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静的心，顺应生命的旅程
♫ 聆听即静心
以下内容来自拉玛纳·马哈希尊者的教诲日志，其中记录了诸位拜访者与马哈希尊者的问答。分享给大家。
一
1945年3月16日上午
客问：我应该放弃做生意，钻研吠檀多的书籍吗？
尊者：若事物有其独立的存在，也就是说事物是独立于你之外而存在的话，那么你可以离它而去。然而事物并未自外于你，物之所以存在，乃因为你，因为你的念头而存在。所以你能逃到哪里去呢？至于吠檀多的书籍，你读多少都可以。这些书只是在告诉你：「要了知你内在的‘真我’。」真我（SELF），无法在书本上寻得，你必须为自己找到真我，而真我就在你之中。
晚间，下午另一位访客，提出几乎相同的问题。
尊者：你能从这个世界或各个事物中，逃到哪里去吗？就如影子，人无法脱离其身影而行。有个可笑的事例：有人要埋藏自己的身影，于是挖了一个很深的洞，看见自己的身影在深渊底部，便填土埋洞。当他埋妥后，发现身影又在地上，既惊讶又失望。就是这样，诸物及其思维，总是与你形影不离，直到你了悟到真我为止。
二
1946年1月2日
问：我认为臣服比较容易，我要采取这个行法。
尊者：不论你采取何种行法，你都须融入那个「一」，当你达到「祢是一切」（Thou are all.）及「祢的旨意成全」（Thy will be done.）的境地时，只有全然臣服而已。
这个境地，与真知无异。在「我是他」时，是二元；在臣服时，则非二元。在实相里，则既不是二元，也不是非二元，而是那个，如如其在。臣服似乎容易些，因为大家认为只要在嘴巴上说「我臣服」，然后将重担交出给上主，他们便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但事实上，你臣服后，便不能有自己的喜好或不喜好，你个人的意志变成完全不存在，而由上主的旨意取而代之。这是自我的死亡，诚然无异于真知，所以不管你采取什么行法，你一定是来到真知，那个「一」。
客问：要了悟真我，弃世是必要的吗？
尊者：弃世与了悟真我，并无二致，那是同一境界的不同面向。舍弃非真我，即是弃世；固守在真我，即是真知或了悟真我。那是同一个真理的消极面与积极面。虔爱、真知、瑜伽是了悟真我、解脱的不同称呼，这是我们生命的真实本质。
这些一开始看上去都是手段，但终究都会成为目标。只要我们仍须努力行虔爱、瑜伽、冥想，那么这些都还只是手段。一旦不再刻意为之，则我们获致目标，就没有所谓达到了悟真我，而是真实始终如如其在。但是我们总是只知道那个非真实的，总是将非真实的认定为真实的。我们务必摒弃这个认定，那是关键。
客问：为什么会有非真实的？非真实是从真实而来吗？
尊者：看是否能萌生出来。从另外一个观点而言，并没有非真实的这种事。那个真我始终独在。当你追踪世界及万物立足其上的自我（ego）时，你会发现自我并不存在；其所造物，也同样不存在。
问：「我是祂」（So-ham）与「我是谁」（Ko-ham），是相同吗？
尊者：它们都有独然的「我」（A-ham），其一是「我是祂」，另一是「我是谁」，但二者有别，必须找到那个真实的「我」。探究「我是谁」时，那个我是指自我（ego），设法追踪它，找到它的源头，则我们会看到它并非独立存在，而是融入在真实的「我」里。
三
1946年1月4日
一九四六年一月三日晚间，尊者对德赛伊太太的答覆。
问：是否只有人生中的大事，诸如职业、专长等等，才是命中注定，还是说就连生活中的琐事、行动，比如端着一杯水从房间这里走到那边，也都是注定的？
尊者：是的，凡事注定。
问：那么，人有何责任或自由意志可言？
尊者：人降身在世，所为何来呢？是为履行业已排定的人生诸多事务，在今世的生命中遂行之。整个人生蓝图，已然规划。
所谓「没有祂的旨意，一粒原子，动弹不得。」正是表述这项真理。你可以说：「没有祂的旨意，人动弹不得。」或者说：「没有业力牵引，人动弹不得。」但这对人而言，人总是有其自由，可以选择不认同这副身体就是自己，避免身体的活动所引发的苦乐加诸其身。
四
1946年1月4日
一位来自科伦坡的年轻人拜访尊者。
问：克里希那穆提教导不费力及无拣选的觉知（awareness），有别于刻意的专注和集中注意力。请问尊者练习冥想的最佳方法为何，以及是否有应该观想的对象？
尊者：不费力及无拣选的觉知，乃是我们生命的真实本质。若能获达或处在此境，则一切皆善。但是，人无法不透过刻意的冥想练习，便可处于这种状态。人长期以来的习性挟持着心思外驰，关注于外在诸物。因而，对大多数人而言，练习是必要的。当然，每个人、每本书都说：「要平静或静止。」但谈何容易？这就是为什么努力是必要的。
你可能看到某人抵达宁静或至上之境，其状态是平静静默，你要知道那是他已在其前世完成必要的练习和努力了。因此，不费力及无拣选的觉知，只有在刻意的冥想（练习）之后，才能获致。这样的冥想，得依你最喜欢的形式为之。去找出能助你驱除一切妄念的方式，将之作为你冥想的方法。
在此议题上，尊者引述塔俞马那瓦的几则诗颂，大意是 ：「若你静止，则幸福随至，但不论你如何告诉你的心思这项真理，心思永不会安静，那是心思不要安静，那是心思在告诉心思说，“平静，你就会获得幸福。”虽然所有的圣典都已道明，虽然我们每天从圣人们口中已经耳闻，虽然我们的上师谆谆教诲，但我们都从未安静，却驰逐于虚幻的世界及感官的事物。这就是为什么有意识而刻意的努力或冥想，对于获致宁静之境或处在安和境地，至为必要。」
另一位来自科伦坡的访客问尊者。
问：为什么第三境的意识，低于第四境（Turiya）的真实层次？这三境与第四境的关系为何？
尊者：只有一个境地，即意识或觉知或存在之境，而醒、梦、睡三境，不可能为真实，它们始终来来去去。真实的，则如如其在，那个「我」或者存在，在三境中，持续而独在，乃为真实，而其它三境不真，故不可能说它们有真实的层次。我们仅能粗略地如此表述：存在或意识，乃唯一真实，意识加上清醒，我们称为醒；意识加上睡眠，我们称为睡；意识加上做梦，我们称为梦。
意识是银幕，所有的图像在银幕上来回穿梭。银幕为真实，图像仅是其上的投影。因为长期以来，我们认为三境为真实，于是称觉知或意识之境为第四，其实，并无第四境，只有一个境而已。
（尊者引述塔俞马那瓦的诗颂说，所谓第四境，描述为醒之眠或眠于醒，亦即在世界中眠止及在真我中清醒。）
O•P•罗摩史瓦米•雷德尔先生是国会领袖，他问：但是，为何这三项必须在真实之境或真我的银幕上来来去去？
尊者：是谁在提出这个问题？难道真我会说这些境来来去去吗？那是观者在说这些境来来去去。那个观者与被观者，组成为心思（mind）。去看是否有心思这样的东西，然后，心思没入于真我，就没有观者及被观者了。所以，针对你提问的真实回答是，「它们来来去去吗？它们没有来，也没有去。」那个真我独在，始终如是。三境由于没有探究而存在，若探究之，则三境不存。不论如何详加解释，要一直到你了悟真我后，才会对这个事实清晰明白，这时也会对自己长久以来无知觉于自明而唯一的存在，对此惊讶不已。
另一访客问：心思与真我，有何不同？
尊者：并无不同。心思内返，则是真我。心思外驰，则成为自我及世界万物。棉花制成各类不同的衣服，我们以各种不同的名称命名。黄金冶成各类不同的饰物，我们赋与各种不同的名称。但所有的衣服，都是棉花；所有的饰物，都是黄金。真实的，只有一个，而名称及形相，却有许多。
五
1946年4月25日
客问：当我设法要空无思维时，却睡着了，我该怎么办？
尊者：一旦你进入梦乡，你在那个境地，不能做什么。但醒来后，就要设法驱除所有的思维。为何要思索睡眠的状态呢？甚至这样的思虑，也是一种思维，不是吗？若你在清醒的时段，能够空无一思，那就够了。当你快睡着时，就在进入眠境之前，那个心境会持续下去；当你再度醒来，就会从你不知不觉掉入眠境时的那个心境，起而继续下去。只要有思维的活动，就也会有睡眠。思维与睡眠，是一体的两面。
尊者引述《薄伽梵歌》又说道：
我们的睡眠不应太多，又或者不睡。睡眠应适量。为了防止睡太多，我们必须设法不存思维或不令心思飞驰。我们必须仅食用纯净的食物，份量适当，避免身体过度劳动。我们愈能控制思维、劳动、食物，我们也就愈能掌握睡眠。但是，适量应该是法则。
就像《薄伽梵歌》说在修行的道路上，对修行者而言，睡眠是所有修行的第一障碍。第二障碍，据说是世上感官之物，能转移我们的注意。第三障碍，是念头，对感官之物的前所体验而萦怀不去。第四是幸福感，也被认为是障碍。因为在那境地，是一种从福祉的源头分离出的感知，使人顿时说：「我现在好幸福。」其实，这时候更应该越过此境，迈抵三摩地的最终阶段，在那里人成为幸福，或与真实合一，使「享受者与享受之事实」的二元对立，全然消泯于存在、意识、福祉，或那个真我的汪洋之中。
节选自《Day By Day with Bhagavan》
著：A. Devaraja Mudaliar
译：蔡神鑫
作者简介
拉玛那·马哈希尊者，Ramana Maharshi（1879～1950），生于南印度，是彻悟本心的觉者，也是声动寰宇的说法者。他在17岁时经历了第一次灵性体验，由此参透生死。马哈希成道之后对世俗活动完全失去兴趣，又不事生产，以此不见容于家人。六周后他离家独自登上阿鲁那佳拉（Arunachala）圣山，此后终生不再离开。
起初他几乎完全脱离了色相世界的一切活动，长时期沉浸在自性遍照的存在之中，对肉身的存活亦毫不关心。因为有求道者前来向他请益，他才以少量的食物维持住肉身传道。后来来自印度与世界各地的拜访者逐渐增多，形成了道场，此后他便开始了五十年如一日的灵性教导。
他的教导超越了各宗教间的界限，而呈现出平等雍容的整合。他常在默坐之中以大能启迪弟子的自性，认为沉默就是最铿锵有力的说法。为了解答弟子在修行上的种种问题，他也开口作出详尽的回答。他以流露纯醉的大美的语言，清楚说出求道者的两条路，一是自问「我是谁？」二是全心皈依。
卡尔·荣格曾这样评价：“马哈希尊者是印度大地真正的儿子，他既真诚而又非凡。在印度，他是圣洁的世界里最圣洁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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