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江延原以为商业联姻,嫁给小五岁的物理系大四学生,是这辈子最荒唐的事情。谁知道新婚当夜揣上小崽子,孩子他爹还在做实验、写论文、准备毕业,直接刷新了荒唐的底线。
荒唐的事情还没完,某人一边帮室友上专业课,一边钻研“孕期必看的一百本书”,一本《育儿百科》交到讲台上,达成了在物理学院一炮成名的终身成就(×)。
江延接到辅导员电话的时候都是懵的,在辅导员的退学警告下,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承认,某人确实有个怀胎五月、身体劳累、亟待休养的合法老婆。
晚上,某犯错小狼狗俯身在上,江延冷漠询问:身体劳累对吧?亟待休养对吧?生而为人,诚实有信;生而为狗,只配自己睡狗窝。
某人遗憾下床,并收获一星期独立睡觉权。
而在江延生下宝宝后,某人一手拿着毕业证书和录取通知书,一手揽着老婆孩子,一张照片火遍学校论坛,达成了在物理学院再次出名的终身成就(√)。
江延:生而为人,没管好自家的狗,我很抱歉。
“江总?”秘书周林拿着孕检报告,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江延自从看见报告单上“早孕约9周”一行字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被周林一叫才如梦初醒地接过报告,嘶哑着嗓音说:“你先出去吧。”
“那今天下午的例会?”
江延现在满脑子混乱不堪,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例会让副总主持,我就不去了。”
周林答应了准备出去,江延又拦下他说:“下午有什么事你先处理,拿不准的等明天再说。”
“好的,”周林往外走了两步,门都拉开了,还是忍不住回头说:“江总初次有孕,家里人肯定高兴,需要我通知沈少爷吗?”
“……不用。”
江延回避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告诉他?
手里的孕检报告仿佛烫手一般,他接过来没两分钟就放回了桌子上。脑子里一团浆糊,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他和沈毅是商业联姻,结婚不过两个月,除了婚礼当晚醉酒胡闹了一夜,面都没怎么见过。沈毅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而他也因为公司事务繁忙,基本没回过家。
算上时间,这孩子应该就是结婚当夜有的。
这两天他胃口不好,压根没往怀孕上想。直到公司同一体检后报告迟迟不出,医生又通知他重做腹部B超,他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都两个多月了。
两个月的胎儿,药流都成了问题。
江延头疼地捏紧眉间,偏偏这时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沈毅”两个字。
江延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相约一起回老宅吃饭的日子。
他慢吞吞地接通电话,沈毅清冽又稍显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江延?”
结婚前沈毅一直叫他延哥,江延越听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强迫未成年的变态,便明令禁止他这么喊。
从那以后,沈毅叫他都是端端正正的“江延”两个字,尾音微微上调,带着一分不谙世事的少年气,江延每次听见心跳都会不由自主的漏一拍,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片刻之后,江延才自作沉稳地“嗯”了一声。
“今晚要回老宅吃饭,我们是一起回去,还是……”
“一起吧,”江延随手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你在学校吗?等你忙完了,我来校门口接你。”
沈毅是A大物理学院的大四学生,开学后就一直住宿在校,准备毕业和读研的事情。
“好,那五点半在A大东门见。”
沈毅似乎在看书,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商量好时间地点后就准备挂电话。
“等等,”江延连忙叫住他,“我……”
怎么说,自己怀孕了,孩子是他的,准备好一边读书一边带孩子了吗?
江延光是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荒诞。况且自己刚接管公司事务,董事会一群人虎视眈眈,这个孩子来得根本不是时候。
江延长时间没说话,沈毅在那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他又喊了一句,“江延?”
江延这才猛然回神,随意搪塞说:“你学习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唔……五点半是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沈毅显然对这样的关心不太习惯,对着旁边复习的室友露出了近似错愕的神情,引来室友不解的眼神。
好在江延自觉越轨,不等对面回答就仓促地挂了电话。
沈毅举着手机,迟钝了好几秒才收进口袋里。
“怎么,你老婆啊?”
室友随手塞了片饼干,含混着声音打趣。
沈毅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看你的书去。”
他自己看着面前的《普通物理》却学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江延那句“注意休息”。
沈毅无奈地笑了笑,“啪”地把书关了,决定午休一会儿再接着复习。
下午五点半,江延坐在车里等待沈毅出来,他轻轻靠着后座,双手随意地转动手机,神态略有些疲惫。
校门口的学生来来往往,人群之中沈毅的身影显得格外出挑。他穿着简单的卫衣和板鞋,气质清冷又有些疏离。几乎是他一出现,江延的目光就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过去。
“等很久了吗?”沈毅拉开门坐到他身边,带进车外初秋时节微凉的寒气,“阿姨检查宿舍卫生,就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江延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虽然明知道沈毅看不出来他腹部的异样,他还是在西装外套了件风衣,紧拉着衣服靠在门边。
沈毅余光瞥见后,稍微调整了下坐姿,像是不经意地问:“今天上班很累吗?”
“还好。”江延微张了下嘴,迟疑了半晌还是说:“嗯……你呢?最近在干什么?”
“在复习,准备保研面试。”
江延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沈毅抓着包带挺直身体,“我初审都过了,复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延的脸色还是很怪异,沈毅又强调一遍,“真的,我……”
“我综测年级第一。”
就像是个摇尾巴求表扬的大型犬一样。
殊不知江延根本不是在担心他的考试,只是想到沈毅现在是个大学生,未来三年是研究生,以后可能还要读博士。
孩子没出生的时候是个毛没长齐的大学生,孩子都读小学了,他可能还在大学里读书,和宝贝一起上网课做作业。
江延不禁有点头疼,手肘撑在车窗上,眼睛望着窗外发呆。
沈毅在一旁欲言又止,有一种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和别人分享,别人却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挫败感。
“江延,我……”
“你有考虑过,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沈毅这次是扎扎实实地“啊”了一声。
他茫然地睁大眼睛,嘴巴还保持着“啊”的形状,完全没想到江延会问这个问题,除了惊讶甚至还有点无措。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孩子根本不在他的计划里,他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就是随便问问。”
江延用下巴示意了下窗外,“喏,那边有群小朋友在过马路。”
小朋友们穿着统一的黄色背带裤,带着同色渔夫帽,在老师的带领下手牵手过马路。
两边的汽车都有序地等待着,江延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挺可爱的。”
沈毅顺着江延的视线看出去,不知是在评价幼儿园小朋友,还是在评价视线中的他。
“边上冷,你可以坐进来一点。”
沈毅见江延只差贴在车门上了,自觉往外移了些,并示意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关好前后车窗。
江延收回眼,并未因此脱下风衣外套,反而把身体遮得更加严实,一分一毫也没有露出来。
沈毅见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九月的天气还这么畏冷,回去应该让保姆煮些姜茶来喝。
司机贴心地拉起前后座之间的隔板,沈毅认真思考的眼神一顿,转而替代上无奈的神色。
当事人并不打算做什么,司机倒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