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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管
她说以前以为
只有水管坏掉才需要男人
那现在
是不是男人坏了
才需要男人
她说不
她说现在看到水管
看到男人
都会想起
他们都会坏掉
法国小说家
两个女人相爱
她们想要一个
自己的孩子
后来大碑溪一块石头
怀上了她们的孩子
我跟她讲是一个法国小说家写的
没跟她讲
我就是那个法国小说家
怕她会跟那两个女人
还有那块女石一样
要爱我
要跟我做爱
还要怀上我们的孩子
当我啥也没说
有人在庙门口骂了句娘
就生了一年病
有人把手上的粪便擦到庙墙上
就生了一年病
有人到庙后滋了泡尿
就生了一年病
我们那晚
在庙前的草地里做了场爱
啥事也没有
可能是你趴在我身前像跪着
我在你身后至少也弯下腰像鞠躬
神明觉得我们
还算恭敬
时间是时间里的时间
“时间是海绵里的水”
想起：
水是时间里的海绵
海绵是水里的时间
时间是水里的海绵
……
其实我们都知道
时间是时间里的时间
无论怎样去挤
怎样去想和热爱
我手上的两只乳房
现在都只剩下皮
空间思维
50岁
不跟家人
一起吃饭
每顿自己煮
喜欢把各种菜
五颜六色地混煮
她拍视频给我看
我放心于
她会照顾好自己
不放心她把手机
放在身后的衣架上拍视频
不放心她从马桶上起来
内裤还没拉上来
就对着镜子刷牙
我不放心
这么大的卫生间
只有一个空间
这是不是一首诗
绝经了以为是怀孕了
买来试孕纸
老花眼
看错了
被吓一跳
她问我这是不是一首诗
在做爱前
我一定会说是
因为做爱后
我常常无话可说
在储物间或杂物间
做爱时
她很快高潮
如果我慢得太多
她就会说
这是浪费
好在也没什么好浪费
浪费的只是时间
更好在那时
浪费的时间
都是坚硬的
寻找巴布
在路下看到一只白猫
很像我们家失联的巴布
要是它是条狗
要是它毛发是黑的
要是它眼睛再忧郁一点
它一定会马上
冲到我身前
江南多雨
快到苏州时
收到负责本次旅游的导游的信息：
……江南多雨
请带好身份证和水杯
放下
父亲病重时
一直要我们把他
从床上
扶起来又放下
有时一个晚上
要扶起放下上百遍
这样
他才能消除累
父亲一直说太累
太累
要离开我们时
还坚持要我们把他
从床上扶起来
这次扶起
他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连被扶着坐在那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喘了好一会儿
嘴巴才能吐出两个字
放
下
小声得只有我听得清
我更紧地抱着父亲
坚持着不把父亲
放下
我知道放下来
就再也扶不起来了
东方高还是东方高
开会回单位路上跟领导争
湖那边的东方大楼高
还是东方大厦高
领导有点不耐烦
说你过去看看再汇报
妻说要是当时你
不跟领导争
你求领导的事可能就成了
到底当时求领导啥事
我们都忘了
到底争的是大楼高还是大厦高
我们也忘了
那争啥气呢
妻说两个都是东方你争啥呢
教育课
有回我跟学生说
还是红色的旗子好
你们想想
要是蓝天下飘扬着一面蓝旗
不是等于没飘吗
要是白旗
人家会以为
蓝天下的一朵白云
可我找不到学生
即便找到
他们也会跟我讲
你这么说
肯定会没有学生的
这世上有三个灭火器
一个在公司食堂
一个在公司宿舍走廊
一个在办公室
我每个月
都要在《灭火器巡查记录表》里头的
瓶体外观
压力
软管
插销
压板
是否有效的
下面
打上一个√
在检查人那一栏
签上小娜的名字
小娜问为啥全部都是打√
她说
这世上有三个灭火器
本来是你的
现在是我的了
钓鱼
把一条鱼
放回水里
从倒影里看
是这条鱼
把我从水里放回岸上
我和鱼的眼睛都很小
我们在彼此的眼睛里更小
在我眼里鱼在水中
在鱼眼里我在岸上
但鱼不说
它嘴巴还疼着
村里最成功的人
肯定是小敏
比如小丽比如翠玉
比如张明花
跟小敏干一样的职业
一样往家里寄钱
一样让家里起了新房子
但她们都是好几年
一下子拿了一大笔回来
像暴发户
都不像小敏
每一天收到男人的钱
都往家里卡里打
相当于建房子让那些男人帮工
而她自己时不时
还抽空回来挑砖挑沙子
相当于自力更生建出房子
相当于勤劳致富
作者简介
后后井，原名郑颂，男性。故乡白水洋，故乡鸳鸯溪。福建屏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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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AM 张三 | 365天自拍摄影集首发 | 盲热文艺
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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