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东渐: 江西填湖广【黄梅文化探源】



‍‍‍‍‍‍▲李正阳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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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填湖广”有三次移民高潮,一是南宋时期,蕲黄始终处于国防前线,先有金兵入侵,后有蒙军蹂躏,民众或死或逃,人口下降。朝廷于绍兴三年(1133年)和乾道九年(1173年)间,两次组织江西民众大规模迁居蕲州和黄州,鄂东首次出现移民潮。
二是元朝末年,朱元璋与陈友谅在江西争雄,鄱阳湖一带成为双方战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无法生存的江西民众逃离家园,外迁到一江之隔、相对安宁的蕲黄之地。
明朝建立以后,朱元璋鉴于江西残破太甚,湖广已相对恢复元气,就因循元末江西民众外迁路线,制定移民政策,由官府组织江西民众迁居落籍湖广,又形成移民高潮。明朝末年,明末长期战乱和水旱自然灾害,迫使大批江西民众北逃到蕲黄,并落藉定居, 形成第三波移民高潮 。
“江西填湖广”, 移民主要出自饶州、南昌、吉安、九江四州府。移民以饶州瓦屑坝为聚散地和出发地,所以瓦屑坝成为江西移民后裔一致认同的根。鄂东是江西移民定居首选之地,故有“居楚之家,多豫章籍”之说。
“江西填湖广”给鄂东地域带来的变化不仅仅是人口的变迁,还有文化教育的兴盛。在古代,江西文化发达,是唐宋文化精华之区,形成了读书成风,科举成名的优秀传统。而湖北文化重心在荆州、襄阳地域。相对而言,蕲黄土著文人不多,文化氛围不浓,社会地位不显,处于文化高地的边缘。大量来自人文发达地区的江西民众迁居鄂东后,江西文化随之浸润,蕲黄文风为之一振。一、黄梅与九江原本“同根生”
黄梅与九江秦朝时同属九江郡,郡治在安徽寿县。西汉时期,今九江市区一部分及郊县大部分属于豫章郡之柴桑县,县治今九江西南 。今九江市区一部分、宿松县湖区及其今黄梅全境隶属于庐江国(都今鄱阳)之寻阳县,县治今黄梅。西晋,分庐江郡寻阳县、武昌郡柴桑县合立寻阳郡,郡治寻阳县(治今黄梅),属江州(州治今南昌)。

东晋咸和年间,将寻阳郡治、寻阳县治由江北迁至江南柴桑。咸康六年,又将江州州治由豫章郡移驻寻阳郡(今九江),至此,州、郡、县三级政权同治寻阳(故城遗址现已沉入九江八里湖)。隋唐时期迁寻阳至现今九江老城区,为浔阳。民国三十五年以前以孔垅德化桥和小池黄梅坝为界,下乡大部分仍属江西省。江州司马白居易的《九江北岸遇风雨》,能很好地说明浔阳江两岸之间的密切联系:
黄梅县边黄梅雨,白头浪里白头翁。
九江阔处不见岸,五月尽时多恶风。人间稳路应无限,何事抛身在此中。
  “一座九江城,半城黄梅人”,这个顺口溜在九江和黄梅是人尽皆知 。
二、深厚的九江文脉,黄梅近水楼台先得月。九江话,是九江市区、瑞昌市等地区通行的一种方言。九江虽然属于江西省管辖,但不通行赣语,却属北方方言—江淮官话。与湖北黄梅县同属江淮官话黄孝片方言区,由此可见九江文化与黄梅文化一脉相承。
九江历史上出现最早的文化名人陶渊明,鲁迅称誉他是“伟大的作家”。他是田园诗派创始人,被称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陶渊明,东晋寻阳人。代表作有归园田居、桃花源记、五柳先生传等。他的《桃花源记》,勾画出了所有人心中梦想的家园。
其曾祖父陶侃(259年-334年7月30日),本为鄱阳郡(今江西都昌 )人,后徙居庐江郡寻阳县(今黄梅),和其母在黄梅住了三十多年,陶侃和陶渊明籍贯寻阳,至少应算半个黄梅人。陶侃做过寻阳令,后出任郡守,东晋时期名将。黄梅陶姓是其后裔,舒城寨是陶渊明隐居之处。
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道人,今九江市修水县人,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与杜甫、陈师道和陈与义素有“一祖三宗”之称。与张耒、晁补之、秦观都游学于苏轼门下,合称为“苏门四学士”,世称“苏黄”。
黄庭坚故里双井村黄氏被称为江南名门望族,两百年间,从这里先后走出了48位进士。一朝、一村、一姓考出48位进士,这里成了有名的进士村。黄梅黄姓黄彥三一系迁梅始祖,是黄庭坚第三个孙子。
周敦颐,是宋朝儒家理学思想的开山鼻祖,文学家·、哲学家,又是教育家,理学的奠基者,北宋五子之一。原为湖南道县人,长期在江西从政为官,后隐居庐山北麓莲花峰下,创濂溪书院讲学,他自认为是江西九江人。世称濂溪先生。著有《周元公集》《爱莲说》《通书》,黄梅周姓是周敦颐的后人。
江万里(1198年—1275年),今九江市都昌县人。南宋著名爱国丞相,民族英雄,是南宋末年仕林和文坛领袖,中国十三世纪著名的政治家和教育家。他创办的白鹭洲书院,千年来培养出文天祥等十七位状元,2700多名进士。三度为相;一生为官清廉,政绩斐然,直言敢谏。

江西历史名人还有晏殊,王安石,欧阳修,曾巩,杨万里,朱熹,文天祥,汤显祖等。宋代时,移民之根的饶州人读书蔚然成风,洪迈在《容斋随笔》中的记载:饶州“为父兄者,以其子弟不文为咎;为母妻者,以其子与夫不学为辱。”在吉州,“序塾相望,弦诵相闻”,“人无贵贱,无不读书”,以至“三尺童子,稍知文章”。母亲督促儿子勤奋读书的风气,一直世代相传。
三、自明代始,黄梅科甲鼎盛,人才济济,名士纷呈。
随着江西民众迁居鄂东,江南文化浸润蕲黄,自明代始,黄州府广设学校,弦歌悠扬,人才济济,俊杰络绎。因之,荆楚文化重心由荆、襄之地向黄州转移,黄州进入文化高地的中心。这种文化地理的变动,改变了湖北文化重心的格局,史称“楚风东渐”。黄州因此赢得“唯楚有才,鄂东为最”的盛誉。
黄梅喻氏本麻城籍,于明中叶因麻城大疫,遂留梅。在清一朝,累代仕宦,有五人中进士,四人中举,贡生秀才不计其数,在荆楚一带产生过极大影响。其中不少人已写进《清史列传》《湖北通志》《近代文学史》《中国文化世家》等权威史学著作。

如喻化鹄、喻文鏊、喻元鸿、喻元泽、喻同模、喻的痴、喻血轮等是其中的杰出代表,整个家族留下的著作达上百种之多。形成了一个卓有影响的黄梅喻氏文人群,晚清封疆大吏叶名琛就是喻文鏊的外孙。他们与中国文学史上的桐城派、性灵派、鸳鸯蝴蝶派渊源甚深,与桐城派文人以及袁枚、张维屏、叶志铣等都有交谊,鲜为人知的是,喻的痴、喻血轮还是“中国铁娘子”吴仪的舅舅。
黄梅邢姓于明朝自黄州迁孔垅,也有五人中进士。明成化二十三年邢缨中进士,明正德三年邢寰中进士,明万历十四年邢懋敬中进士,明万历二十三年邢懋顺中进士,清光绪二十一年邢骧中进士。废科举后,有近代著名教授,院士邢慕寰。
九江市都昌县自南宋起,在文坛享有盛誉,白鹭洲书院更是岀状元,岀进士的地方。黄梅盘龙山石姓家族,就是南宋嘉定年间从江西都昌迁入黄梅的。在明清两代人才辈出,中进士达9人。

其中代表人物有石金,是明朝正德六年(1511年)进士,官拜监察御史,是上了《明史》的朝廷重臣。有石昆玉,是明朝万历八年(1580年)进士。历任户部主事,饶州、苏州、绍兴知府,大同巡抚。昆玉为官有清誉,以清廉、刚正著称天下。其子石有恒,是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其孙石确是崇祯四年(1631年)进士。一家祖孙三代皆是进士,在科考年代实属少见。
黄梅汤姓也是于明末,由汤泰高自江西都昌迁入,后有一支自江西德安迁入。国学大师汤用彤是中国学术界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出生于黄梅汤姓的一个国学世家。父亲汤霖是清末进士,对国学深有研究。汤用彤的大哥汤用彬曾在国民政府国史馆主持编修国史。
汤用彤深受父兄思想影响,早年随父亲在任上束发修学,后又启蒙于父亲任教的学馆,接受了系统的传统文化教育。这些成长经历对他后来成为国学大师起到积极作用。汤用彤之子汤一介,北京大学教授,中国当代著名哲学家,国学大师。汤一介的妻子乐黛云,1990年获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荣誉文学博士学位,2006年获日本关西大学荣誉博士学位。是我国研究比较文学的权威专家,同样是文化名人。

黄梅周姓是周敦颐的后人,自九江湖口棠坡迁入,明时有周才,永乐三年举人,初任四川安县知县,后升任重庆府知府。现代名人有周学义,解放军军长,军政委,开国少将。周善泽,空军飞行员,飞行大队长,随部到台湾,晋升少将。周强,现任最高法院院长。
帅姓在黄梅算名门望族,于明宣德年间,由江西临川迁入,是王安石的老乡。  嘉庆探花帅承瀛是黄梅历史上的另一位科举达人,清嘉庆元年中一甲第三名探花,官至二品。他为官公正廉明,一心爱民,道光皇帝称之为“一代名臣”,成为官场典范。
帅承瀛的弟弟帅承治则专心治学,教书授徒,是闻名一时的教育名人。帅氏兄弟的传奇故事至今还在广为流传。帅宗械,帅承瀛长子,道光二年以正二品考授户部主事。帅培寅,赐同进士出身,任直隶训州司,吏部主事。帅远燡,帅承瀛孙子,道光二十七年进士,在江西东乡与太平军作战中阵亡。朝廷建专祠祭祀。

子帅畹(赵家驹祖父),孙帅振卿世袭骑都尉。曾孙帅佐唐民国时任浠水,荆门县长。帅启彊,帅畹之孙,又名赵家驹,解放后任湖北省卫生厅长。帅启泰,又名赵辛初,湖北省委书记,粮食部长。帅荣,军长,少将。
黄梅有姓氏440个,这些迁梅姓氏70%以上来自江西,涌现了大批文人学士。考其迁梅缘由,大凡以下几种,一是在黄梅及周边为官而择梅地而居,二是避战乱,三是拓荒于梅而落籍,四是游学教授于梅而徙居,五是联姻迁梅,六是商贾于梅而落籍,七是随军屯驻等因素而安居于梅。
从迁变史中,我们可以领略到先人费尽周折,几经流转,生根黄梅,繁衍生息的艰辛,可以感受到先祖们在各个领域所取得的成就,还可以了解到先辈们的生存状态和立身处世之本。
作者简介
黄仲华,黄冈市黄梅县黄桥村人,律师,高级会计师,爱好农学、医学、文学,现居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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