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的老姐俩



文:小吏
若按以往的规定,同一个案子的罪犯(我们称之为连案),是不能关押在同一个监管区里的,更别说关在同一间号子里了。
但由于疫情的原因,监管制度也得先服从防疫规定,所以,从同一个看守所里送来的罪犯,不管是不是连案,都要求先关在同一间号子里,等隔离期满了以后,再进行二次分配。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非法采矿的姐妹俩,同一天进了监狱,而且被关进了同一间号子,姐姐已过六十岁了,妹妹马上也要到六十岁了,都归我管。
在没有翻看罪犯档案之前,单纯从外表上看,已头发花白的两个女犯人,一点儿都不像是亲姐妹,除了同一个姓外,名字没有任何关联。
我是在进行一对一个别谈话、翻看罪犯档案、和他们的家属联系之后,才确定这两个“婆婆”确实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
他们被捕之前,合伙一起做着非法采矿的买卖,还恶意销毁会计凭证,一起被捕、一起被判。
这两姐妹从入监开始,各方面的表现都不太令人满意。
姐姐称自己年龄大,不愿意学习、不愿意背书,每天的学习任务不能按时完成。
妹妹更会找理由,称自己只读了小学,年龄大、身体不好,背不了书,入监一个月,连十条行为规范都没背会。
跟他们姐妹俩同一间号子里的其她女犯人,有一个七十岁的婆婆,有一个先天性脑瘫患者,还有文盲。一个月后,基本上都能熟练背出行为规范三十八条。
我让他们姐妹俩和那几个人比较一下,再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完成不了学习任务,他们俩都不吭声。
姐妹俩的亲情电话审批下来了,我找来他们,问想不想和自己的家人联系,她们立即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想”。
我告诉他们:三天时间,将以前没背会的内容认真背会,就会安排他们给家人打电话。他们表示一定认真学习、背诵。
三天过去了,我去抽查他们背书的情况,结果很理想。
不仅能完成我给他们布置的学习内容,背诵得还挺流利,除了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发抖外,其它都不错。

每次抽查罪犯背书时,听到他们真的因紧张而声音发抖时,我就会想:这些人敢犯法,为何却害怕在警察面前背书?这到底是怎样的心理?
看到这老姐俩学习任务完成得不错,我也及时兑现诺言,立即带着他们拨打亲情电话。妹妹先打,打给她的丈夫,自报家门后,一共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要求她的丈夫把她在外面的病历寄到监狱里来,称需要外面的病历来证明自己身体不好;第二件事,要求她的丈夫给她寄三千块钱;第三件事,告诉她丈夫自己在监狱里一切都好。
妹妹打通电话的时候,眼圈有些发红,声音有点哽咽,但控制得还比较平和。但当她听说丈夫说在开车,没有纸和笔记下地址时,态度马上强硬了起来,称没有笔和纸就用脑袋记。
姐姐则不同,姐姐的亲情电话,是打给她的儿子,自报家门、噼里啪啦讲了半天后,对方传来一句:“等等,请问你是哪一位?”
正在监听的我一下子被逗笑了,自己的儿子听不出来自己母亲的声音,在我监听过的那么多的亲情电话中,还属头一次。姐姐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说:“我是你妈妈,我是XX……”
我压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听着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她除了告诉她儿子监狱里的通信地址和自己挺好外,并没有太多的话,当她儿子问一个问题时,她很果断地说“那不重要!你在家里履行好你的职责,再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挂断速度之快,让拿着分机听筒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旁边其她的女犯人也都笑了起来。这样打亲情电话的女犯人,真的是头一回见!
不知这老姐俩在接下来的改造中,能否真的从语言到行为,慢慢改掉已表现出来的明显缺点,只希望她们能好好学习、好好改造吧。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