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无需泼天,揭秘海派金银细工



地球是一个奇迹
文化|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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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中国近现代金银细工史,如果说上海占了大半篇章,恐怕并不为过。从异军崛起到融汇各家精髓,海派工艺经历了从无到兴的迅速传播。
工匠与工艺,创造新风尚,又被刻为经典记忆,生生不息,直至今日。

 
银楼起,海派生
近代,上海登上了大都市的舞台,霓虹幻影,各种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这片乐园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色,他们打造了自己的人生拐点,也见证了上海的命运拐点。
1773年,上海城内开设了第一家银楼。当飘满富贵气息的金银制品大张旗鼓地闯进上海滩,这种毫无掩饰的奢华令所有的人内心为之一震。
炫富,无疑是永恒的时尚。
一夜之间,银楼、金铺、作坊破茧而出,大量从事金银细工的能工巧匠纷纷云集上海。
清道光年间,上海成为全国珠宝首饰的主要集散地,黄金市场交易量仅次于伦敦和纽约。
一个世纪后,上海银楼扩至18家,当其他地方的银楼还在钻研传统首饰的做工时,上海人已经带着全球最创新的金银首饰走在去往城隍庙的路上。
“海派金银细工特色是什么?”


对于金银细工而言,上海这个地方的优势,并不仅是国际大都市地位带来的全球时尚,也跟传统有关。
三大流派显山露水,“本帮”、“广帮”、“东洋帮”瓜分上海最早金银细工市场。
阳刚与阴柔并进,由无数元素构成的上海传统金银细工正发生着有史以来最剧烈的嬗变。
你擅镶嵌,我喜贵料,竞争之中有交流,交流之中生创新,新式海派金银细工应运而生。 


在只有“好”与“不好”评判标准的年代里,“海派做工”代表着最优良的品质和最佳的口碑。
守之世,谓之匠
繁华角落处,有一群人躬身于艺,几乎用笨拙的方式,利用手心的温暖打磨器具,笃信手的力量,有时无关生计。

塑样 

制壳

合拢焊接

张心一,可谓现代海派金银细工的领头人。
他有很多头衔: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老凤祥原创工作室领衔人、上海市工艺美术博物馆馆长……其中老凤祥原创工作室领衔人的身份,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
“我的父辈和祖辈的医术在上海都是颇有名气的,可我却对绘画感兴趣,最后成了一名老凤祥的金银工匠。”
20世纪70年代,他干脆直接进入上海金属一厂工业中学学习。那里没有教学大楼、没有操场,一间简陋的教室,是由旧洋房的汽车间和佣人房打通而成。
在他心里,艺术可以是永远的磨难,但只要有一个机会,就会迎来绚烂的重生。

精雕錾刻
镶嵌
脱胶

总装

1975年,张心一以优异成绩从工业学校毕业,和其他4位同学一起分到老凤祥的大件组。
脱离了课堂的教学,身处鲜活的金银细工创作,那是一个真正的艺术殿堂,总之,“一切与我们之前如此不同”。
上海金银老手艺的老师是陶良宝和边炳森,当两位泰斗遇到5位年轻人时,满心欢喜。为了让老手艺脱离面临失传的尴尬境地,他们恨不得将所有的技艺倾囊相授。 


光阴如白驹过隙,青葱少年的脸上终会留下岁月的痕迹。某天一抬头,张心一发现当年同一批进厂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改行、出国、另搭火灶。
如今,张心一只是专心开班授徒,至于生活,无忧即可。 
金银饰品给人的感受是欢快而享乐,只有真正陷入其中的人才明白这一行的寂寞:这手边的奢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冥冥之中,你不再追求,它却又落入你怀中。
修如旧,工有巧
对于人们而言,修复文物理所当然是博物馆研究人员的工作。可面对损坏的古代金器,这些专业人士有时候也会犯难,甚至“不耻下问”,因为高手在民间。

火光照耀之下,黄金散发出耀目光芒,富贵自不多言。

老凤祥里就藏了这样一支民间高手队伍,沈国兴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17岁师从张心一,到成为老凤祥第六代传人。力求与师傅一样心无杂念的他,却也做过一次冒险的事:修复上海博物馆收藏的一批辽代金器。


这批一千多年前的文物总共17件,第一次上海博物馆送来了两件花瓶和扁壶。
这些金器具由于常年埋在地下,已严重变形,外表均凹瘪得十分厉害,金壁厚薄不足20丝,而修复要求整旧如旧,不能有形态、颜色的任意改动,不能有丝毫损坏。
由于东西特殊,传统的工艺技术用不上,给这几件文物“整容”,得用特制的手术器具,于是沈国兴决定自己设计制作。 

抬压是金银细工中最重要的步骤,沈国兴手下每一刀、每一锤的功夫都在考验着自身的功力。

中国传统手艺讲究“三分手艺要有七分工具”,金银细工也不例外。
一件完整的作品从泥塑、翻模、錾刻、修整等一系列工序都是需要工具的配合,凿、挑、拨、弹、扳……手下每一刀、每一锤的功夫都在考验着工匠的功力。
錾子是胎压、錾刻、镶嵌的主要工具,也是沈国兴自行制作的手工工具最多的,林林总总有几百把,每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
光是设计修复这些辽代金器的工具,沈国兴就花了两个星期制作。中间他又查阅辽代的历史背景,去其他博物馆看展。
最后,这17件珍宝全在他的手上“复活”了。 

錾子紧挨着静静伫立在小铁罐里,却藏不住末梢曼妙的图案。

形形色色的业务纷涌而至:定制婚庆金器、名贵木材镶金、寺庙法器制作.....,一切仿似回到了民国时期的上海。
上流社会的礼仪与尊贵在金银财宝所造就的幻影中延续,而普通人家心心念念的也是:“家中有些金银财宝总归是好的”。 
即使这两百年的时光轮回一直都不是金银细工的黄金年代,新世纪的上海滩,除了沈国兴,还有几十名独守技艺的黄金雕刻人。
他们依稀记得《考工记》中的古训:“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
撰文:忆丼、框舅
摄影:陈健
编辑:框舅
版式设计:海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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