排了四车货,如果减少一两车也行,增加十台八台也可。本来是可以让他放车过来的,突然想起他那段时间的骄狂,那天的出言不逊,那天的冲动,那天的狂妄的誓言,事后傲慢的行动,我还是礼貌的回绝了他,并建议到总部或者其他支部去碰碰运气。
尽管我知道这几天他就在总部那边候着,我还知道别的人都回来一两趟了,我更知道如果多等一天至少就是好几百块钱丢进了水里,还起不了什么浪花的,虽然钱对于他来说也许没有我想的那样重要。如果每一趟让他等上几天的话,他又有多少资本经得起折腾呢?
冲动本来就是魔鬼,今天你得志了,你就中山狼的,猖狂如斯,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眼中只有自己,根本不顾别人利益,在现实面前,终究是要碰得头破血流的,“人不求人一般高”那是在求不到别人的时候自我安慰的一个藉口,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有什么万事不求人,还要把话说得满满的,这不,贻笑大方了呗。
从气头上,我也无法去接受他的道歉,或者说就淡漠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步,估计以他的过往,在别的物流也一定受够了委屈的,不然也不会低三下四、前倨后恭致电于我。
这就是冲动的代价。但是理性告诉我,对于他以往的不敬,我们也只能小惩为戒,以警效尤,点到为止,绝不可以怨报怨,没完没了,以致弄得深仇大恨的,毕竟“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只要让他有了同感就行,犯不着去痛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何况未来会不会再有个供需失调的初夏,还真的难讲。
如果下次再打来电话求助的话,还是要帮他处理妥当,让其满意为止。
2010.8.12.16:00于办公室
作者简介
余建新,微信名野渡舟横 ,湖北黄梅小池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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