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朗首都德黑兰的“肾脏街”，没有高贵与低贱，生命很纯粹，只有具体可以被拆解的部分。
人类笑傲地球食物链之巅，各种动植物的交易市场遍布全球。尤其是一些动物交易市场，被不少环保主义者所诟病。玉林的狗肉节甚至在国际上引起抵制，但你也许不知道，在伊朗的首都德黑兰，真的有一个合法的人体“脏器”交易市场。它不仅合法，而且已经真实存在了将近三十年。
在道德和舆论的约束下，几乎所有的国家都都禁止有偿器官交易。医院只接受亡者的器官的无偿捐献，有偿器官交易被视为潘多拉的魔盒，是所有人的禁忌。因为交易器官充满了剥削色彩，是富人对穷人最基本的“身体完整权”的践踏。（如果保证自己身体完整也算一种权利）
全世界每年有至少有五千万人在等待器官移植，但可供移植的器官是一种比黄金还稀缺的资源。仅仅靠捐赠远远无法满足实际需求，能等到脏器移植的患者都是真正的幸运儿。但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自然而然地，有偿且以活人参与的器官交易便出现了。
在这种“脏器”交易市场中，穷人拿命换钱，富人花钱续命。两者各取所需，如此真实，残酷且不平等。通常，买卖器官被视为非常不人道的交易，但伊朗突破了这种道德上的认知。在这个以保守著称的以伊斯兰教国家，伊朗似乎一扫往日的束缚，什叶派法学家为这场血肉交易找到了合理解释——按照《古兰经》中所说，“拯救一个人的生命，等同拯救所有人的生命”。
全球唯一“合法”，为什么是伊朗？穷人真的需要这样的交易市场吗？而出卖自身的器官，是否可以改变贫穷的命运？伊朗的脏器交易场所，会是穷人的“光”吗？本文，我们就来看看，坐落于伊朗首都德黑兰的“有偿捐赠”市场。
为什么是伊朗？
贫穷不是这个伊斯兰国家卖肾的理由。这个世界上贫穷的不少，但并没有一个国家走上伊朗的道路。我在寻找答案时，发现关于伊朗的最多搜索居然是“为什么伊朗不怕美国？”这个问题也许是前者最好的答案。
伊朗，是一个拥有完整主权的国家，素有“欧亚陆桥”之称。其有着悠久的历史，自称是四千年的文明古国。伊朗是古波斯帝国的继承者，在公元前6世纪曾盛极一时。19世纪以后，伊朗沦为英、俄的半殖民地。（说道这里，真的想吐槽下，殖民是近千年来西方带给世界最大的苦痛，多少文明古国因此枯萎。）1979年2月，伊朗人民推翻巴列维王朝，成立伊斯兰共和国。
文化的统一往往意味着民族的凝聚力极高。在1979年伊朗革命后，其在国外的资产被完全没收，随后长达八年的两伊战争透支了国库。接着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国际制裁。在这种环境下，伊朗几乎没有工业发展的机会。原始资源石油是成为其支柱产业，2021年，伊朗的GDP为6500亿美元，大概是中国同时期山西省的四分之一。
地处“欧亚陆桥”，相对稳定，经历战争，被西方长期经济封锁。伊朗的穷是被遏制的穷，是稳定的穷，也是没有盼头的穷。这种情况下，催生出底层人们对财富的极度渴望。因为贫穷，伊朗国内的透析资源完全无法应对需求。各种民间肾移植团队层出不穷。
来自《古兰经》的安慰！
1988年，为了保障国内肾移植，伊朗将肾脏捐献合法化。这是非常无奈的决定，国家建立了移植系统，患者可以在亲属之外的人中寻找合适的肾源。政府负责对移植过程进行监管，并对捐赠者进行一定补偿，这个机构运转至今。什叶派法学家为此找到了非常安慰人心的经意解释，如《古兰经》中所说，“拯救一个人的生命，等同拯救所有人的生命”。
1997年，伊朗《有偿赠予法案》获得通过，一套完善的器官交易规则正式出台。政府牵头，捐受双方登记注册并完成检查，匹配成功后即可手术。面对底层的贫民，政府会提供三项基本保证：（1）负担部分费用，增加给予捐献者的补偿金。比如，一颗肾脏的补偿金是1200美元。（2）提供公开透明的医院（3）附送为期一年的医疗保险。
有了这三点保证，肾脏移植的“行业”规范了很多。捐献大都还能得到一笔来自受捐者的额外费用，一般低于政府的补偿金。一时间，渴望改变命运者蜂拥而至，肾源充足且价格低廉，仅需不到4000美元，甚至还可以再谈谈，伊朗的“脏器”交易一开，就产生了巨大的竞争力。
1999年，仅仅过了两年，伊朗国内等候移植的排队名单就彻底清零。伊朗国内曾进行统计，70%的捐赠者都来自社会底层。当局领导层公开表示：移植系统为穷人提供了一种相对安全的赚钱渠道，最大限度提供保障的同时，还能挽救生命。严格控制手术安全，也减少了移植等待的时间。
我相信任何“非凡”事物的开始一定是伟大的，《古兰经》甚至真的在那一刻熠熠生辉。但是这种模式发展了几十年到今天，当伊朗成为全球最大的脏器交易市场，是否有产业链上的人真的食髓知味，就很难再说清了。
不过，政府控制的合法交易经济回报很低，等待流程和时间相对较长。真正为了赚钱的穷人们更喜欢没有法制的“黑市”，那里才是贫民眼中改变命运的“光”。
当“生命”被拆解成“具体”的部分
在德黑兰，有条著名的“肾脏”长街。在这条街的两侧，常年被打满补丁。牛皮癣一样的会小广告都是关于脏器贩卖的。他们会写好自己的联系方式、血型、体检陈述等信息，证明自己有个好肾的同时，也希望能得到买家的“质量认可”。
进入这道长街，生命就变得很纯粹，被拆解成具体的部分。好像华强北的电子元器件，与各类血型匹配的肾脏、肝脏、骨髓、角膜、血浆都能被大方兜售。甚至为了吸引买家的眼球，墙上的牛皮癣甚至会配上各种吸睛的涂鸦。
数字最能说明一切。在这里，器官按照个人的身体健康程度被标价。一份肝脏的价格大约在2万到三万之间。眼角膜的价格在3万到4万之间。而人因为有两个肾脏，也成为交易量最多的商品，其价格在三万到七万之间。年龄大的中年人在此基础上几乎折半。年轻人的供体则成为众人追捧的最优解。
这是全球唯一的合法脏器交易场所。黑市悄悄扎根于此，地上地下，两者各行其是。政府主导的合法且价格保守，能受到较为全面的保护。地下市场非法且冒险，但灵活自主，高价高效。当一项交易达成后，被“选中”的卖家忐忑、多疑、恐慌、勇敢。天生带来的肾脏仿佛是真正的“命运赏赐”。
“黑市”之光
伊朗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不到600元人民币，普通的伊朗工薪族的工资在1000至2000元人民币之间。年轻人的平均失业率在10%以上，黑市高价出售“天生”的赏赐，被很多贫穷折磨的底层人们当多是改变命运的“光”。
黑市之“光”!
“人人都有两个肾，少一个也可以正常生活，但改变命运只有一次机会！”
填表、排队、回答问题、体检、X光扫描，只有身体健康的人才有机会讨价还价。有人忐忑中达成交易，也有人犹豫中缓缓退走，还有人叫喊中愤然离席。面对人生中真正的“物理”选择，不管出现再复杂的情绪都能被大家理解。
残酷的另一面，居然是包容和关爱。市场不管如何选择，勇气和坚强总属于贫穷者，但其实真正赚钱的是那些掌控资源的中间商。每月可以轻松赚到上万美元。真正的买家其实也不轻松，不仅要支付大量的补偿，还有面临排异和手术的风险。大家都处在赌命和侥幸的天平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有压力的“市场”。
“穷”人“富”了吗？
伊朗姑娘嘉玲（化名）以4300美元的价格捐赠了自己的一个肾脏。这个价钱并不高，她可怜对方的家庭背景，没有用自己的肾狠狠宰一刀。对方是个大学生，为了凑够移植的费用，已经变卖了全家的土地。嘉玲靠着这些钱交了房租，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后去当地人才市场搏一把，期望重新生活。但剩下的一个肾时不时会隐隐作痛。在休息了几周后，嘉玲接到电话，受捐助大学生因为排异去世了，嘉玲一起参加了葬礼，她的肾随大学生一起埋葬在墓地。
23岁的小伙迈东（化名）虽然很年轻，但已经负债累累，靠着捐肾他还清了债务，还买了一辆出租车，获得了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这种新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但好景不长，因为一次车祸他失去了爱车，再次失业。生活回归了原点，而这次他没有另一颗可以捐赠的肾了。唯一陪伴他的是受捐助者留给他的感谢信：“我会用一生守护好你的这件礼物，感谢它会一直在我身边像天使一般陪伴我。”
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穷人永远也不可能变的富有。暂时的金钱很快会像沙子一样继续从指间流逝。而薄弱的抗风险能力让一切可能随时回归原点。即便是一些幸运儿或许真的从此改变，但改变这些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努力和机遇。人生没有也许，财富回来了去去了来，但健康的身体永远无法重来。
和平“肾”世，何去何从？
虽然争议不断，但有人觉得这是伊朗医疗系统的巨大奇迹——自从伊朗有了平“肾”世，肾脏捐赠的等候名单再也没写过谁的名字。这种独特的伊朗医疗模式甚至在国际上有着独特的名字“伊朗模式”，它为人们提供了另一个角度的思考。
伊朗政府的本意在于解决国内的肾脏资源匹配问题。但因为质优价廉，加上政府信誉，再怎么流氓也肯定比私人机构来的安全。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开始用各种渠道光顾伊朗。在死神面前，没有什么能阻挡“富”人的求生。尤其是伊朗周围有不少海湾国家，比如科威特、沙特、卡塔尔等国。中东土豪们几乎都是美国人的好朋友，从不缺钱的他们会在生病时惦记什么呢？
金钱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经济市场的出现让伊朗政府组建的移植组织慢慢变味。这是被金钱腐蚀的味道，尽管在设立之初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但依然来的汹涌。为了保证本国民众不受外国资本的压榨，保证本国贫民的肾脏不被外国人买走（多么让人难受的保证），伊朗在2014年便出台法案，不准外国人在伊朗旅行期间接受器官移植。
有趣的事，伊朗禁止外国人在伊朗移植器官。但比伊朗更穷的周边国家却在被伊朗影响。比如比伊朗还穷个十来倍的邻国阿富汗。在阿富汗的赫拉特，已经存在一个隐藏的器官交易中心，它们大多流向伊朗进而转到更发达的国家。
结语
即便“初心”再好，器官交易的合法化，必然会导致一批穷人走上出卖器官的道路，也容易被资本和不法分子利用，趁虚而入让这所有一切变质，更何况这本身就在巨大的争议之中。这就是伊朗器官交易合法化带来的最深刻教训。
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有大量的器官衰竭的患者需要移植，而注册并同意死后器官捐献的志愿者只有不到340万人。但即便如此，中国依然严禁器官交易，力度甚至高于缉毒。正是因为所谓的器官“有偿捐赠”充满了财富对人的剥削色彩，更是对穷人健康权益的残忍践踏。
《我不是药神》中说“兄弟，这世上就一种病，你永远也治不了，那就是穷病。”深刻的讽刺了身体生病以后生活的困难。但器官“有偿捐赠”，则是让健康的人也会一“病”不起。这才是真正的先天“穷病”。
写文不易，欢迎关注、点赞。感谢您的阅读，非常抱歉全文以压抑的文笔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