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扒光衣服游街后,她养了软饭男一辈子


昨天,我妈接到一个电话。
挂线以后,她一边划手机一边说:“边亮死了”
好像是喝酒喝多了,歪在路边,冻死了。
我爸说:“哦,哎……王春红这一辈子……真是……”
总算死了。
 

边亮是我自小就特别讨厌的一个男的。
讨厌他的主要原因是,他一辈子都是个软饭男,还把自己老婆王春红气出癌症。
而我很喜欢王春红,干净又漂亮。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姥姥活着的时候,周末和寒暑假家中宾客如流水。
主要是姥姥善良热情大方,人脉广,讲义气,对钱财也不在意。
来她家里的人,有求她办事的,有来吃喝玩乐打麻将的,有爱热闹的。
这些人我大多认识。
有一天,多了一个陌生的脸孔。
是个女的,留着很长很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异常干净的低马尾,老老实实伏在背上。极为瘦削的身形,脸也很瘦,一对眼睛似乎有些往里陷。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她很高,约摸有一米七多。
我对她印象很深,因为她看起来特别干净。具体哪里干净,我说不上来——
可能是没有一丝碎发的马尾
也可能是没有一丝皱褶的衣裤
也可能是一尘不染的平底鞋。
虽然衣裤看起来很普通,鞋也看起来很普通。
我看不出她的年龄,因为她的脸有点黄,面有苦相。但这种苦相不讨厌。有的人的苦相看着很烦人,甚至恶心,她不是。
我心里琢磨着,她要是别这么苦着个脸,稍微涂点粉,擦个唇膏,肯定美。
后来她便常来,每次吃完饭都会很利索地收拾桌子洗碗。话很少,偶尔说几句,我听得迷迷糊糊。
后来才知道她不是我们县城的人,是外地人,所以口音比较重,听不大懂。
这个女人,就是王春红。
 

姥姥是小学的骨干教师,教数学。
王春红从外地调到姥姥所在的学校,至于教什么,我忘了。
小地方很有意思,如果你是外地人,多多少少是被人看不起的。类似于北京人看不起外地人,上海人也看不起外地人。
王春红作为外地人,自然被排挤。
侠肝义胆的姥姥看不过去,凡事都帮衬着她,使她免受许多不公平待遇。她便成了姥姥家的常客。
后来她带了一个男人上门。
我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就有说不出的厌恶——
很高的个子,但佝偻着背,感觉比较瘦弱。
一件外套灰乎乎的,不辨颜色,拉链拉开来,像是架在身上。
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眼神,说不出的暧昧和混沌。
他抽烟的时候,他的手指头伸出来,焦黄焦黄的。
脏,邋遢,含糊。
和王春红站一起,简直了。
他见到我,弯下腰,摸我的头:“你上几年级了哇?”
一口黄牙,一阵臭气传来。
那天我跑了,实在不想和这样脏的人一桌吃饭。
 

第一次登门以后,边亮就老是过来。
听大人说,他好像没有工作,所以时间大把。反正每次我去姥姥家,他都在。
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来,因为王春红要上课,走不开。
有一年寒假,我住姥姥家。半夜在姥姥床上睡着,猛然的开门声把我吵醒了。
先是王春红的声音:
别打了,虎子脑门儿发热,我心里慌得很。
小孩儿热点不正常嘛。红中!
我……算我求你了!好不?(王春红说算的时候,发音很不利索,说成散,我有点想笑)
打完这一圈打完这一圈,四皮!
唉……!王春红似乎在叹气。
好好好,打完这就走,打完这就走,发财!哈哈!
后面不知道磨叽多久,我不知道,因为我睡过去了。
早上听大人说,他们的独子虎子夜里发烧,王春红弄不过来,来找边亮。边亮黏糊在牌桌上不肯下来,后来在牌搭子的劝说下才讪讪地下了桌。
这是我第二次讨厌他。
 

后来有一次,我爸加班,我妈带了几个女同事在我家打麻将。
打到晚上8点。
老规矩,赢的人请客。
那天赢得特别大,大家就怂恿着赢家“一定要请我们吃个大的啊!要不不愿你的意!”“得让我们这些输大发的人吃回来哦!”
然后就去了我们县城比较高端的酒楼。
大人点菜,我在外面玩。
等我妈叫我回来吃饭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边亮也在。
后来吃完饭,我妈主动跑去提前付了钱。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我妈跟我爸念叨:
“在酒楼门口碰到……不走了……跟个牛皮糖(一)样……哪见过这样的……”
“我付的”
“他算咱的熟人,付东丽要付,我拦住了……”
“都是老娘们儿,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我第三次讨厌他。
 

后来我便去外地上高中。
听父母说,边亮还是经常去姥姥家蹭吃蹭喝打麻将。
王春红实在不好意思,就经常给姥姥送点东西,或者主动过来帮姥姥洗衣服、做饭、抢着拆被套洗被套缝被套。
那时候被子没有活面的,必须拿剪刀拆开,把被芯子拿出来,把被套洗干净,再把被芯子塞进去,再缝起来。
本来这活儿就很繁琐,冬天洗被套又没热水,王春红把手洗得跟胡萝卜一样。
姥姥拉她回去,她死活不回。
姥姥大声说她,她也不吭声,就是埋头吭吭哧哧洗。
姥姥烧来热水给她,她叫:哎唷我不冷啊姨!
每次她走了以后,姥姥都跟姥爷说:“王春红啊,唉!”
姥爷也说:“唉!”
 

2007年初,我回老家过年。
一天晚上,和发小在饭馆吃饭。
中间去厕所,厕所有人。我在外面等着。
门一开,晃悠出一个人,大声说:“哎哟,是沛沛哇!”
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我一看,妈啊,边亮。
好几年不见,他老了,生了白发,脸上不少皱纹。
原本是混混沌沌的气质,变成了又老又邋遢。眼神倒是没变,依然猥琐——那时候我学会了猥琐这个词,跟他真配啊!
我硬着头皮:
啊……你也在这里啊!
昂!你坐哪里啊?
我在水云间。
昂!我在大厅里。
上班了吧?
嗯,上了!
听说你在北京?
嗯,瞎混呵呵。那啥……我同学等我,我回桌了哈!
好,好!
看他转身走了,我呼出一口气,开始洗手。
洗完一回头,吓我一跳。
只见他一手挠头,一手插在裤腰的皮带上,头歪着,咧着嘴:“叔……想劳你个事儿……”
他说话的时候,有白沫沫搁置在嘴角,看着好恶心。
“啊……你说”
“你叔……这不请熟人吃饭嘛……谁知道钱包……被哪个操他妈的偷了”
他说后半句的时候破口大骂,腥臭的唾沫都喷我脸上了。
我赶紧退后一步。
他腆着脸笑:“你能……借叔……300……不能?”
我错愕。
反应过来以后,我答应了。
他跟我回包间,知趣地在门口等我。
我拿了钱给他,他脸的变成一朵大菊花,堆着笑,夸奖我出息了,跟个大人一样,在北京肯定赚大钱云云。
我很尴尬地和他应对几句,请他回去了。
回家后,我跟爸妈说他借钱的事。
我妈说:“就当(肉包子)打狗了。都把王老师气出癌症了,还天天在外面吃吃喝喝“
我爸说:“他就是个彪子” (彪子是我们老家发言,指一个人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嘴又馋)
我妈说:“王老师一辈子,命真苦”
我心里有点难受。王老师这么干净讲究的女人,竟然得癌症了。
 

昨天听说边亮死了,我从父母嘴中把王春红的故事套出来了。
她出生在一个哥哥姐姐很多的家里,她最小,自小就漂亮,最受宠爱,因而也特别单纯。
毕业后在一个重点小学担任老师,有编制的那种。
人生简直是望得着的顺风顺水。
后来校长主动追求她,俩人谈起了恋爱。
校长是外地人,从外地空降过来的,单身。也是仪表堂堂,走出去十足一对金童玉女。
有一天王春红正在宿舍睡觉,突然被一堆人拖出去,睡衣被扒个精光。
几个女人对她连撕带拽,连打带骂。
“臭婊子”
“不要脸的骚货”
“勾引我老公”
“看看你的B是啥做的,这么会勾引男人!”
原来校长根本不是单身,在老家有老婆。
他老婆不知怎么知道的,人很彪悍,找了所有娘家人,包了车,轰轰烈烈打上门来。
一堆人围观,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她尝试过自杀。
未遂。
后来她的哥哥姐姐找关系给她调到了我们县城做老师。
找对象的时候,为免人家说闲话,就说是一个人走夜路被坏人QJ了。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实在是不好找。
这时边亮出现了。
边亮家农村的,没多少文化,也没正经工作,不过倒是不嫌弃她。
俩人就结婚了。
据说婚前王春红母亲眼都快哭瞎了。
但不嫁这么个人,又能嫁谁呢?
婚后有了个儿子。
我姥姥看王春红一个人养三张嘴实在可怜,就帮边亮在学校里争取了一个小摊位,就是卖零食、文具、贴画的那种小摊子。
这种摊子看着又小又破,实际上很赚钱。
因为学生太多了,根本不愁客源。而且小孩子都很宝贝,零花钱不少,又都嘴馋,做得好的话,一个月赚的比当老师多。
哪知边亮干了几个月就不愿意了。
“天天守着,妈蛋急出个鸟儿来了”
“我一大男人,守着个摊子算啥事儿嘛!都是老太婆守的!”
“反正我就是呆不住”
不摆小摊儿的话,小县城也没啥好干的,他就天天混着——吃吃喝喝打打牌,就这么混着。儿子也不管,家里的事儿也不管。
王春红又教书,又照顾儿子,有时候半夜边亮喝多了,她还得四处去大街上找,把醉醺醺的男人拖回来。
边亮没钱嘴又馋,经常问人借钱吃喝。人家找上门来,她只得从微薄的工资里还人钱。
常年的操劳压抑、无人支撑的悲怆、无人能诉的凄苦,一天天凌迟着她。
35岁那年,得了乳腺癌。
万幸体检发现得早,赶紧切除了,算是保住一条残命。
现在边亮死了,或许她的日子也能清净点了吧。
算来她养了这个男人一辈子。
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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