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1992的德外岁月


昨日阳光明媚,睡到日上三竿。
在安定门住了一周了,该走了。
30年前离开,30年后回来住,再能不能回来住就不好说了。
30年很快,这一晃就过了;也很漫长,所有的一切都经历了巨大的改变。
1985年之前,父母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我跟着他们住过一阵平房,只有极少片段的记忆。比如我爸带我在树坑下挖了几个知了猴,放在一个长方形的纸盒里,经过一夜,很多蜕壳成了知了。
1985年到1992年,我住到了德外,跟着奶奶住,从幼儿园到小学五年级。
现在奶奶家的很多家具还是我小时候的,很多,我清晰的记得那时候每天奶奶带我吃饭睡觉,睡觉前要刷牙并在脸盆里倒上暖壶的热水、接点凉水,先洗脸再洗脚。
那时候还没有煤气管道,要换煤气罐儿,隔一段时间我爷爷就会骑着车去换,然后扛上楼。
每年冬天前,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会买一大堆的冬储大白菜,大人们负责搬白菜上楼,我就把白菜码成个沙发,躺在上面。还会把西红柿切成条儿,一根一根塞进玻璃瓶里,那玻璃瓶原来是打点滴的?记不清了,总之是橡胶塞儿,然后要蒸,冬天便可以吃了。
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整个冬天就是白菜,偶尔吃西红柿。馋的时候,奶奶会切一片馒头,然后在上面抹上芝麻酱,再撒上白糖,那个芝麻酱蘸白糖,太香了。
我还跟着奶奶去菜市场,用粮票儿换咸鸭蛋。路边有摆摊收国库券儿的。
幼儿园应该是在奶奶家附近上的,我只记得两个人,一个是又矮又胖还很凶的老师,总拿大眼珠子瞪我;另一个是个很喜欢的小女孩儿,总和她一起玩,名字模样早都忘了。
小学上了德外四小,这学校现在早就没了,但校址还在,似乎是改成了中学。我上学早,因为8月的生日,刚满6岁就上学了。我爸说入学面试时,在我前面有个孩子,比我大不少,面试后老师说等一年再上,没通过,我爸还挺担心,但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老师说没问题,很聪明,我爸还挺骄傲。我对此的记忆是老师问了我一堆问题,很简单,只有一题我答错了,她问我星星的颜色,我看了一眼墙上的少先队徽,黄色的星星,答:红色。老师摇摇头,指指那个队徽,我说黄色,老师很高兴说对了。我为什么看到了黄色还要答红色,因为我想到了电影《红星闪闪》,我认为红色也是对的,但我没有与老师争辩。现在想来,我从小就是这个叛逆的样子,明明看到了一个答案,偏要去试试另一个自认为也可以的答案,不想从众。
小学的学习很简单,那时候也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知识量和辅导班,我基本是玩过来的,奶奶不识字,只负责我的食住,爷爷就负责在我的卷子上签字,别的没管过我,我基本是班里前三名。
南边挨着的就是护城河,我最喜欢的就是去河边,我们叫河沿儿。夏天拿个网子逮老仔儿,一种个大尾巴是黑色或者绿色的蜻蜓,在河里捞鱼。没事还翻翻墙头儿,逮蛐蛐儿蚂蚱,要么就拍洋画儿、弹球儿。秋天拔根儿,把杨树叶子根儿放臭球鞋里捂着,捂黑了跟人拔,赢得多了就叫万年老宝根儿珍惜得跟宝贝似的;冬天滚雪球堆雪人儿。
那会儿德外还没拆,都是平房,我奶奶家的6层砖楼是很高的。我经常跟同学去玩,有时在河边有时在同学家里,天黑了还不回家的时候,我奶奶就出去找我,沿着胡同喊我的名字,找到我后一边数落着一边带我回家,我从来不怕奶奶,就蹦跶着往家走。我离开后过了没几年,德外那一片就拆了,盖起了楼房,而我奶奶家的楼一直还在,反而在一群高楼中略显矮小,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还能回到我小时候住的家,我的同学们很多不行了,也因为搬家大多失去联系了。
小时候偷过一次钱,在柜子里,门没锁,爷爷奶奶的钱,我偷偷拿了一张。那会儿对面值好像没什么概念,拿的是10元大团结。好像是班里订五颜六色的新年贺卡我订了好多,老师觉得不对劲就问了我奶奶,奶奶问我钱哪来的,我才承认偷的,问我剩余的钱放哪了,我好像是藏到了放学路上一个平房的犄角旮旯里,带着奶奶去找了回来。
我从小就是没有零用钱的,但那个时候有零花钱多的女同学给我买吃的,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无花果、大大泡泡糖、冰葫儿,好像还有一种白色的酸酸甜甜的粉末,带一个小塑料勺,叫什么忘了。
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看电影,电影开始没一会儿坐我旁边的女生就握住我的手,我也没敢动,电影结束时手被她握的全是汗,后来很快那个女生就转学走了,这事我谁都没说过。五年级时一下课就有几个低年级的女生来找我玩,忘记起因是因为什么,怎么认识的,玩的就是互相胳肢,为这个老师批评我还请了我奶奶,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懂后来再来找我玩我就不搭理了。
每天晚上18点电视台有半小时的动画片,天天吃饭的时候坐个小板凳看,希曼希瑞蓝精灵等等太多了。
小时候就脾气大,也没少动手打架,也被中学生劫过一次钱,我没钱就给了我个大嘴巴子。有一次在楼下玩沙子,忘了因为什么吵起来,我抓了把沙子就扔过去,正好旁边停了辆面包车,车玻璃立马裂了,其他小孩儿都跑了,我没跑,等着人家来,我奶奶喊了我爸去,好像赔了几百块,那个时候是很大一笔钱,我奶奶后来问我为啥不跑,我也不知道,好像隐约明白做了的事就要担,但也确实为赔了很多钱而心疼内疚。
1992年,五年级,我大些了,我爸开始每天接送我回家,但家有点远在西坝河,他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就这样离开了奶奶家,从此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再来。
童年是很快乐的,那个年代物质不丰富,但也有吃有喝,一般家庭吧,从不羡慕别的孩子有零花钱,我也没要过,没觉得自己缺过啥。在家附近那一片儿疯玩,淘得要命,就喜欢逮点活物,学习也还行,小学毕业保送了师大二附,我爸一直说我小时候上学方面没让家里额外掏过一分钱。
如果大了以后也像小时候一样不让父母操心就好了。
隔离最后一天,本来约了一堆局,跟亲戚朋友聚聚,能排一周多,但疫情肆虐,估计要黄。
我等着涮锅子呢,好想这一口儿啊。

事先声明,酒我彻底戒了,一口都不喝了,谁也别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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