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吏
她,浓眉大眼、尖尖脸、留着不规范的“囚头”,穿着宽大的囚服,坐着干活时,看不出来是女人。
她,不胖不瘦、嗓音浑厚,走起路来左右摇晃,像鸭子也像螃蟹,男性的特征比女性特征明显。
也许是同类的缘故,她戴着帽子和口罩时,那双眼睛像极了张国荣,她是女犯人眼中的“哥哥”,也是女犯人口中的“哥哥”,“哥哥”代替了她本来的名字。
“哥哥”因犯故意伤害罪,进了监狱。
进监狱的时候是板寸头,尽管监狱有明文规定——罪犯必须“理囚头”,也就是齐耳短发。
可“哥哥”在监狱里待的七年多时间内,大部分都保持着她那独特的、不符合要求的发型,因此受过多次批评和处罚。
“哥哥”平时话不多,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喜欢女孩子,新来的年轻女犯人,只要被她看上,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去引诱。
监狱是透明场所,想搞同性恋实在是太难了!
也许是在特定的环境中,也许是女犯人需要精神上的寄托,也许是“哥哥”私下里的言行让小部分女犯人感到温暖……总之,总有个别女犯人被“哥哥”征服。
不管“哥哥”征服了多少女犯人,在到处是电子眼的监狱内,她和她的“女朋友”们,其实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和行为,顶多是通过纸条、零食和眼神,传递一些她们的情感。
我一开始很讨厌“哥哥”,总觉得她是一粒老鼠屎,搅得整个监区都不得安宁。
我自己排斥同性恋,所以,每当她分到我管的小组时,我会找同事商量换人,值班时只要她不违反纪律,我一般也只当看不见她。
人都有自知之明,“哥哥”知道我不喜欢她,在我值班的时候,她很乖,极少在我工作的时间内搞小动作,也从来不找我谈心。
在她坐牢第一年内,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我对她的过往和性格,不愿了解。
让我对她改变看法的事情,是监狱组织活动,需要一些手工品,几百号人做出来的手工,都不能入我的“法眼”,唯独一束碎布做的鲜花,让我眼前一亮。
我询问是谁的作品,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了“哥哥”,整个牢房都安静了下来,“哥哥”在我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我看看布花,又看看“哥哥”,很想跳过这件作品,随便挑一件别的。
但我知道那样对“哥哥”太不公平了!只好硬着头皮叫了她的大名,询问那花是不是她做的,她低着的头轻轻点了两下。
在公平的指引下,我暂且不去盯“哥哥”的板寸头,不去想“哥哥”的那些“女朋友”,只让自己单纯地欣赏那束纯手工布花。
不得不承认,那花做得太逼真了,我只好将那个任务分配给了“哥哥”。
“哥哥”诧异地抬头、用一双张国荣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气极败坏地说:“看我干什么?不想接这个任务吗?”她马上摇头又摆手:“不不不,接接接。”
除了每天的劳动任务外,“哥哥”一心扑在那个手工上,两个月的时间,她没有时间去找“女朋友”,也没再传纸条给谁。
“哥哥”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几百朵布花,在监狱的大型活动中,那些花儿让我们争得了荣誉,也让大家知道了那个留着板寸头的女犯人,有着一双这么灵巧的手。
不得不说,人有特长就吃香。
从那以后,我对“哥哥”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似乎也有了一些转变,头发留得长一点,尽管还是不标准,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哥哥”依然说话粗声粗气,依然只穿背心不穿乳罩,依然摇摇摆摆走路,依然会对那些“女朋友”示好,帮她们干活,给她们零食吃。
“哥哥”新生后,慢慢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我几乎从未想起过她。
但巧的是,偶然一次刷抖音,刷到了她。镜头下的她,一身白色的西装,一头张国荣的发型,一双张国荣的眼睛……正唱着张国荣的歌……
她以男人的形象游走在网络里,粉丝还不少!如果不是我太熟悉她的声音和眼神,我绝对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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