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连载]这货是个言情小说——鬼凫

  新开一坑,打算慢慢填,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出处。

  楔子
  风萧萧兮易水寒,将士一去兮不复还。
  夕阳西下,一望无垠的原野似乎也被血红的残阳沾染一般,浸润出血一样的色彩,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入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如隔了一层红色的纱帐,氤氲而诡异。猛烈的狂风从未知的彼岸慢慢的侵蚀过来,到这边草原时,已经酝酿成狂野的大风,在仅有一寸来来长的草地上尽情地肆掠,卷起夹杂着黄沙的草根在空中飞扬,高高的卷起、重重的落下。
  原野这边,黑压压一片、十万大军正严正以待,铠甲下面每个战士的面容都像刀刻一般坚毅,没有丝毫的恐惧和退缩,只有誓死为国杀敌的果决。跟随将军来到这边战场之前,他们早就将生死抛却脑后,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将要面对的将是怎样的劲敌。
  队伍的前方,一面大旗迎风猎猎作响,上面书着遒劲有力的“白”字,昭示着这支大军正是令敌人闻风丧胆、寅国最坚实的后盾——白家军。步兵前方一列骑兵一字排开,最中间是一匹头高颈长、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骕骦。马背上骑着一个挺拔修长的身躯,银色的战甲盖住全身,一张银质的面具将他的脸遮住,只露出两只明亮而深邃的眸子,深若幽潭、灿若繁星。他一只手握缰绳,手指白皙修长、骨节清晰有力,另一只手执剑置于胸前。
  十万人的队伍,却如同石刻般静的可怕,除了暴风雨来前的宁静以外,更可以窥见白家军是如何以军纪严明而著称于世的。
  “将军,他们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待到近前,男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在白马面前。
  白羽举起了手中的剑,缓缓地吐出一个字:“杀!”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肚,胯下的骕骦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浓浓的杀意,撒开蹄子似要腾空而去,闪电般朝着敌人冲了过去。
  主帅一马当先,队伍立刻就沸腾开来,战士们口中喊着“杀”字以严格的队形快速地向前移动,当真是化零为整,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声震耳欲聋、直达天际。
  撒腿跑了一阵之后,“嘶——”一向颇有灵性的骕骦突然停了下来,双踢腾空,不肯前行,后面的骑兵立刻驱马上前将白羽护在中间。参将李文修一拱手:“将军,出了什么事?”
  白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一面安抚受惊的骕骦、一面盯着前面那滚滚而来的烟尘,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传令下去,立刻撤退!”
  闻言将士心中都是一惊,将军这是怎么了?临阵退缩,这可是兵家大忌!然而,将军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而且军令如山,仍他们心中有再多疑惑,动作上却没有丝毫迟疑,传令官已经吹响了后撤的号角,以骑兵为首,队伍迅速地又向后移动,一切看似井井有条。
  然而,已经太晚了。当滚滚尘埃夹渣着漫天黄沙席卷至眼前的时候,白羽的心中已经骇然至极,这行军的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而接下来从尘埃中飘然而出的黑色身影更加证实了他的推测: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嘶鸣、奔跑扭动,在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挣扎之后便应声倒下,战马上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甩在地上,战马坚硬的铁蹄瞬间就踩到了跌倒的人的肚子上,踩穿战甲,肠子便流了出来。没有人去留意:死去的战马原本乌黑的大眼竟然变成了死鱼眼一般的灰白色!侥幸从自己的爱马铁蹄下逃脱的人慌乱中,眼前似乎飘过一个黑影,揉揉眼睛:一具干瘪的身体如同鬼魅般飘忽而至,宽大的布衣随意地裹在身上,那布衣下的身体赫然只是一具骷髅!骷髅头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放出邪恶的光芒。还未惊叫出声,身首依然异处!脑袋滚落一旁,看着自己的身体喟然倒下,在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只有那圆睁的双眼告诉世人:自己死不瞑目。
  无坚不摧的十万铁甲瞬时方寸大乱、地上已然血流漂杵,浓浓的血腥味放佛昭示着丑陋的死神正嘴角滴血,贪婪的吞噬着生命。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场景:出生入死的兄弟将大刀砍到对方的身上,刀刀致命、毫不留情;明明周围什么人都没有,战士的头却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被无形的刀一刀砍下、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面前的草地。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对久经沙场的将士来说,可怕的是,你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白羽用剑鞘奋力格开面前狞笑着朝他挥刀的人:就在昨天下午,自己还给他整理过战袍!这个新来的小战士年仅十五,脸上还带着尚未退去稚气的笑容,白羽的这一举动,让他兴奋的满脸通红,也更加相信了白羽将军是近者亲其善、远方慕其德的好将军,然而此刻,他却已经没有了意识,入眼的都是食物,美味的鸡腿、烤肉,好饿,好饿,怎么会这么饿?他像疯了一样,只觉得饿,而面前站着的俨然就是一只会动的鸡腿,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于是他挥刀而下、一刀不成,再来一刀……
  “咔嚓”一声,小战士的头颅应声而落,白羽愕然回头,一个蓝色的身影将剑收入鞘中,脸上的表情镇静的近乎冷漠:“你不忍心杀他,他却是不杀你不罢手的。”
  白羽眼神中似有金光流动,声音却依旧是那般清冷:“你来了,你来了战士就有救了。”
  蓝衣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面如冠玉却也冷若冰霜:“他们的狠毒更胜从前,连我也没有办法对付。”顿了顿,他刻意忽略白羽眼中的惊讶,继续说:“冀山城恐怕保不住了,要想活命,就叫你的人就退到安泽城内,那里有我师父设的阵法,暂时可以阻挡一阵子。”
  弃城逃跑?白羽皱起了眉头,他的内心还在做艰苦的挣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一时尽下不了决心。手中的龙吟剑突然发出“嗡嗡”的响声,白羽心神一凛,龙吟剑扬起,银色的面具下黑眸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退!”
  退?谈何容易!敌人已然侵入了我方阵营,现在要退比进更难!骕骦果然是一匹宝马,居然没有像其他战马一般失了心智,似乎感应到主人的为难,它嘶叫一声便越过人群朝安泽城所在方向奔去。白羽雄浑有力的声音在四周回旋:“退入安泽城!”他的声音似有某种魔力一般,那些正挥刀相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上沾染的血迹,突然醒悟,与被自己砍伤的兄弟抱头痛哭。“有时间哭,还是想想怎么救自己的弟兄吧!”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个人影从马上跳了下来,将伤的较重的人一把送到马上,马上的人一时惶恐,想要翻身下马:“将军,使不得。”“坐好,这是命令。”还是那般清冷的声音,却多了些许温柔。马上的人内心翻腾,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口中“使不得”的将军却已转身搀着另一个人向城门退去了。
  半个时辰后,安泽城守将宇文光接到手下探子来报:左翼大将军白羽率领的白家军正向城门方向而来。宇文光闻言,立刻率领手下打开城门,亲自站在城外迎接。
  当浓烟中最后一名伤员冲入安泽城之后,白羽下令:立刻关闭城门。关城门的人看到浓烟中走出的人身上穿着的战甲,惊慌地朝城楼喊叫:“将军,先别关,还有战士!”
  蓝衣人却下了第二道军令:“关城门!”
  知道蓝衣人身份的守城战士无奈地关闭城门,眼睁睁看着浓烟中走出无数个与白家军所着铠甲一样的身影来,在城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关城门的战士幽幽的叹息猛然变成了惊惧的抽气声:那些兄弟战士居然都没有头……
  “三日后,安泽城外必将成为一片曝尸地。”蓝衣人的声音冷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白羽脱下头盔、取下面具,双手死死地握着城墙上的墙砖,指节泛白,俊逸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在外面一直徘徊不肯离去的那些活尸全都是昔日随他出生入死的换命之交!父母兄弟被劼国官军害死之后,他一直把这帮兄弟当作世界上最亲的人。一日之内痛失数人,他的心痛的如同有万根沾过剧毒的银针一遍又一遍的狠狠刺入,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不经意间,手中的墙砖竟然被他捏出了几个手指印来!
  “国师,白将军他不会有事吧?”宇文光看着白羽这样儿,忍不住担心地问靠坐在一旁的蓝衣人。
  石丹涯双眼望向远处:“若是这点打击都受不住,那他就不是白夜叉了。”
  宇文光还想说点什么,看着石丹涯那飘渺冷漠的神情,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三日后,白羽接到圣旨:明日班师回朝,领受新命。
  是日夜晚,关闭了三天的安泽门终于打开了,城门后,白羽带着余下的几百将士缓缓走出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酒坛,面容沉痛肃穆。白羽换上了一袭月白白衣,班姬团扇洒下银色的光芒,映衬出他越发冷清孤寂的身影。他一掀衣摆,屈膝向着战士死去的方向跪了下去,一字一顿地说:“我白羽今日对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日一定脚踩劼国疆土,毁灭阴兵、手刃金阙那个狗皇帝,以诰尔等在天之灵!”清冷坚毅的声音在空空的城门外回荡,后面有动情的战士小声的啜泣起来:十万大军,活着回来的只有几百人!这支从不知失败为何物、被寅国老百姓交口称颂、令敌人闻风而逃的白家军经此一战,便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叹惋中。
  白羽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酒沿着嘴角滴下,幽黑的眸子中有晶莹的细流流出,星星点点,似浮光流动,清风卷起两束乌黑的发丝在白皙的面庞上轻轻拂动,如墨画的剑眉下双目微闭、剧烈的颤抖着。他猛然睁开眼,双眸灿若繁星,一抬手将剩下的酒都洒在地上,便头也不回地奔回了安泽门,他白羽无颜面对白家军活着的兄弟们!
  御书房内,龙案上一对大红盘龙纹蜡烛借由燃烧自己的身体发出明亮的光,在昏暗的御书房僻处一片光明来。龙案前,坐着一个男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乌黑的长发用紫金箍完美地高高束起,一双凤目不怒而威、年纪虽轻,但浑身上下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他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这个一直被自己当成左膀右臂、有他在寅国便如同置于深沟高垒之后、形同金城汤池的男人,纵然常年的南征北伐、风餐露宿,他似乎并未受到风沙烈日寒冬的毒害,干净的如同手执羽扇、倚栏而笑的文弱书生。脱下战甲的他一袭白袍、两鬓的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俊眼修眉、面沉如水,平静的如同一池深潭。
  “国师,敌阵可破否?”万俟君临慵懒地问,似乎他口中所说的只是兄弟间把酒言欢的风流之事,不足挂齿,却不想是弹指间灰飞烟灭。
  与白羽一袭白衣不同,石丹涯似乎对蓝色情有独钟,唯腰间一条紫金腰带束出修长的身形:“回禀皇上,依臣之见,此次敌阵之强更甚从前,以我大寅目前的防御工事,只怕也抵挡不了多久。”
  万俟君临不等他说完,便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且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只需回答朕的问题,可破否?”
  石丹涯身形微微一蹙:“回皇上,也不是不可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须耗上些许时日,而且须费上些周章。”石丹涯如实说。
  “能破便可,我大寅国建国至今已百年有余,先祖父披霜露、斩荆棘,历经几代艰苦卓绝奋斗,才有今日之成就,朕岂会在乎多等些时日?国师,你说说看,如何破解劼国的阴兵?”
  石丹涯略一沉吟:“皇上,金阙的那批阴兵乃是歪门邪道之术,非人力可抗衡,想来这一年又有不少冤魂沦为牺牲品,助长阴兵的威力。臣翻遍典籍、遍访名山方知要破阴兵只得一法——唯以阴凫之力相抗,方能破解此术。而前提是,需派一行事果决之人前往劼国。”说到这里,他似无意瞥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白羽。
  白羽淡淡地说:“臣愿领命前往……”

  天坑也有填满的时候,就是慢一点而已。
  第一节 山上一夜雨 树上百重泉
  我的名字叫西槿,据说因为出生的那夜,门口一棵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的木槿树突然一夜之间繁花落尽、草木枯荣,我爹甚为惶恐的认为可能是这棵百年老树其实已经到了成精的年纪,所以扑了我娘的胎,生下了我。古人说大凡七月飘雪、白虹贯日、繁花骤死这类的异象,都是不好的兆头。果不其然,当晚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和尚幽幽地出现在府邸门口,颇具前瞻性的预言,倘若在我及笄之前不以男孩身份示人,必活不过十六。于是我的名字由西槿变成了西瑾。虽是一字之差,却由青梅变成了竹马。
  说起名字就不能不提我那个奇葩的家。我家算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据说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就是该叫我仍孙的那位老人家,当年是位名震一时的江湖剑客,铁胆豪情、仗义疏财,一身轻功更是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当然关于他的稗官野史大多都是从西府的老管家福伯那儿听来的,虽然老管家在说起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时,吹胡子瞪眼一脸的自豪,但是我爹对此却讳莫如深。年少的我对此甚为不解,但我是个求知欲甚强、又善思考的好少年,大抵知道,作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的他之所以不愿提及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主要是因为自古以来官和贼就是死对头。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虽说是侠盗,但那也是个盗,总是不太光彩的。
  我爹是当朝尚书,官拜正二品,人称“玉面尚书”西无双的那个就是他了。我爹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捣腾花草树木,这也成了他娶我娘的主要原因。我娘蓝笑出生于江湖中有名的兰草世家,说白了,就是种花的。据闻,我爹与我娘初次邂逅的场景是这样的:在一个霞烟散尽、日月摇光的午后,一位手持羽扇、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误入一处人间仙境,但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竹,含烟一壑色苍苍。瑶草奇花遍处生、青松翠柏满地发。少年正惊叹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派白虹起、千层雪浪飞,令人叹为观止。少年一时间玩兴大发,加上天气暑热难当,于是便一个纵身跳进了翻着雪浪的瀑布水潭中。刚跳进去,一声尖叫乍然在耳边响起,直叫地是天崩地裂、惨绝人寰。待那懵懂少年回过神来,才发现始作俑者原来是一个浸在水潭中的不明物体。不明物体渐渐浮将上来,这时他才看清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身着片缕的女人。
  少年第一反应便是将双手环抱胸前,面露惶恐之色,惴惴道:“你、你是何人?”
  其实他眼前的女人也不过就是个将将及笄的少女而已,比起青涩的近乎白痴的少年,少女此时反倒显得十分淡定,只是可能淡定的过头了,她竟然说了句:“你捂错地方了。”
  “…………”
  这便是两人的初次相见,虽然后来福伯在给我讲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总觉得我爹不可能那么羞涩、我娘不可能那么生猛,但是福伯耷拉着眼皮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几时见你爹独自出门没走错地方的?”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便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更证实了我这路痴的缺陷绝对不是无妄之灾。
  除了爹娘,我还有对双生姐姐和哥哥。因哥哥比姐姐早出生片刻,于是哥哥便成了大哥,姐姐也就成了二姐。大哥唤作西风,取意“昨夜西风凋碧树、断肠人在天涯”。我一直认为这其实是一种暗示,暗示我爹曾经与某人郎有情妾有意、却被我娘横刀夺爱、棒打鸳鸯。否则怎么会西风凋碧树,还断肠人在天涯呢?当然这种破坏人家夫妻恩爱的话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最多只是想想而已。主要是因为说出来会被我娘打死。姐姐芳名西薇,也是与花有关的名字,却与我大不相同。我出生的时候死了一棵树,她出生的时候却是一棵紫薇枯木逢春、春色满园。可见命运这东西其实在人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谱好,只等你来自投罗网。
  所谓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古人诚不欺我。虽然仅仅年长我五岁,大哥16岁便随着我爹的好友、威远将军许慕山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我年幼的时候,还经常与他一同玩耍,他对我也十分疼爱。但自从他从军以后,常年在外征战,倒是很少见到了。而与我感情甚好的二姐,在同一年随父亲参加一次皇宫晚宴时,竟被当朝皇帝一眼相中,不久就进宫做了妃子,因皇上赞她“梅姿艳逸、仪静体闲”,所以特赐封号“静”,人称静妃,一时宠冠后宫。
  不过这些都是好事,尤其对我来说,只要慕青还在,生活便没有任何变化。慕青是我的随身侍从,据说我还在襁褓的时候他便已经抱过我了,堪称真正的竹马竹马。虽然他只比我大三岁,但是为人沉稳、办事妥当,相当可靠。这也是我爹让他一直陪着我的缘故。我私以为,慕青为人沉默寡言又时时含笑,一度怀疑其实他也是个女扮男装的主儿,因为除了性格像个娘们儿以外,他长的也是细皮嫩肉、粉面含春,比我这个真真的女孩儿更像女孩儿。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啊!
  如此一来,调戏慕青便成了我寡淡生活中的一道风景线。每每我用纤纤玉手挑着他的盈盈下巴,甚为轻佻地说:“小娘子,来,给爷笑一个。”
  他总是轻轻拍掉我的手,面不改色地说:“少爷,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多么矛盾的说法啊!他叫我少爷,他自己也是个男子,却拘礼于“男女授受不亲”,在我还弄不懂男女区别的时候,这套说辞更加坚定了我认为他是个女人的决心。等我懂事了之后,再回想这一幕,禁不住要打个寒战,幸好我只是个女扮男装的,否则我要真是个男子,那也是个有龙阳之癖的娘炮,这真是作孽。
  @maozaoyi 2012-6-21 18:46:00
  LZ,我来报名啦
  姓名:苏瞳
  性别:可以是女猫妖么。。不能的话就女好了。
  性格:随便的啦
  爱好:美男和美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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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太可爱了
  @月光下的阿狸 2012-7-9 23:08:00
  我来翻页吧 在天涯潜水这么久 楼主的文算是更的比较快的了 可是这篇 就木有千年离婚那篇更的快了 不过文笔一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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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那边更完了就来专心更这个,那边很快就要完结了。
  嗯,楼主这几天正在酝酿这篇文章,会码一些,争取八月初正式开始更新,不过这篇肯定没有《千年离魂》更新的快了。估计以后都不会有更新那么快的文了。。。。。。。。。。。
  清闲的日子过的总是特别快。因着出生在富贵之家,衣食无忧,每日只在府中厮混,做些斗鸡走狗、插科打诨之事。我爹担心长此以往,我不仅没有半点姑娘家应有的贤良淑德,更怕真真将我养成个游手好闲、胸无点墨的小混混。反复权衡之下做出的决定是,从今往后我不得不去私塾里接受老夫子的教化。

  且说老管家福伯有一年纪比我略长两岁的孙子,唤作许文昊。因为他个子瘦小,成日又行为诡异,便得了本少爷“老鼠”的诨名。他早在一年前已被福伯送入私塾中,日出而去、日息而归。每每问及私塾之事,他总是咬牙切齿、垂首顿足,痛恨之情溢于言表。对于那位善于折磨人的老夫子,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原来他的老夫子年逾六旬,乃是阜阳城有名的老学究。当朝天子金阙云治国有方,加上有贤相勇将扶持,天下太平、八方进宫、四海称臣。为稳固万代江山,朝廷欲摒弃门户之见,拓取贤士、擢用人才。这对于普天之下的读书人来说,本是绝佳的好机会,且确实有很多才高八斗但又非丰沛子弟的贤才异士得以晋级。无奈这位老学究许是运气不佳,参加乡试、殿试的回数都大我几轮了,却是逢考必挂,他因此心中十分郁结。

  好在他也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在城中闹市处开设了一家“聚贤书院”。往夸张里了说,一来将自己所学传授与人,不至于“君中无适者,其国可破也。”二来也货几文钱,聊以度日。听闻他所授的都是些之乎者也的古板文章,对于我们这些每日无所事事、又根底浅薄、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来说虽是枯燥无味,倒是能起些修身养性之功。

  但是据老鼠所说,这位老夫子久试不中,心性已经有些异于常人了,经常出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来难为他们。倘若不能回答,轻则遭到他一顿冷嘲热讽的数落,重则吃上一顿“竹笋炒肉”。因此,每日上学一事对老鼠来说,实属噩梦。

  在老鼠言传身教的影响下,“夫子”也成为我幼小心灵中的一道魔障。听闻阿爹要送我去上学的噩耗,我跑到娘亲面前大哭了三个时辰,娘亲抱着我心疼地直跳脚。

  彼时,阿爹刚下朝回家,娘亲一抹脸,肃然起身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且在此等候,待为娘前去为你说情。”

  我眼泪巴巴地回到自己的房中焦急等待,半晌却无消息传来。一时情急之下,少不得做出些出格的举动——潜到爹娘的房间外偷听。起初听见二人的争吵声,心中略微有点过意不去,他二人一向恩爱,倘若今日为了我反目成仇,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正在惴惴间,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之声骤然响起,惊得我陡然从窗户底下跳起来,猛地一回头正好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吓得“啊”地大叫一声,但是止发出半个音就被他死死地捂住嘴巴,压在地上。

  片刻之后,慕青揉着我发痛的下巴压低声音道:“小瑾,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便将今日之事与他说了一遍,到最后略有些懊恼:“阿爹和娘亲为了我似乎大打出手了,你说我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慕青又揉了两下,这才放下手:“先听听动静吧!”

  我眼角闪过一丝贼笑,想不到这家伙平时一本正经的,竟也跟我干起了同样的勾当。

  我二人竖起耳朵贴在墙角仔细着屋里的动静,主要是我竖着耳朵。慕青端直了身子,摩挲着里袖上的海棠花,两眼似有意无意地望向前方——连偷听都是一副君子样,我真服了他。
  眼下的情景容不得有他。我屏息凝神,将耳朵贴在墙上,就听见一阵刺啦之声响起,接着是撞击声,似乎是撞在床上了。随后屋子里陡然陷入了沉寂,忽然又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哼”声,那声音似痛苦又似愉悦。

  我正要仔细分辨那是什么声音,慕青倏然站起身,吐出两个字来:“走了。”说完不顾我抵死反抗,将我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被他拖回房中之后,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显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白眼狼,本少爷平时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尽忠的?倘若今日之事令我二老生出嫌隙,不再恩爱如前,这笔账我定要算在你头上!”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将慕青修长而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粉。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呃,似乎飞上了两抹红晕。
  慕青并未因为我的话而恼怒,也许在他的心底,我仅仅只是个尚未开化的孩子。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势坐在椅子上,不愠不恼地说:“只怕过了今日,他夫妻二人的感情更胜从前了。”

  我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可曾听说过夫妻间打是亲、骂是爱?”

  “那他们刚才明明吵的很凶,而且还有奇怪的声音……”

  慕青拉过我的手,我很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他摸着我的头说:“小瑾现在还小,许多事情尚不明白,待你长大之后,自然就懂了。”

  许多年后,我方明白每每大人不想与小孩费口舌讲解时,总是会搬出这一套说辞。

  “小黑身上的毛是你剪的?”他突然不温不火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顿时身子一僵,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小黑那凹凸不平、缺东少西的小身板儿,以及鼻子里发出的“嗷呜、嗷呜”的呜咽声,当然这没什么。真正让我在意的是老鼠两眼喷火,提溜着菜刀满院子转悠找事主,扬言要将凶手的爪子剁下来。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说呢?”慕青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继续摸着我的头。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笑脸,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死。片刻后,我愤怒地一把拍掉他的手:“不要像摸小黑一样摸我的头!”

  慕青眼中带着盈盈笑意,我立刻就晕菜了。好吧,我承认,活了这十多年,我对帅哥仍没有什么抵抗力,我命中注定就不是个蕾丝边。

  这件事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待我明白过来时,娘亲已经为我收拾好了上学所用的什物,于是本少爷我悲催地上学去了。

  残月倏落,晓云初升时分,娘亲便亲自过来为我整理行装。一番絮絮叨叨,什么夫子才华出众、年轻有为,什么此书院不比其他书院,什么“此番你阿爹动用了不少关系、走了后门方能让你入学,你一定要潜心学习,定不要辜负我们二人的期望”之类。

  末了神情复杂的加了句:最主要的是此间书院不同其他,每日只需授半日课。

  我顿时恍然大悟。虽说我被当作男人已是既定的事实,但是其他方好办,唯独这净衣一事,实为不便。倘若一出门便是一天,少不得要去净衣的,彼时是去男用茅房还是女用茅房就成了一大问题。如此想来,爹娘考虑地甚为周全。后来我才知道这原来是慕青提出来的。

  无论如何,此番是再也推脱不掉了。

  日头渐升,慕青驾着马车在府外候着。

  时候还早,路上行人尚不多,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扶着马车跳了出来,但见远处有山桃凝烟,桥畔有幽兰照水,和风吹柳绿,春日点花红。大朵大朵的梧桐花正从一株几人环抱的梧桐树纷纷扬扬落下,如同紫色的云彩从天际飘落,将树下的青色瓦房笼上一层禅意。

  这如画的风景倒是让我有些吃惊,若不是老鼠事先给我灌输那些思想,定要被眼前的假象给骗了。

  慕青将我送到啸月书院门口,便自行回府,临走时告诉我,晌午时分再来接我。

  我抱着书包看了一眼,门楣上书写的“啸月书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顿时有一种被人抛弃,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凄楚之感。

  许是悲春伤秋、顾影自怜的投入了些,一不小心脚下一绊,就在我以为自己定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陡见面前闪过一个人影,心中一喜,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将他扑倒在地。

  有了这个天然肉垫,果然跌的十分舒服,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个肉垫身上还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恍若空谷幽兰。

  “咳咳,你摸够了吗?”一个声音在头顶骤然响起。

  “摸、摸够了。”我收回对他上下其手的爪子,讪讪地说。

  “摸够了还不站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愠怒。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十分不雅地趴在他身上。赶紧从他身上跳开,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偷偷打量着肉垫。

  一身皂白袍子,头带纱冠,乌黑的长发束的十分齐整。俊眼修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嫣红的嘴,嘴角上扬,即使嗔怒也含着笑意。洁白的脸庞上闪着两朵红霞,如三月繁花,开到正浓处,却让人觉得还可以更艳丽些。修长的身材,如一竿青竹般挺拔。看年纪,应该与慕青相仿。

  真真是个粉面含春的肉垫啊!

  肉垫拂了拂一尘不染的袍子,斜眼看了我一眼,眼中果然带着一丝怒意:“你走路不带眼睛的?”

  “我视力略差、略差。”说完,我眯起眼睛,装模作样地四处扫了扫。

  他有些吃惊,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暗自偷笑。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回头一看,三五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朝这边走来。我钻进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坐定了,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听说这‘啸月书院’的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书通二酉,曾是当朝太子的伴学。”

  “是吗?那他怎么来咱们这穷乡僻壤当了个教书先生呢?”

  “这……听闻他性格寡淡、不喜朝政,又不善于巴结逢迎,虽是有才,却不甚得天子欢心,所以被贬往异地。他索性就辞了官,当个两袖清风、无牵无挂的教书先生了。”

  “原来是这样!”

  四下一片唏嘘。
  我一面拿出娘亲为我准备的《论语》,一边暗自忧心:老鼠的教书先生尚未入朝为官已经变态如斯,我们这位先生是尝到过甜头的人,如今从云头滚落到这凡间,心中的落差不可谓不大!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

  少顷,又有数人至,排了十几张桌子的课室已经坐满了人。

  “这位公子,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一阵银铃似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一眉似秋波、面如满月的脸。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真是明眸善睐的佳人子一个。一阵阵香风沁人心脾,而香源正是眼前人。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你在跟我说话吗?”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她轻颔玉首,很显然,课室里只有我旁边这个座位是空的。

  我能对一个女人说“不”吗?

  两个女扮男装的凑到一块儿了。只是本公子乃个中资深人士,莫说是旁人,就连自己都经常忘了自己其实是个雌性。而旁边这位,虽然头发束起、着的是男人的衣服,举手投足间也十分刻意地模仿男人,但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雌儿!

  我默默将身子朝旁边挪了挪:姐姐,你要暴露就算了,莫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好。

  她却十分得意,浑然不觉自己已然穿帮,玉手在袖中一掏,竟然掏出一把折扇来,“啪”一下打开,颇为风流地扇了两下。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妮子莫不是折子戏看多了?早春时节,空气中都泛着寒意,我着这几层还觉得透骨的冷,她这戏演的实在是有些过头了。

  果不其然,她哆嗦了两下,“啪”地又合上扇子,放回袖中。然后对我一抱拳:“兄台高姓大名?”

  我也回抱一拳:“不敢当,在下小姓西,单名一个瑾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怀瑾握瑜的瑾。”

  她笑靥如花,颇豪爽地一把拍在我的肩头上:“在下苏瞳,请西兄多多关照。”

  我“咳咳”两声,顺着她的手一寸寸地看上去,用的是看到一条赤裸的玉臂时应有的目光,极细致、极猥琐的……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立刻像被开水烫到一样,将手抽了回去,顺便微不可查地朝旁边挪了挪,然后用余光眼神复杂地瞥了我一眼。

  “人都到齐了,怎么先生还不出来?”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

  我四下打量了一番,咦,怎么不见了我那娇羞的肉垫?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个欣长的身影从门外款款而入,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哗,正襟危坐。

  待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我惊地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肉、肉垫?”
  肉垫在夹杂着仰慕、惊叹、鄙视以及冷漠各种复杂的眼神中走上讲台。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安静。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略微一滞,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便朝旁边扫去,我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正死死地盯着前方。两道目光一接触,便如火焰与冰山,一个兀自燃烧,一个惊得想逃跑。

  我暗暗打量苏瞳,她那双波光盈盈的眸子微微眯起,两手托着香腮,用一种专注且喜悦的目光盯着肉垫,那神态,让我想到一只窥见猎物的小兽。此时细想才觉察出苏瞳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活泼却慵懒、随意而专注的气质,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女子。

  我那尚未完全消失殆尽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两人是旧识。姑且不提二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光说这“啸月书院”既是如此难进,男子且要费尽心机,女子进书院读书这种有违伦常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但她此刻却能堂而皇之地坐在旁边,若说不是熟人,难道她是皇帝的亲戚?

  肉垫轻轻咳嗽两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原来肉垫有名有姓,楚南烟,名字略有些女气,真是名如其人。年纪略长我几岁,若流言是真的,那点倒不失为一个俊才。只是我是一个通晓事理之人,需知流言从来都只能有三分可信,不能太当真。

  肉垫,不,楚南烟在做完极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授课。原想着这么一个妙人儿,又正直青春年华,授课必是极活泼、极新奇的,哪知道竟是这般死板无味,不过是照本宣科然后再略作解释而已。

  我一时不察,竟然睡着了。现在想来,流言果是不可信。要我说,他八成是因为每每为太子授课便如同催眠般,最后导致太子不学无术,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才削其官职、贬斥他乡。如此说来,皇上没有搬了他的脑袋,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是时,迷迷糊糊中忽闻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今日便授到此处,望各位回家尽心温习,温故方能知新。”

  灵台立刻一片清明。我站起身,收拾收拾什物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一出门便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书院门口,车顶上似乎还落了几朵梧桐花,可见必是等了很久。慕青靠在马车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执一支梧桐花,有节奏地转动着花柄,正想的入神。

  我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过去,正准备大喝一声,不料慕青突然转身,嘴角含着笑意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挥舞着爪子,痛苦地剧烈咳嗽起来,呃,被口水呛到了。

  慕青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默默无语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一面咳嗽,一面用余光看见书院里的同僚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书院。直到书院的人都走光了,我这才止住了咳嗽,跳上马车。

  马车行驶在野花盈径、杂树遮扉的小道上,在转弯的瞬间,我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啸月书院。门口大朵大朵的梧桐花,如同铺了一层紫色的地毯。一袭皂白袍子的修长身形正负手矗立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楚南烟和苏瞳,我的视力不仅不差,还好的很。
  “今日授课如何?”慕青慢悠悠地赶着马车,轻声问。

  “干燥无味。”

  “哦?我倒是听说楚南烟是个气质如兰、才华比仙的人物。”

  “你是说肉垫?哦,长的倒是个小白脸,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授课真真是无聊至极!我、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肉垫?我以为帅哥能让你提神。”

  “大概他还没有周公帅吧!”

  “……”

  我一向有个午睡的习惯,而且是碗一推,倒头就睡。慕青平素与我同寝同食,唯独对我这个习惯不甚赞同,一是觉得吃的太饱不利于肠胃,且容易长胖;另一方面觉得水饱饭足正是精力旺盛的好时候,应当寻点事做,方不辜负大好韶华。

  彼时,我数着身上的排骨极不屑地对他说:“你觉得我没有长胖的资本?”然后将啃得光秃秃的十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你觉得我没时间睡觉?”

  “……”

  从那以后,他再无异议,虽无异议却也不苟同。于是,我便一个人午睡,而慕青,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男人嘛,总是要有点私密空间的。

  然而,这日我睡得很不踏实。许是中午吃的太多的缘故,肚子有些不舒服,而且腰也酸痛。我强自忍了,咬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轮反倒没了睡意。模模糊糊中听得风声从开着的窗户中穿堂而过,似乎还夹了几声笑意。

  那笑意引起了我的好奇,索性翻身下穿,披了件外衣便倚着门框一面听声辨位,一面抬头望着府里方方正正的蓝天。正直初春时分,雨水格外丰盈,经历一遍又一遍冲洗的天空蓝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般,几朵洁白的小云如有若无的飘着,正如那碧海苍穹中的一叶小舟,期间似乎有金光闪烁。我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眯缝了眼睛细细望去,却只看得见一点光影闪动。

  我一向有个畏强光的毛病,看了一会儿自觉眼睛刺痛,便收回目光,朝着烟雨楼走去,笑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行至木槿树下,肚子越发给力了,我顿时疼的满头大汗,脑中一阵阵嗡嗡作响,一时不支,跌坐在堆满雪白花朵的地上。

  说起这株红木槿,还是当年娘亲生我时栽下的。当年我的出生导致了一棵繁花似锦的木槿花瞬间枯败,娘亲觉得可惜,没几日便着人从她那兰草世家移了一棵不过几尺来高的小树苗过来。十多年过去了,这棵木槿花倒也不负所托,长势看好。当年弱不禁风的小树苗如今已经高达数丈,擎开一伞绿荫、亭亭如华盖也。满树的木槿花四季长春,从立春蔓延至冬至,仍其他草木枯荣,兀自盛开,如一川永不消融的雪域。

  阳光为如雪的木槿花镶上一层金边,氤氲的花香浮起一层带着金色的雾气,吸进口鼻中,顿觉四肢百骸一阵说不出的舒畅,灵台清明了不少,肚子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呀——”一阵惊呼从后院传来,与此同时,隐约间有个什么飘飘荡荡地东西落在木槿花树上,垂下两条带子微微摆动。

  我顿时明白,此时正值暮春时节,那些待字闺中、蛰伏了一个寒冬的小姐丫鬟们少不得要结伴放放纸鸢、切磋切磋女红的。今日花香风气暖、云淡日光新,定是府里那些憋的快得内伤的小丫鬟们在烟雨楼处放纸鸢。
  一
  阵叮咚的环佩声由远及近,果然看见大丫鬟月娥并着府里的其他几个小丫头香汗淋漓地朝这边跑过来。大概是没有想到会看见我,小丫头们停在了远处,脸上路出一丝诧异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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