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 || 喜鹊合唱团一直扩编



郭警 | 合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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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雨
 
有一年
我一个人带着帐篷
住到山顶上
半夜看到
几十颗星星
像大片的雪花
一齐闪着光
从空中缓慢飘落
我没带手机无法拍下来
(应该是有意没带的)
第二天下山的路上
我一直在想
怎样告诉别人
才能让他们相信我说的
后来碰到第一个人
我只说了句
昨晚看见
远处有人放烟花了
        2023/4/24
 
 
 
 
他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了
 
所有在报纸上刊登的照片
在电视里出现的画面
都是经过处理的
他的卧室办公室会议室专机
任何可能接触到的镜子
也是经过特殊处理
他能看到的自己
永远年轻高大健壮充满活力
他有没有想看看自己
到底长成什么样的时候呢
比如在早餐的空隙
他若有所思时翻动手上的金属勺
从凹面凸面他能隐约看见
自己现在的模样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
他愿意成为人们希望他应该成为的样子
                  2023/4/19
 
 
 
 
相亲
 
作为大龄剩女
每次相亲
都直入主题
工作房子存款
家庭背景
一次次相亲失败了
也说不清原因
几天前
看一篇小文
说男人的鼻子
大小形状
和他身上某个器官吻合
再相亲时
她经常看着对方的脸
心猿意马
一时忘了问什么
      2023/4/19
 
 
 
 
笔名
 
他给自己
取笔名
乖张
女朋友第一次见面给
改成
乖乖张
一个星期后改成
张乖乖
一个月后
只剩下
乖乖

       2023/4/18
 
 
 
 
想象力
 
熄灯后
躺在宿舍的床上
大家隔着衣服
猜测年级里女生
谁的胸最大
然后怂恿一个兄弟去追
直到他把那个女孩
带回宿舍来
我们开始停止所有想象
         2023/4/17
 
 
 
 
那时还没快捷酒店
 
晚自习后
校园每个隐蔽的角落
一对对恋人
搂在一起
校园太小,时间长了
每对的地方都固定了
互不干扰
好在新恋爱的
和刚分手的
比例也差不多
        2023/4/22
 
 
 
 
她说她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可以上床了
我会直接告诉你:
来,我们上床吧”
这句话骗了我整整十年
好几次
我觉得机会来了
就是因为没有
听到这句话
几天前我跟她说起这件事
她说她从不记得
自己说过这句话
         2023/4/17
 
 
 
 
舌头2
 
有人提着刀
满世界
收割舌头
 
被割下的舌头
在篮筐里
扭动
 
先生,请留下我的舌头
我可以不说话
不吃饭
但我的女人需要它
       2023/4/24
 
 
 
欢乐颂
 
喜鹊合唱团
一直扩编
喜鹊不够了
开始招募乌鸦
每只乌鸦
发一件白衬衣
一个黑领结
另有一个要求
不能发声
舞台在无限扩大
闭嘴的乌鸦
终于按捺不住天性
开始大声唱起来
整个演唱会
从欢乐颂
直接过渡到
安魂曲
        2023/4/19
 
 
 
 
游戏
 
既然指鹿为马
为什么不能
指马为鹿
有人试了
果然可以
他指上了瘾
天天指
      2023/4/13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市中心新竖起
一座雕像
夜里有人听见天空
怪鸟在尖叫
有人听见
千万头异兽奔跑过街道
失眠人更无法入睡
他们在早晨走出房间
赶到雕像前面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雕像在太阳下
闪闪发光
             2023/4/12
 
 
 
 
鬼打墙:因贫穷跳崖的年轻人
 
有时是一代人
有时是几代人
 
眼看走出去了
又转了回来
 
有的选择站着不动
有的人年轻
选择跳
 
从黑暗处
跳向
更黑暗处
       2023/4/8
 
 
 
 
一次地接
 
小钟在欧洲做地接
印象最深的一次
2014年接待
内地一个高级别领I导
私人旅行
行程安排反复修改
特别是住宿
最后入住当地一家隐秘的
高档酒店
但也没有真正住下
那天夜里
小钟被要求
载着一言不发的领I导
沿布加勒斯特的
社会I主义大街
转到天亮
      2023/4/7
 
 
 
 
一次行程
 
我参加一个活动
得了大奖
奖品是一张高铁特等车票
特等座设在车头
一整节车厢
十几个人为我服务
在自己的车厢呆烦了
列车长带我参观整个车厢
列车以我名字命名
一等座里是我的贴身随从
二等座里是我的高级顾问
我穿过毕恭毕敬的他们
来到三等座车厢
那里是等候已久的人民
见到我鼓掌欢呼
我学着挥动手臂回应
高铁到站后
列车长客客气气地送我下车
告诉我回程
需要自己购票
他们有最便宜的四等座
            2023/4/6
 
 
 
 
一场预先准备的葬礼
 
五十岁那年
他为自己
举办一场葬礼
 
时间到了
人生过半
趁那些熟悉他的人
都还活着
 
葬礼持续三天
他独自躺在
一堆鲜花和挽联中
听着哀乐
远处的大厅里
宾客像过节一样
吃喝欢笑
 
他最喜欢的环节
按照他的要求
每个人准备一段悼词
他仔细聆听对他的赞美
分辨悲悼的真假
当有人回忆起一些往事
他差点笑出声来
 
三天后
当他复活了
没有人再认识他
         2023/4/6
 
 
 

作者简介

易水寒,生而为人

紫蝶丫头
首部个人诗集《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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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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