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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呻吟
不知道那扇舞蹈的门
在哪里
我没去找，白天没有风
找也找不到
许多的夜晚是相似的
昨夜暗哑的呻吟
今夜重又响起
我当然知道
门不会痛苦
可是它为何一次次
反复模仿痛苦的人
2023.4.4
天籁
又听见对面楼上婴儿的说话声
我将它跟前天的
对比
不是那个孩子
接连三天午睡后
都听见一个婴儿跟爷爷说话
是个男孩
他不断重复着两个简短的句子
相同的节奏
带着好听的拖音
以引起爷爷重视
我什么也没听懂
可是接下来两天我仍在等
2023.6.25
微风轻拂我们的皮毛
一夜闷热
早晨院子很清凉
我站桩时
一只猫走过来
喵喵叫两声
似乎知道我不动
在前面地上躺下
四只小猫
从栅栏外爬进院墙
它们没下来
紧挨紧躺在水泥墙台上
两只黄花两只灰花
看看下面酣睡的妈妈
又看看站着不动的我
陆续都闭上眼
我也闭一会儿眼
微风轻拂我们的皮毛
2023.7.11
去山上拉屎
我们村没厕所
家家屋后有粪缸
男人方便蹲缸
女人坐马桶
大旱那年村里建排灌站
顺建了个厕所
我常揣着手纸
去那山坡上的厕所
拉屎
方便完厕所出来
我身上长出翅膀
蹦跳着往山下飞
2023.7.2
大风来就不臭了
今天院子里很臭
我抬头看看四周和远处
路过池塘看见咕噜咕噜
嬉水的乌龟
我指指它——臭
拿着手机往西走
路边的紫叶樱花
臭
绿叶银杏——臭
萎靡不振的月季
臭
蹦跳的麻雀
臭
鸣叫的斑鸠
臭
小朋友
臭
他们朝我走来
停下看我锻炼
我摆手挤眼——臭
他们在身后石凳上坐下
练完我也坐下
拿扇子朝他们扇扇
臭吗？
小女孩点点头：
大风来就不臭了
2023.6.27
炸翅膀
楼下的女儿又来了
听见她说话
声音像炸翅膀（这是母亲的比喻）
听不清说啥
像在训人
又像哄人
我躺着没睡
闭着眼默笑
那天在楼下门外
听见她说话
我立马认出
这是楼下的女儿
问她来侍候父亲
还是母亲
她说老父亲
我说你的声音早已熟悉
她有点抱歉笑着说
没办法，老父亲耳背
2023.3.12
早晨我们都在修理
邻居小王在楼下清洗修理自己的坐骑
我在楼上修理我自己
马路对面，那个像集装箱的黑色方块
上周运来，是小区地下管网改造的休息屋
大清早一中年男子
从里面出来
宽胸厚背，微挺着肚子
他走到马路边，点燃一支烟
在闷罐房睡一宿
真够他受的
点支烟
开启下受损的精神
他一口接一口吞吐着
看着路对面修车的小王
但看不见楼上的我
2023.7.29
水
突然停水
物业说输水管破裂故障
啥时修好不清楚
晚饭后桶装水洗锅碗
湿毛巾擦拭身体
夜里雷声大作
下起雨
我躺在床上
看着哗哗的雨水
从屋顶冲下
檐口墙根下大盆小盆
瓦罐陶缸
欢快蹦跳着
2023.6.16
窗外的山
去冬砍了头的法桐
四月仍空荡荡
五月有绿叶往外爬
小鸟样聚集在
断头的切口周围
像开一场纪念会
我听见有人喊
报仇啊
要报仇啊
绿叶越聚越多
成一座繁茂之山
2023.7.20
他俩在楼顶
他俩在楼顶
边干活边骂骂咧咧
白衣骂蓝衣傻逼
蓝衣骂白衣二逼
白衣扔过一只矿泉水瓶
蓝衣砸去一只易拉罐
骂一阵两人直起腰哈哈哈笑
有时则怒目相对
隔着耀眼的烈日
像两战士
手中的液化气枪
呼呼喷着火焔
2023.6.26
拍死一只飞蛾
拍死一只飞蛾
昨天也拍死一只
在春天
我会杀死一些生命
它们诞生于我们的粮食
这多么不幸
我们诞生于谁的粮食
2023.4.17
一分钟
她从诊室出来
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分钟
今天又是一分钟
门外的女人低声说
上次我一分钟不到
走廊上长长候诊的队伍
有的来自本省
有的来自外省
有的站着有的坐着
大伙都在等这
一分钟
2023.5.9
等死——我们的宿命
如果昨晚感受到的地震
只是强震之序曲
那么此时的我，打开门看
周围反应
打开手机求证实
便是等死
最后的自救时机
我犹豫什么
等待什么
非要看到有人出去
许多人奔跑着下楼
我跟随其中
可是，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是否每个醒着的人
都如我一样
上帝虽将我们叫醒
但救不了我们
2023.8.6
墙
小区路边一堆红砖
鲜艳耀眼
它整齐堆放像垛矮墙
等待着
砌进一垛墙
到地下
2023.8.1
“连棺材也要舔”
读加缪的《局外人》
看到他们入葬封棺
是拧紧螺丝
而非像我们打钉
我在微信读书留言：
可见欧洲人讲科学
拧螺丝显然比打钉
文明，安静又方便
第二天有读者给我留言：
操，连棺材也要舔
2023.3.31
作者简介
东森林，原名车宝华，江苏镇江市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诗歌小说写作，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投稿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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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投稿邮箱：Lspoem@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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