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 | Burning sw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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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
不就是你
用充满恐惧的
细小嗓子说
世界大战之前
一切都很可怕
大家多么兴奋
渴望打仗
涌出来说
一回战争
会使空气更清新
扫除一切邪恶？
当时你的嗓子细得差不多消失
而现在，怎么，你的嗓子
多么响亮，你打电话
喊我们没办法
敌人强迫我们去打仗
时间到了，我们要开枪
为和平、自由和平等奋斗
现在要清洁空气
现在要扫除一切邪恶
你怎么啦，突然这么兴奋？
4.1
倒水
女孩子生气
举起水罐，从最最高处
稀里哗啦地把水
倒进杯子，结果水
向四处喷洒，孩子自己
吃惊了，家长俩
往前移开口准备批评她
那时水在空中停住
又翻身掉进杯子
连一滴水没留在外
于是孩子露出幸福的微笑
而家长俩沉默了
目瞪口呆
4.30
天空上的和平鸽
喂喂妈，别再说话
抬头看天空
你看到了吗？
那个白云
像一只翅膀
巨大而轻轻
只有一个
好像有谁伸出手
撕掉它，又扔了
而鸟本身
降落在什么地方
奄奄一息
5.19
晚会
他穿黑西服
我们很文雅地
说几句话。他说他
是税务员，最近
搬到另一部门，说
他发现他喜欢分析
他有一双巨大而忧伤的眼睛
望着夕阳说
“只要你的工作给你带来
一丝快乐，不就应该满意了吗”
我连忙点头说是是是
6.1
有一天
我拿了儿子的旧T恤
剪裁了，给自己缝
一条内裤。我
儿子看了，感到
尴尬
说妈，不再这样做。
你说
“你知道吗
多么珍惜我们
会这样互相沉默地坐着
而不感到尴尬”
呃，但亲爱的
我这个沉默
是朋友今天打电话
说他病重，癌症
没希望，他活不多久
你误解我的沉默
它是痛苦
7.22
湖边
尽管没有鱼她
仍然坐在那儿
向湖泊扔面包
她觉得水可能
也饿了
7.31
向高处
当她唱出高音时
燕子突然从
绿色的树冠冲出去往上射
女歌手拖延音符
小燕子伸出双翼
在淡蓝的天空上
鸟以及声音
肩并肩飞得
越来越高
8.10
你问我
你问我
怎么
经过
生活
的黑暗
我真不
知道
怎么回答你
我的意思是
我遇到过
生活的黑暗时
好像
合拢了
心
以及身体
和眼睛
低着头
默默地继续
变麻木
又抬头
已经四十多岁
可是真的，我不觉得
我经过黑暗
的方法
值得你走
请你
找别的路
8.31
这么一天
给每个向我点头的人低语“滚开”
把无数石头踢飞了
进入超市看那个女人嘟哝
“你跟你妈一样无聊”
一躺下来就沉睡
醒来发现中指
过夜自动举起
而你竟然没发现
我愤怒了？
12.3
你知道吗？
夜里爬到我身上时
觉得你太陌生
认不出你的亲吻
这却有好处
陌生感让我兴奋
12.19
妈和蚂蚁
妈，你听见我所说的没有？
呃，儿子，没有。我在想一个作家
他蹲下来看一个蚂蚁
在卡车哄哄过去时
怎么站住
摸一摸自己的腿
呃，肯定是因为它
比我们敏感多了
毕竟非常小
对，儿子，那个作家原来也是这么想
9.9 （修改）
我会痛苦吗
曾经看过一个
汉语电视节目
觉得
太可怕
那些女人
年轻时做明星
老了却仍然不允许
身体变老
于是，怎么说
出现的好像是
一群不活着的身躯
时间停留，她们
不走在自己的生活里
如果是我住进停止的身体
我会痛苦吗
10.4
追得上
做人总是需要
一片快乐
比如说今夜
我打算出去
用已经有好几年
弄坏了的膝盖
狂奔
追得上我的影子
谁说我不会？
就在这一刻
我已经追得上
猛往前跃
跪在它上面
把它钉死
11.9
这么一种孤独感
有时当人给我写信
说喜欢我的诗
我感到更孤独。这是
一种很难解释的感觉
我一直暗暗在想，每次写
就背叛生活本身
它只在发生，我抓它
把它塞进语言里
看它慢慢掐死
这么一个小孩子
握着蝴蝶去找妈妈
这么一只小猫
咬着老鼠去找主人
这么一种
把死物
伸向你的
孤独感
11.22
作者简介
劳淑珍
丹麦人，诗人，译者
紫蝶丫头
首部个人诗集《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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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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