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点 || 一枚导弹从屋顶降落


张牧 | Elegant pred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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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没有隐喻
 
这就像一枚导弹
从屋顶降落
孩子们来不及听见心碎的声音
已在乳香中
甜笑着昏迷
 
隔天那些胀奶的胸脯
不是装点头条
就是裸露在
马赛克的背后
 
 
 
 
我想要吃掉你
 
这是土耳其恋人之间的
一句土味情话
那意思就跟你平常说的
你是珍珠
我是奶茶
没有了你我就没有了灵魂
一样肉麻
在我们等电车回酒店
那段时光里
我正想恶心一下你
海鸟飞过
在你的大衣上留下一滴屎
我用湿巾帮你擦去的时候
瞬间
没有了胃口
 
 
 
 
突兀
 
被调到港岛以后
我也渐渐不爱穿内衣
像那些中产女人
挺起胸脯在清晨跑步
但我越跑
越觉得自己还是九龙人
当我回到慈云山
街坊盯着我凸起的
那两粒
我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
含胸驼背
躲回了家
 
 
 
 
陈郑伊人
 
给孩子起名的时候
你非要多塞一个我的姓氏
好像这就说明了
你有多爱我
你想了一整晚
才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陈郑伊人
我忍不住提醒你
别忘了
我们还没结婚
还没有结合过一颗
完整的胚胎
 
 
 
 
伏笔
 
一位老伯和小巴司机说:
“thank you”
司机回应他:
“我唔识听英文”
老伯比了个鬼脸
赶在下车前
说了一声
“fuck you”
 
这是我亲身经历的
真人 真事
我把它当成一段笑话
 
一位香港剧评家在我的朋友圈下回覆:
上述这段对话在李鸿章时代
签下99年不平等条约时
就埋下了伏笔
 
 
 
 
空房间
 
姥爷的喘息声偶尔会从房内传来
那声音粗重
尾音拖得很长
我不用看
就知道他又拄着拐杖
去厕所的路上
 
从昨晚开始
我没再听到这喘息声
倒是听见流水的声音
断断续续传来
我打开房间的窗户
见到他躺在河边的小船上
 
终于他吸了口气
从月色中缓缓坐了起来
像拔掉针管那样
用力抛开船桨
再后来索性
连他自己的肉身
都抛掉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
我九十七岁的姥爷
能变得这样轻
他经过这扇寂静房门前
燃着的艾香上
什么也没说
就走了
 
 
 
 
告白
 
你把耳机挂在我的耳蜗
里面放着Reality
透过车窗
原来我从来不属于这里
 
——巴黎的街头
我们当着警察的面大吵一架
还好你及时摘下我的耳机
“今天哪里又死了人”
我不太想回应这话题
 
外面的闹钟真是有够吵的
我找到你那本根本用不到的护照
抓紧时间拿来
再垫高一点屁股
 
这片空虚已经封住我把口了
那天在落马洲时也如此
他们围着我
唔俾我再讲多一句
 
只有一件事我很想越过关卡
亲口告诉该死的你
我爱你
北i京
你是块陆地一样的硬
我也想把你撕成几瓣
 
 
 
 
我们很难形容欲望
 
我们每天都在用形容词
训练自己成为社i会化的动物
当然也为了把日子过得
更有盼头
 
正如
我们期盼彼此忠诚
也在搜索引擎中输入
threesome
two couples
wet Japanese xx
 
这些形容词
盘踞在一对一的固态关系上方
蠢蠢欲动
 
 
 
 
停电的片刻
 
你的睫毛在
手机荧幕泛出的光中
一闪、
一闪的
 
让我想起在沙滩边
抓住的蓝眼泪
 
还有小时候
从别的小孩那里
抢过来的万花镜
 
 
 
 
回忆
 
小时候
我在沙坑里认识朋友
一起堆沙堡
一起刨沙虫
还用手把它装进瓶子里
带回家接着玩
 
路过的一个男人看着我们这些
怪可怜的
独生子女
对他的妻子说
过去这里装着的
是许多弃i婴
 
 
 
 
修饰
 
随着年纪的增长
你去厕所的频率
越来越高了
每次回来
都怪不好意思地
说只是去照個鏡子
 
这就像我们
做到一半
我知道你腰不行了
就象征性地
帮你抹抹汗
问是不太热了
要不歇会
 
 
 
 
我们唱起了延世大学的校歌
 
以这种方式参与了革i命
在北i韩的下方
无所顾忌地胡说八道
 
即使我们都不是延世大学的学生
也爱做这样无谓的事情
 
 
 
 
旅行的意义
 
“我想去Z学校!”
一个女孩说
“炸掉之后呢?”
“还没想好,但我就自i由了!“
这是发生在火车上的一段对话
我们刚刚经过了南北i韩的共同警备区
大雪盖过脱i北者的头骨
和无人岛中昏睡的战i犯
导游的喇叭声
敲开了更多的知识盲区
列车越往前
我们越是能看见
人类突围
世界迎来大同
 
 

作者简介

郑点,三城人,现居香港。与影像、诗歌同行。喜欢在真空瓶里反复叙说同一个故事。

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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