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动的车、山中老房及和平小馆


有个朋友约我去房山转转,他们在那里有个正在开发的旅游景点。
我的车很久没有动了,他停在路边,身上落了厚厚的树叶。
以前,他带着我,只有我们俩,跑了很多地方。我经常开着他一跑就是几千公里,他从没有在路上掉过一次链子,也从没让我碰到任何事故。他忠诚又可靠。

再以前,我加完班回到家不愿意上楼,就在附近的超市买几听啤酒和烟,坐在车里呷。他陪我坐着,放着音乐,任我熏得他满身烟味,直到我醉醺醺的回去睡觉。他温柔又包容。

而现在,我已经冷落他许久,出门也只步行或者坐地铁和公交。我已经很久打不起精神开车出去转转。
不知道他是不是满腹怨气,还是为我心疼。
当我操控起他时,他却依然是那么顺手又给力。
这一跑就是200公里。
房山的景点还有很多待开发的地方。
冬天的景色肯定不及夏天,但依然挺美。可能是因为我太久没出来了。

下山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
其实旅游,就是去别人生活的地方看看,就像我住在天安门附近,很多人来这里旅游,我却每天经过得看都懒得看一眼。
触动我的这一处老房,也许是别人眼中稀松平常甚至厌弃的所在。

可我依然想,曾经是谁生活在这里,几十年如一日,靠山吃山,终日与山林为伴,甚至可能一生都没有走出过太远。
那也是一段人生,也是由生到死的过程,也是几十年,也是鲜活的存在过、蓬勃的生长过的,也有爱恨情仇,有欲望有失落,而今已不知道消散在何方。
这个村子本身,也已没有太多留守的人了,很多村子都是这样。
等夏天的时候,我再来。

回城的路上很堵,落日在我的身后,映红了一片天,和晚霞一起慢慢隐入连绵的群山中。
我似乎找回点疾驰在路上的乐趣,只是似乎。
晚上想了很久去哪里吃点什么,想来想去就去和平小馆吃碗打卤面吧。
可等到了馆子,探头一望,不大的饭馆里面挤嚓嚓坐满了人,人声鼎沸。
“能给拼个桌儿么?我就吃碗面条。”我问老板。
“这都是喝酒的,不好拼呐……”老板无奈。
得,我再想辙吧。我只能再想吃什么了,不行就回家煮碗方便面凑合一顿。
和平小馆,这是一家典型的北京小饭馆,食客大多是本地人,酱肉、凉菜,喝点酒,最后来碗面条,齐活。在这种馆子里喝酒聊天,你不大声喊,都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太嘈杂了。
我很久没来了,我曾在这里跟两个兄弟掫(zhou一声)了两箱大绿棒子。下酒菜就的是酱牛肉和我最爱的猪尾(yi三声)巴。

那是个夏末的傍晚,那天的桌子支在饭馆门口的老槐树下,我面向西边,边喝酒边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那情景让我想起小时候夏天、在胡同院子里、晚饭后,长辈摇着蒲扇坐在躺椅上晃、我蹲在地上,一起纳凉的片段。
那天我们三个人,从太阳开始落山,一直喝到月亮出来,目睹了紫禁城皇宫边整个的日落晚霞过程。和平门,往北走两步就是府右街。
喝高了往家溜达的路上,我在脑海中给这家饭馆编织起了故事:
当年城破,崇祯并没有在煤山的歪脖树上吊殉国,而是乔装出了边门一路逃难,就到了和平门,各种机缘进了家酱肉馆,娶了掌柜的闺女,从此就在一街之隔,过老百姓的小日子,不问天下。管他是闯王还是大清,后来是民国还是共和,子孙再不知自己的真龙血脉,祖祖辈辈只守着这家酱肉馆谋安生日子,取名和平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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