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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舞1
出C都西门
有好多舞厅
不是那种广场舞
而是沙沙舞
一男一女
两个紧紧抱着
动静小
波澜很大
沙沙舞2
我问舞厅老板
你们有没有
早场？
老板说，一大早
哪有跳舞的人
我说有啊，那些晨勃的
不跳几曲
咋个也下不去
沙沙舞3
下午，他和老伴
各自出门
老伴去了广场
领着姐妹
排练新学的
广场舞
而他悄悄溜进
幽暗的舞厅
抱着半裸小姐姐
一口气
跳了两个小时
沙沙舞4
我看见一个
漂亮的小姐姐
进了舞厅
我也跟着进去
舞曲响起
灯光暗下
我再也没有
看见她
沙沙舞5
路上热得吓人
而舞厅里
小姐姐的双臂
冷得青又紫
灯光那么
阴暗
你咋看见？她问
叔叔不好意思
说我摸的
沙沙舞6
1979年夏天
我们院子里
有几个中年男女
放着录音机
在一盏路灯下
跳舞
有一个大姐大
穿身列宁装
挺着胸脯
热得像苏修坏分子
她后来
是广场舞的领舞
天天都去
天天都埋怨舞伴
穿西服不打
领带
沙沙舞7
你把我抱得
太紧了
但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是几个
意思
也许是紧张吧
我不抱紧
怕我们突然消失
沙沙舞8
是不是休息一曲
上帝说，今天是休息日
就是不日
还是日：暗淡的灯光里
我不太习惯
沙沙舞9
周日，下午，无事
那去沙沙舞厅
最近的就在营门口
铁哥说
周日人多，没搞
沙沙舞10
胖点的比
太瘦的好
胖点的不是
太胖了那种
能抱得起
还放得下
不是要找对象
甚至无需好看
灯光幽暗
主要是手感
沙沙舞11
门票10元
跳一曲10元
一个下午
要花费150
还有茶钱
小姐说，谢谢大哥
我想把这话
转给女强人听
沙沙舞12
在上海，想起C都的
一曲沙沙舞
我坐在旁边喝茶
另外也有几个
坐在旁边，只是他们没喝茶
他们在听歌
而那天放的什么歌
我记不得了
就像我现在坐在某一家咖啡店
我没有喝咖啡
我在回想那天的歌曲
没想起，笑了
沙沙舞13
王小拧问沙沙舞的沙
是什么意思
我说它原来是
纱布的纱
因为好多跳舞的小姐
都是纱厂的
下岗女工，后来
女工们老了
她们的女儿已长大
我们就改为砂轮的砂
意思是说
小姐姐们有能力
把一个男人
砂平砂爆
王小拧很疑惑，又问
那什么是砂平砂爆
我突然冒火
说你咋那么多什么
现在叫它沙舞
我们跳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沙沙舞14
我是在沙沙舞厅
认识她妈的
当时叫洞洞舞厅
她妈就她现在
那么大，她妈说我妈
就是修这个洞洞
才来到C都并
嫁给我爸，日月如锤子
射得好快
原来三代人都和
这黑洞洞有关
我正想安慰，她却说
她妈还好
就是越来越记不得
过去的事
特别是我姥姥
以为她已死
其实她还在，备战备荒
记得比我妈还清楚
沙沙舞15
她的右手边
站着一个比她高
一头的小姐姐
她左手边
站着另一个不仅比她高
还比她丰满的女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请了她
她显然非常高兴
双手环抱，吊着我的脖子
整个身体几乎贴上我
我发现，阿门
她胸部很突出，柔软
而下面像一双手
紧紧握着我空虚的地方
男女世界亲密
我们一下跳了二十二分钟二秒
沙沙舞16
我跳第一个是
我感觉她根本没有
抱着我
我跳的第二个
她仿佛没有
身体，我跳第三个
她的香气弥漫
我好不习惯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她们在哪儿
我妈病了，我儿子逃学
他不准我跳舞
但他哪知道
我除了陪你们跳舞
挣不到钱
沙沙舞17
我想把一个
陌生的小女人
紧紧抱在
怀中，因为我怕
也是爱
沙沙舞18
我就是
在沙沙舞厅
认识她的
当时跳一曲
我给她
五元，我给的
是纸币
后来是十元
我说好给
再到，这几天
我每跳一曲
已经给
二十元了
我用微信
打给她
她说谢谢
都三十年了
她还那么
年轻，礼貌
沙沙舞19
我的三十九岁
的生日
是在沙沙舞厅
过的
我找了三十
九个
陪舞的小姐
每个人
陪我拥抱一
分钟
我就给她们
一百元
那天我用了
四千
光着身子
去了北i京
作者简介
杨黎，诗人，有神论者
“果皮”线下活动
就在今天
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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