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当年在深圳打拼的岁月,到现在为止还记忆犹新



我于2006年从北京一家科研单位辞职南下深圳,进入到深圳一家电子公司工作,做项目经理,负责新项目的工作。
我在北京的工作单位是一家部委所属的事业单位,和所有的机关和事业单位一样,这里工作稳定,收入中等,压力不大,但是对未来的道路一眼能够看到底。我那时候已经毕业七年了,在单位已经是一个设计室的负责人,未来道路也算光明,但是,我比较厌倦这里平静得像流水一样的日子,就有了想出去看看的想法。

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深圳,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就很要好,毕业之后虽然一南一北、天各一方,但是还是经常保持联系,他知道我的想法之后,就极力邀请我去深圳,于是,我辞去公职,到了深圳,加入了他所在的电子公司。
这家公司规模不算很大,但是非常注重产品研发工作,所以很有前景,我的工作主要就是IC设计,那时候并不是一个很时髦的工作,因为这类工作都掌握在外资公司手里,尤其是美国公司手里,中国公司擅长的是制作印刷电路板。
我负责的是新项目,最大的困难就是人才极度稀缺,所以我的主要工作一度是满世界寻找合适的人才,那几年,我几乎面试了世界上很多著名高校的求职者,麻省理工、加州伯克利、帝国理工、南洋理工、亚琛工业大学、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巴黎中央理工学院等全球顶级的理工学院的毕业生我都见过,大部分都是从大陆出去留学回来的海归,也有少部分香港人以及海外华人。

一圈下来,我一共录取了十几个人,当然海归和土鳖都有了,使用一段时间之后,我并没有发现特别出色的人员,直到我在2008年遇到了陈瑾。
陈瑾当时在深圳的大厂中兴通讯工作,那时候中兴和华为竞争激烈,互相之间的人才也是挖来挖去的,我是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认识陈瑾的,经过两次深谈,我决定把她挖过来,当然了,她同意和我见面,说明她也想换一个新的工作。
就这样,我以她当时两倍的工资,把她招到了我们公司进入了我的项目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我们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主力成员。
陈瑾毕业于清华大学,她的老家是贵州,在那里能够考上清华比其他很多地方还要难度大一些,何况她的老家只是贵州的一座小县城,就更加了不起了,其实她清华本科毕业之后,也被保送了研究生,她也非常想继续深造,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因为她的弟弟也要读大学了,她父母挣的钱只能够供一个学生继续上学,所以她只好先参加工作。

既然决定参加工作了,陈瑾就决定找一个工资高一些的工作,也能够帮衬一下家里,于是,就选择南下深圳,进入了中兴通讯工作。
我们公司当时在南山科技园,那里也是深圳很多科技企业聚集的地方,员工们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以年轻人居多,所以大家都租住在附近,这样上下班也比较方便一些。很多人为了省钱,都选择住在城中村里面,我们项目组的人就有住在白石洲、大冲这些城中村里面的。
现在深圳的城中村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当年城中村确实是给刚到深圳的大学生,还有一些工厂流水线的工人、各种服务行业的服务人员、外卖小哥、快递小哥、做小买卖的等这些人一个廉价的栖身之地。
我当年去过深圳很多城中村,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深圳的城中村都是村民的自建房,密密麻麻,一栋楼挨着一栋路,街道狭窄,里面有很多街道和房屋终年见不到阳光,大家都形象的称作这些农民自建房叫做“握手楼”,就是指的两栋楼间距非常小,居民打开窗户就可以握手。

城中村也是一个小社会,里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那里面有很多好吃的苍蝇馆子,我经常到里面去吃这些小店的特色食物。
当然,城中村里面的治安相对来说比较差,里面藏污纳垢,站街女、洗头房、吸毒人员、社会大哥什么的、走私团伙什么的都喜欢在这里落脚,如果大家经常看港剧,就和港剧里面的城中村差不多。
那时候,我们项目组的工作非常忙,加班熬夜甚至熬通宵是经常的事,现在大家比较反对的996,在我们那时候比这还要厉害,我们那时候经常熬夜通宵,每个人救准备一个折叠床,放在办公坐旁边,实在太困了,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睡醒了继续工作。大家都是这样,不分男员工和女员工,女员工可以到会议室等这些地方休息。

陈瑾作为我们项目组的核心主力,自然也不例外,也经常加班到很晚,有时候甚至熬整个通宵,那时候真是年轻,身体也好,连续熬两三个通宵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也不可能连续的熬通宵,遇到特别紧急的任务需要交付的时候,大家才熬通宵的。
有一次,又是凌晨一点多下班,我开车准备回家,正好陈瑾也出来了,我就对她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陈瑾对我说,不用了,她已经搬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城中村了,现在离公司近,走路一刻钟就到了。
我很吃惊,为什么呢?因为我原来也送过几次陈瑾回家,她那时候住在前海,我住在南海大道旁边,算是正好顺路。
那时候,前海还很荒凉,深圳最早的工业区就在蛇口半岛,前海这边也有很多工厂,很多都是来料加工的工厂,这些年,因为各种成本上升,这些工厂都搬到了二线关以外的宝安何龙岗,有些搬到东莞和惠州去了。那些工厂有些被改造成各种其他建筑,比如办公楼、宿舍楼等,也有些卖给了开发商,盖成了居民楼。

陈瑾住在前海的一个老小区里面,那栋房子看上去很旧,应该是八十年代深圳刚成立特区的时候建设的,老楼大多数为六七层的没有电梯,楼梯很窄、楼间距也很窄,楼道里堆放着不知道是谁的杂物,有些可以已经放置在那里很多年了,也没有人来处理,因为这些楼基本上没有房东在里面住了,几乎整个小区都是从全国各地来的租户,房东大部分已经移居香港了,或者在逃港潮的时候跑到香港去了。
这里的租户大部分是见不到房东的,房东会有一个代理人定期收取房租,签订新的租赁合同,处理房租纠纷,维修、保养出租房屋内的各种设备设施等工作。
陈瑾在前海租的房子是和几个人合租的,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她租住其中的一间,每个月大概七八百块钱的房租,相对于她每个月七八千的工资,应该说承担起来很是轻松,当然了,这是2005年左右的水平。
现在她在我们公司工作,是我挖过来的核心骨干员工,薪酬已经将近两万块了,相比原来翻了一番还不止,应该有更好的经济能力租住一个比较舒适的房子。

当我知道她搬到城中村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但是,我马上就回味过来了,毕竟涉及到个人的隐私,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这里离公司还是挺近的,条件怎么样啊?陈瑾听完了我的问话,立即明白了我是什么意思,你想她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绝顶聪明的人啊。
陈瑾对我说,这个城中村的房子条件还可以,房间内有空调、有热水器,虽然面积小点,终日见不到太阳,但是从事我们这个工作,天天加班,即使有太阳,对于她也是浪费,还不如睡个懒觉,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陈瑾接着说,这个房间每个月不到500块钱,城中村里面住的都是低收入群体、中下层劳动人民,所以那里的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也比外面便宜不少,尤其是吃的东西,味道并不比外面差、菜量甚至比外面更多一些,每个月下来,能省不少钱呢。
我说,你每个月挣这么多钱,在深圳也属于高收入群体了,可以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陈瑾说,她现在要省钱,第一是为妈妈治病,妈妈在田里辛劳一辈子,从泥土里面抠出来的钱,供她和弟弟上学,现在全身都是病,她要把妈妈的病治好,让妈妈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第二是供弟弟上大学,第三是攒钱在深圳买一座房子,把父母接来享受一下生活。

我听了她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和她告别了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以当时深圳平均一万块的房价,她当年就应该能够攒够房子的首付了,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了。
那时候,深圳有一个口号,叫做“来了都是深圳人”,实际情况确实也是这样,我在深圳工作多年,没有见到一个深圳土著居民去找工作,也没有一个深圳土著同事,也没有一个深圳土著的商业伙伴,只有一个女同事嫁给了一个深圳土著。所有的同事和商业伙伴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操着各地的方言,吃着家乡的食物,为了不同的目标聚集到深圳这块热土,有的人来了又走了,有的人来了留下了,还有更多的人不断地涌进来,寻找着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
我和陈瑾这样的外地人,也都是怀揣着梦想来到这座城市,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奋斗着、努力着,当然,作为年轻人,我们也不是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只知道上班、加班、熬夜、通宵等这样拼命的工作,这只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的业余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
我们大家比较共同的爱好有这几项,第一是品尝美食,第二是爬山,第三是打羽毛球等体育运动,第四是海边露营和徒步,第五是去KTV唱歌。
首先说美食,这是一个人人都喜欢的事情,深圳是一个这样的城市,人才来自全国各地,相应的美食也来自全国各地。那些年从小吃到大餐,我和项目组的同事们几乎吃遍了深圳能够吃到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家乡美食。
我来自北京,当然最喜欢的是炸酱面、卤煮火烧和北京烤鸭了,在深圳很多年,没有吃到正宗的北京烤鸭,但是喜欢上了广式的片皮鸭、深井烧鹅。

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事,到深圳去寻找各自正宗的家乡美食,哪里有新开的家乡菜餐厅,都会第一时间去尝个鲜,结果就两样,或者因为正宗进入我们的食谱,或者因为不正宗被我们抛弃。
我和我的同事所有的关于各自家乡菜是否正宗的知识,都是在这个过程中学会的,广式的肠粉、白切鸡、烧腊、鱼香茄子煲等,客家的酿豆腐、猪肉汤、猪肚鸡、盐焗鸡等,潮汕的鱼饭、小杂鱼、牛肉丸、蚝烙等,福建的佛跳墙、荔枝肉、肉燕等,新疆的大盘鸡、烤包子等,东北的锅包肉、地三鲜等,陕西的油泼面、臊子面、肉夹馍等,内蒙的手抓羊肉等,四川的回锅肉、麻婆豆腐等,贵州的酸汤鱼、花溪牛肉粉等,湖北的粉蒸肉、莲藕炖排骨等,湖南的腊味合蒸、剁椒鱼头等。

还有,云南的汽锅鸡、红烧鸡枞等,山东的葱烧海参、九转大肠、羊肉汤等,安徽的臭鳜鱼、徽州毛豆腐等,河南的烩面、红烧黄河鲤鱼、洛阳水席等,山西的刀削面、过油肉等,浙江的西湖醋鱼、油焖春笋、叫花鸡、杭椒牛柳等,上海的红烧肉、腌笃鲜、八宝鸭等,江苏的盐水鸭、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等,江西的牛肉炒粉、井冈山烟笋腊肉等,广西的荔浦芋头扣肉、玉林牛肉巴等,重庆的火锅等。
就连平时很少有菜系的,只要有来自那个省份的同事,我们也会一起找到那里的好吃的,比如天津的八珍豆腐、老爆三、锅塌豆腐等,宁夏的羊肉枸杞芽、烩羊杂碎等,甘肃的静宁烧鸡、黄焖羔羊肉等,青海的清蒸牛蹄筋、熬饭等,河北的鸡里蹦、焖酥鱼等,西藏的蒸牛舌、吹肝等,海南的椰子鸡、石山羊火锅等,台湾的石榴鸡、油饭等。
那些年,年轻,身体好、胃口好,只要同事们一说哪里有好吃的,大家三五成群的就去品尝一番,深圳周边的东莞、惠州、汕头、潮州、汕尾、广州、顺德、中山、珠海、河源等这些地方,很多好吃的我们都会开车去,有小吃也有大餐,只要有人说好吃就行。

那些年深圳户口的人和香港有一种通行证,就是可以不限次数地往返港深两地,我就经常独自一人或者和一两个要好的朋友,过关到香港去吃上一碗云吞面、一份避风塘炒蟹或者一份烧鹅饭,吃完了就回来,也不多做停留。
在深圳工作两年之后,我疯狂地喜欢上了广式的早茶,找一间自己喜欢的餐厅,也和老广一样,没事的时候一坐就一上午。
美食可以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可以使我们补充能量,可以使我们分泌多巴胺,可以使我们解压,还有一种活动是我们同事普遍喜欢的,那就是爬山。
深圳周边有很多山,山都不是很高,我们经常相约着共同爬山,最常去的就是离我们最近的大南山,几乎是每周必去一次,其他我们常去的山还有梧桐山、大笔架山、鹅公髻、羊台山、塘朗山、凤凰山、小笔架山等。
在福田中心区有一座山,叫做莲花山,很低矮的一座山,山上有邓公的雕塑,我们在工作累的时候,就溜达着爬上莲花山,去看看邓公,有时候买一束鲜花,给邓贡献上。

还有,我们公司常年在附近的体育馆租赁了羽毛球、乒乓球场地,同事们可以相约着去打羽毛球、乒乓球,里面还有台球和保龄球等项目,喜欢的也可以玩。
还有一些同事,喜欢徒步,他们最喜欢的是到深圳的东边大鹏半岛和南澳那边没有开发的海边去徒步,我们不喜欢徒步的就带个帐篷找一处海滩烧烤、玩沙滩排球和沙滩足球,等待着他们徒步过来汇合,有时候他们也会冒险,会被潮水困在礁石上。
另一个最让年轻人喜欢的是K歌了,年轻人一唱就一个晚上,有麦霸选手,有喜欢只听不唱的,有喜欢蹦迪跳舞的,有喜欢借酒浇愁的,有喜欢游戏娱乐的,反正,我们每一次去唱K,几乎都是一玩一整夜,到天亮的时候,醉倒的醉倒,睡着的睡着,宣泄完了之后,第二天整理好心情,又投入到高强度的工作之中。
在深圳的那些年,我一直住在南山蛇口一带,尤其是经常爬到南山上面,亲眼看见前海地区由一片浅海荒滩,被填海造地,然后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然后变成一个金融和商务中心。

我们公司也是比较早搬到前海商务区的,只是因为那里有更好的税收优惠政策和金融支持,只不过,那里的成本现在也变得越来越高了,不知道公司当初的决策是好还是坏。
2018年的时候,我因为家庭的原因,离开了深圳,回到北京,陈瑾到现在为止还在那家公司工作,已经成为公司主管研发工作的副总裁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我们也曾经给她介绍过几个看起来门当户对的男朋友,但是最后都没成,她自己住着200多平米的大房子,略显空旷和孤单。
陈瑾的弟弟研究生毕业之后,也来到深圳工作,早已经结婚生子了,他的两个孩子由陈瑾的父母帮助带着,陈瑾不愿意父母和她住在一起,只是在周末的时候,来到弟弟家,吃上一顿父母做的饭,每次吃饭都会因为自己的婚姻问题,和父母吵一架,负气而走,就这样周而复始,下一个周末的时候再来一次。
在弟弟的调停下,父母答应在吃饭的时候不提陈瑾婚姻的问题,这样她和父母的关系才有所缓和,时间长了,父母对陈瑾的现状也无能为力了,索性由她去吧。

一群年轻人在一起,肯定有爱情故事发生,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在评论区回复,我会写他们在深圳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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