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她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庙宇,她很早之前就想来看看了,今天的游客并不多,刚刚也下过小雨,青石板的地面,湿漉漉的,露出了幽绿色的青苔,游客们三三两两,有的在拍照,有的在烧香。
王帆突然看到在一棵树下,一个老和尚静静地打坐,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手持念珠,一遍一遍的诵经,王帆走了过去,想听听他念的经文。
一轮经文过后,老和尚抬眼看了一眼王帆,他笑了笑。
“施主,你想听的经文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那老师傅我想听的经文在哪里?”
“你心不净,心不智,六神有主,但无心,任何经文怕是都没用了,真正的经文在你心中,而你要做的就是先找寻自己的内心。”
王帆想要再问些什么,但那老和尚摇摇头,深施一礼,再也不说了,他的话对于王帆来说好像触动了什么东西,但那种感觉王帆抓不住。
心在哪……
王帆最后又恢复到了工作状态,她的事业再次稳定,忙忙碌碌,朝九晚五,然而那只是个躯壳罢了,她每天下了班之后就开始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宗教理论,试图从中找寻一些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但确实如那老和尚所说,同样也不在这里。
她有些失落,又一道微不可查的光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沉寂于茫茫的黑暗之中,又过了一年,王帆的事业到达了顶峰,同事们都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总经理的位置将来非她莫属。
但就是在那个时候王帆主动提出了辞呈,这让所有人都很诧异,尽管上面的人一再挽留,但王帆这次真的没有留下,她打包好了所有东西,寄到了远方的山间别墅,她马不停蹄的定了航班,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城市多待,她拒接了父母的电话,这一次真的远离了所有人所有事。
她终于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不问世事,偶尔会帮助一些朋友,同时赚一些外快,每天的日常就是听着山雨入眠,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很久。
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穿着古装到处走,淳朴的当地人会冲她笑,都知道她是大城市来的,偶尔也会请她帮一下忙,而她也会对当地人抱有礼貌地微笑,同时似乎她也不爱接触人,一直有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每当山雨来临时,当地人都会看到一道游走于山间的倩影,他会静静地走回自己的房子里,恋恋不舍的看一眼这空山之雨。
大雨来的很急,又将十几个游客困在了一间茶馆里,他们透过窗户能够看见远处的山间别墅,一对情侣也看到了,女孩有些兴奋地说道:“那个房子好特别啊,咱们以后也买一套吧?”
男孩赶紧说:“现在就可以买,我打几个电话就可以。”
看的出来,男孩出手阔绰,家境应该很好的,但这个时候导游凑过来也看了看远处的房子,他摇摇头小声说道:“你们两个还是别想了,那个房子,出过人命,前几年有个女的自杀在哪里,她自己一个人住,死了两个月才被人发现,不吉利的。”
这对情侣神色立马变了,有些后怕,他们再次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远处的那个房子,雨依旧在下,一个身穿白色汉服的女人她恋恋不舍看着这山间,关闭了大门……
(人有三魂七魄,若少了一魄或者一魂,人格就会缺失,心中无智,无主见,无自我,这种人在当今社会比比皆是,但这种人同样也是天才,他们在各个领域中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所以你想失去自我么?)
61《等雪人-2北城落,他乡故人》
草木皆枯,候鸟南迁,大体上充满银霜,又一年落雪将至,辞别旧月正至新岁前,一位游方的道士来到了南国边境的群山之中,这里有一个小村庄,它依山而建,人丁也不算太多,但靠着以附近的城邦贸易为生,日子过得倒也清闲富足。
这位道士远远地站在山岗上看着这个村子,他无奈的摇摇头,感叹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但这里的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或许这里的人永远不会变吧,他借着夕阳余晖,靠近村子又绕了过去,前往了另一座深山,哪里有一座废弃的古宅,他来履行一个约定,又或许是一份牵挂。
夜色深时他才赶到,身后的那个村子已经燃起了灯火,清冷的山风让这位道士精神一震,他慢慢地走向那座古宅,在门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迈入古宅,里面也已是灯火通明,与外面的荒凉完全是两个世界,虽然门庭冷清,但多少有一些人气,他继续深入,一个声音从门庭中传了出来。
“是谁?哦,是你来了。”
声如铃,音如玉,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随即一个倩影走了出来,他叫做莲儿,她跟这道士仿佛很久没有见到故人一样熟悉。
“是的,我来了,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莲儿把这道士领进屋内,这是一件偌大的客房,屋内的炭火早已烧好,桌子上的茶水也早已备齐,两人相对而坐,道士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了一个古怪的坛子,坛子的封口上贴着符咒,莲儿本能的对这符咒害怕,道士挥挥手示意,这个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这才放心。
“你比上次看上去憔悴了一些,这一年你都去了哪里?”莲儿倒满茶问道,那道士伸手接过却又放了下来,想了许久看着窗外的飘雪说道:“我刚从北国回来,在哪里收获了一些见闻。”
莲儿的眼中立马出现了兴奋的神采,北国算起来,那也算是她的故乡了,她小时候在哪里待过,但因为一些战乱国都南迁,她也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里现在怎么样了,你去过旧都了么?哪里现在很热闹的,我六岁之前都在那里长大。”
“我这次就是从哪里回来的,哪里……哪里现在还好,跟以前一样热闹。”
道士欲言又止,他不想说真话,他不想打破眼前莲儿对于外面世界的憧憬,就让她在记忆中多存在一些美好吧。
然而莲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没有过多地追问,反而对那道士说道:“你刚才说的见闻是什么,聊聊吧,快说说。”
道士挠了挠头皮,看了看坛子,他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想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个故事要从我八月份开始了,有点长,你且耐心听着。”
没事,雪越下越大,夜也很长,你可以慢慢讲。
被番国劫掠控制的旧都,百姓们艰难的为生,大街上虽然很热闹,但人人眼神中都缺少了一丝光彩,转而被恐惧绝望占领者,在这种环境下,人们从来不敢大声说话,碰到身上有异味的番国人也尽量躲着点,番国人也是人们恐惧的罪魁祸首。
百姓们从来不敢将财物展示出来,甚至买了一个馍,都要藏着掖着,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番国人劫掠,抢夺。
天气下起了蒙蒙秋雨,使秋意更入了几分,环境就像人心一样有些冰冷压抑。
凤麟道长今年二十多岁了,他看着绝望的人们有一丝想笑,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他也知道这种心态不是太好,但这必然是每个繁华过后,遇到的崩塌,时代更替本就如此。
他饥肠辘辘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虽说有道家功法能保持体力,但再没有饭辙祭一下五脏庙,他也扛不住了,想到这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要去管别人的死活,还要感叹世态炎凉,他苦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
他正想着要不然给人开个方子换个饼吃吧,在这种时局下,就别谈什么钱不钱的了,正欲懒洋洋的起身,突然有一个小倌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给衙门当差的,这小倌上前问道:“请问您就是凤麟道长吧?我们家大人有请,他是现都城太守,赶紧跟我走一趟吧。”
凤麟道长眼神露出了不解,太守大人,他找我有什么事?他又怎知我在这里?对于这个人,凤麟本能的感觉到有点厌恶,不是因为他卖族求荣,而是他自从坐上太守之后庸碌无为,哪怕他稍微有一点点作为,这城里的老百姓也不会如此惧怕番国人。
不过对方既然找上来了,那就跟他走一趟吧,凤麟道长跟这小官来到了太守的府上,刚开始望着这座宅邸,凤麟还有点吃惊,因为旧都大部分的王权贵族宅邸都已经被烧毁了,就连昔日的王宫,如今也是一片残砖烂瓦罢了,但这宅子保存的这么好的,也是挺少见的。
那小倌也很懂规矩,先是安排凤麟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就让他在客房中等候,期间凤麟也问过小倌到底是什么事,但小倌避而不答,只说他们家大人会告诉他的,大概到了上灯的时候,一个中年人终于来到了客房,同时还带了很多佳肴,他就是太守大人,十分儒雅随和,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油煎耍滑之人。
凤麟也注意到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这位大人的眼睛有光,并不像外面的人如此绝望,他似乎并不关心被番国人控制,期待某一天还于民族荣光,凤麟早就学会了相人识面读人心的术法,对于这位大人心理想法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同时早在他来之前,凤麟就已经感觉到这宅子不对劲,也猜出了这位大人请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在一番客套攀谈之后,太守大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个凤麟道长,此次请你来,是有一个事情的,不瞒您说,最近发生了一个怪事。”
事情要从旧都覆灭之日说起,那一天番国大军来袭,将城中的王宫,以及还留守在此地的官宦们烧杀殆尽,那场混乱持续了几个月,大部分百姓都被杀了,有的也逃了,现在这城里只是有很少一部分原住民罢了。
太守大人的官是捡来的,因为混乱结束之后总得有人来主事,他原先是一位商人,在番国人来临之时,就主动把大量的钱财献给了他们,这才保住了一家老小平安,后来因为他读过书,经过番族人的推举,城中百姓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就坐上了太守了,在这种时局下,其实他的职要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番族人抢夺汉族人的财物时,过来出面调平,化解矛盾。
做太守就得有个府邸,城中就剩下几座还尚完好的宅子了,于是他就住到了这里,这宅子是以前朝廷中的一个高官的,好像是太史令,对朝廷忠心耿耿一辈子,但后来南迁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留在这里,于是在混乱的最开始,他就被杀了。
但太守大人听到的这只是一个版本,关于那位太史令大人还有另一个接近真相的谣传,他也难辨真假,毕竟以前他也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传说那是在番族人来之前,他向朝廷进言,向皇帝求情,放过一个人,自古忠言逆耳,惹了皇帝不高兴,他被杀了,而他向皇帝求情,放过的那个人,是抵抗番族入侵不利的将军。
那时节朝中奸臣当道,皇帝又沉迷于玩乐不理朝政,在这种环境下,那位太司令大人进献忠言,非但保不了那将军,还等同于惹火烧身,皇帝当时就有一些龙颜大怒,却并不好治罪于他,而这个时候同僚,又讥笑挖苦太司令大人,那些奸臣们又抓住了机会,落井下石。
就这样太史令被诛了九族,一家府上老小悉数被杀,但行凶者却不是皇权诏令,惨案发生之后,皇权诏令才迟迟下达,真正的行凶者是那些奸臣政敌,他们早已迫不及待了,赶在诏令之前就痛下杀手。
太守大人将这两个传说讲完之后便开始进入主题,他找凤麟其实就是因为这府上遭遇了如此大的惨剧,让他寝食难安,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开始娓娓道来,自从他入住之后家中的下人们经常碰到灵异之事,他们经常平白无故听到别人的声音,那些声音就不属于现实,也不属于当下,空无出处诡异无比,每当夜晚更盛,仔细听来这些声音的主人也在进行着日常劳作,他们有说有笑,好像这乱世从来没发生过一样,还停留在前朝。
偶尔在子夜时分,巡夜的下人们会看到一些人影,那些也是下人,但不是这府上的,他们烧水劈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但是那些人浑身都充满了血污。
这可是闹鬼之事啊,久而久之下,人们人心惶惶,就连太守大人也碰到过无数次这种事情啦,他的妻儿家眷也开始抱怨,这官儿做的,非要住在这闹鬼之地不成?
于是太守大人差人四处打听处理这种事情的民间方士,在凤麟道长之前,已经来过了五个人,他们在府上大摆法坛,口念真经,也做过很多法事,但诡异之事照常,府上人心荒荒。
就在前几天,听闻这城中来了一位道士,已经靠自己的方式救了很多人,似乎有真本事,说的呢就是凤麟道长。
凤麟点点头事情的大概经过他已经清楚了,其实不用太守大人说的那么详细,来到了这府上之后,凤麟就已经感受到了弥漫在这里的杀气,怨气。是在这里的冤魂实在是太多了,应该不下五十人。
这时太守大人有用一种恐慌的神情说道:“在我的房前,有一个上百年的槐树,有几次我夜晚归来,竟然发现那树下有一位老者,他身穿官服,神态颓然,用手指着我,似乎有莫大的冤屈。”
太守顿了顿,情绪平稳了下来继续说道。
“我惊慌失措,大惊失色,赶紧躲到了房里,工作了一会儿,那老者就不见了,但自从那天之后,我经常会梦见他,他几乎每晚都扰梦于我,已经成为了我的心病,若道长能处理好此事,我必有重谢。”
凤麟想了想便问道:“你碰到这老者,或者说,额,算了,当时可是子时?”
“呃,正是正是,而且每一次噩梦都是在那个时候。”
凤麟虽然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字,但太守大人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民间有传无论你碰到了多诡异的事情,夜里都不能说鬼这个字,更何况太守大人已经很害怕了,凤麟可不想加深他的恐惧。
说话间,此时正是已经到了子时,凤麟心中暗想,这太守虽然没说,但他心中肯定猜测,那老者很有可能就是那死去的太史令大人,凤麟也是如此想的,那何不干脆就去那老槐树下看看?
“大人,你带我去你房前那颗槐树看看吧。”
太守点点头,招过来一个挑灯的下人,他们穿过庭院就来到了太守的房前,其实这院子种了好几棵树,但第一进入眼帘的就是院子正中间的参天大树,这行院已经很大了,两侧差不多有百步之余,但那颗槐树枝繁叶茂,完整的遮盖住了银白的月光,但是月光还是能透过这枝繁叶茂的间隙洒落下来,呈现在地上星星点点。
此时吹来了一股冷风,但是面前的树却丝毫未动,太守大人和那家丁打了个冷战,凤麟知道,这股风是阴风,凤麟猜测所有的问题都有可能出自这里,他没有耽搁,将沉重的行囊放在了地上,从中取出了符纸,朱砂等等做法用品。
他点了香烛,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的阴风更大了,但香烛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一段口诀,念完之后,符纸便凭空燃烧起来。
这是道家常用显灵咒,能让周围的冤魂恶鬼现行,那符纸燃烧到一半之时,这个院子便发生了变化,周围竟然凭空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各个身上都有血污,有的人甚至被开膛破肚,身体残缺不全,一时间院落中哀鸿遍野怨气十足。
在看那大槐树下,竟站着一位老者,他的衣冠是最整齐的,而且身躯也是最完整的。
“啊!鬼啊!”那挑灯的家丁被吓破了胆,竟喊了出来,太守吓得也是浑身哆嗦,他的整个脸都被吓绿了,凤麟习以为常的对他们说道:“这里我先处理,你们先走吧。”
此话对那两个人如获大赦,太守大人深施一礼,本来想自己快点离开,但看到了被吓破胆的家丁于心不忍,便把他拽了起来,离开了这个院落,只留下了一盏灯。
周围的怨鬼痛苦着,哀嚎着,宣泄着似乎有数不尽的冤屈,但他们是似乎又听从那老者的意愿,不敢轻易上前。
“你是前朝的太史令大人吧?”凤麟干脆坐了下来像聊家常一样问道。
“正是。”那老者似乎也不想做些什么平静地回答道。
“北国覆灭了,这个你应该知道,皇权已经迁至南国,在那里建立了新的都府,所有的事情已经物是人非,北疆现代已经很混乱了,你们为何还停留至此?”
“我没能保护好我的友人,我看不穿,忘不掉,挥不去,我对朝中忠心耿耿,一心为了江山社稷,我的友人也是如此,为何……会换来这番下场?”
那老者知道,凤麟似乎没有恶意,就让周围的恶鬼窸窣散去,独自留下对凤麟讲了一个故事。
夜……很长,香烛还有很久才会燃尽,老者也知道啊,等那香主烛燃尽之时,故事也讲完了,他也就该走了。
从前有两个人,他们在年幼时期就已是至交,家中长辈都在朝中为官,一个学文,一个学武。他们都有很多相似之处,那就是都想为朝廷,江山社稷出一分力,学武的那个孩子,家中崇尚武德,但对于文学之事也不曾落下,也经常过来与这学文的孩子吟诗作对。
他们结拜为兄弟,时常待在一起,同榻而眠,同案而食,似乎就像真的亲兄弟一般,长大之后,他们一起走入仕途,为朝廷效力,靠着自己的能力步步升迁,一个成长为文官,一个已是将军,未娶妻生子之前,他们甚至还常常促膝长谈,久而久之,传出了不好的传言。
后来他们同时成亲了,那传言也就不攻自破,成亲之后的他们还共同走动,两家可以说是世代较好,底下的孩子,上面的老人,都可以说是至交。
又过了许多年,他已为太史令,育有两女一男,家中小妾最近就要临盆,而他育有五个孩子都是男孩,最大的孩子也已为军中效力。
在一次酒宴上,二人聊起了自己的孩子,都感觉挺满意的,但他却有些羡慕起来他,他醉醺醺的小声说道:“老友,我十分羡慕你,你家中有女又有男孩儿,可以说是儿女双全,我十分想要个女儿,可是说什么都要不到,大概就是我没那个命吧,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个话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他深深将此事藏于心中,心中暗想,如果老友真的想要闺女,那我何不送给他一个呢?
不日之后,他家中的小妾临盆,但生产时犯血煞无奈夭折了。
而另一方面,他的家中又添丁了,他一直盼望的女儿终于来临了,由于家中就她这么一个女娃儿,而且还是末小,当然就成为了掌中宝。
满月酒的宴席上,他们两个人看着对方看着那襁褓中的女婴,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后来这将军乔迁,搬到了离都城很远的地方,那也是他家中的祖宅,似乎他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这样也好,毕竟,在这摇摇欲坠的皇权之下,谁都得思考后路了。
但人心是多变,且难以琢磨,一方面是对于摇摇欲坠的江山抱有恐惧、恐慌,另一方面又充满了希望,并报由必死的决心,捍卫残夕之朝,身有这种使命他出征了。
带着五个儿子一起征战沙场,最小的儿子也不过13岁,出征之日皇帝亲自送行,百朝文武也夹道迎送,他目送他奔向那个不可能回来的地方。
踏马绝影拂尘去,身死孤魂君未还。
一梦叹罢千古恨,若昭同席把酒欢。
凤麟讲完了这个故事,莲儿已是泪如雨下,凤麟知道对于她来说,既然已经落下了泪,就该走了,不过还有一个事情没有做,他打开了那个封好的坛子,坛子里面立马浮现了一缕青烟,一个老者慢慢的显出了身形,他看到莲儿之后,也是颤颤巍巍,流下了热泪,凤麟想去收集那些眼泪,但想想算了。
他起身走了出去,身后的那一老一小,已经依偎在了一起,由于各种情绪导致他们只能以哽咽之声无言的交流着,是团聚的喜悦?还是已是物是人非的悲哀?或许都有吧。
凤麟知道该给他们留出一些时间,他背起行囊,走出了这个古宅,当他走到了外面之时,古宅立刻恢复了破败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难以理解前朝的那些忠臣们明明已经无力挽回,却还要履行自己忠诚的原则,归根结底是皇权负了他们,而他们还要对皇权做着最后的努力。
那将军知道必然会战败,还是要出征,那大臣明明知道忠言无用,却还是要进言,他有些觉得这些人都很可笑,覆水之舟,谁能幸免呢?摇摇欲坠的江山有什么可以拯救的呢?
这时,山下那个村落外面来了一队人马,是番族人来了,他们在村子掀起了骚乱,开始烧杀劫掠,像他们往常一样,凤麟从行囊中取出了宝剑,既然无法理解,那就尝试着做过他们做过的事情嘛,他往山下走去,突然他觉得自己也很可笑,他的笑很冷,甚至有些癫狂。
落雪之夜杀声四起,一个人孤独的影子拦在了高头大马之前,马上的人看到这个人眼中仅是不屑,还当同村中猪狗牛羊一样好杀,但下一刻,他便错了,那人身形很快,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马上,一剑封喉。
他拼命想要捂住血流不止的喉管想要高喊,想让那些还在享受着杀戮快感的士兵注意到这里,而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他从马上倒了下去,他在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眼,竟然还是那个人,还有杀了好几个手下。
又过了一会儿,本来还在肆无忌惮疯狂杀戮的番族人慌了,他们不知道哪里就来了一位杀神,他满身是血,每一剑都能带走一个他们的同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受到了他的影响,那些还在惊慌逃窜的汉族人,似乎被激起了某种血性,纷纷拿起农具、捡起武器,开始与他们抗衡。
如果绵羊长了利齿,又拥有了锋利的角,那还是羊么……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了自己的头领,去寻找,却发现他早已被斩落马下,此时,他们彻底慌了,被奋起的汉人们又杀了他们好几个同伴,破晓前的那一刻,番族人被杀得丢盔弃甲,他们被面前的这群汉人吓破了胆,心中已无任何斗志,剩下的番族人骑上马飞速逃离了这里。
村民们兴奋的大声呼喊起来,他们明白,只要勇敢一些,保卫自己,那些人就再也不敢轻易来犯,只有自己能保卫自己。
凤麟坐在了一个已被番族人烧毁的房屋前,他笑看这些欢呼的人群无奈的摇摇头,这群人终于明白了吗?他想起身,却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满是血污,有些是番族人的,有些是自己的。
他又笑了笑自己,果然这样还是找不到任何意义,都已经快要丢掉性命了,罢了罢了,该回到祖师爷身边了,这个死法也不错,对得起师门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之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是莲儿……
(每当乱世之时,自有道士或者异能人出世救人,视为求道,也为寻道,更为正道)
62《可悲的成长》
父亲又跟那个女人吵架了,这时父亲并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个女人怀孕了。
他选择忍让,最后终于妥协了,父亲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他看着年幼的耿文,欲言又止,他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些钱,又帮助梗文收拾好了一些东西,这才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文啊,要不你先回你妈那里住几天?我送你去汽车站。”
耿文懂事的点点头,对于这种安排他表示理解,正好很长时间没见过母亲了,带着父亲给的零花钱,他坐上了公交车,他望着外面的父亲,貌似也懂那个男人的无助,但他无法更深刻的感同身受,只能透过车窗与那个男人对视,这是他们二人仅存的温暖,随即车子发动了。
母亲住的地方并不远,两站路就到了,这里环境很差,都是又矮又旧破败的平房,住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他凭着记忆穿过小巷来到了母亲家的门钱,这里曾经也是他的家,那个时候父母并么有分开。
他敲响了门,过了很久,母亲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甚至裸露着打开了门,他身后甚至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比她还要暴露,
“你怎了来了?”母亲没好气的问道,似乎并不太期待见到他。
“我爸让我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耿文老实的回答,并且大致上给她讲了那边家庭的情况,母亲当场就发飙了,还让那个陌生的男人穿好衣服离开,她点燃一支烟,就给父亲打了电话。
“耿爱国你什么意思啊?怎么着就把孩子派到我这来了,拿我当免费保姆是吧?告诉你老娘不欠你什么,你甭跟我这些那些的,这孩子我不伺候,我们已经离婚了,什么?钱?”
随后母亲还是留下了耿文,当然她不是出自真心的,只是跟父亲存在了某种交易,父亲承诺只要她这段时间代为照看耿文,他就会定期送一些赡养费过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此后那很长的一段时间,耿文都是在母亲这里度过的,母亲是个很随性的女人,甚至随性过了头,他跟这一片的男人都很要好,经常把他们带到家里来,然后就给耿文一些钱让他出去玩,玩越久越好。
耿文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懂,但不想做什么,因为这是她的自由。
开学之后耿文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写作业,有钱就在外面随便买一些吃的,他学会了自己做饭,由于个子还很矮,他只能搬一个板凳到灶台前,那段童年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太正常,但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了,因为他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也能从这边地方结交到玩伴。
母亲总是很晚回来,说是照看他,其实还不如说是耿文自己照顾自己,他从来不想去问母亲干什么去了,既然对方不待见自己,那就尽量不交流吧。
耿文长大一些后,学习成绩一般般,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他,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看看天空,尤其是到了夏天,天气虽然热,但蓝天格外宁静,乌云总是会笼罩天空带来降雨,但终究会回到蓝天。
母亲那天发烧了,他罕见的没有出门,在屋子里,病恹恹的,耿文摸了一下她的头,那恐怕已经不是烫能够形容的了,他烧了一些热水,煮了一碗姜茶,去药店里买了一些药,把母亲叫了起来。
“干嘛,别烦我,让我睡会,自己滚去玩去!”
母亲如同梦呓般说着,她没有多少力气骂人了,但语气还是如以前一般那样恶狠狠地,但当她看到耿文给她做的姜茶,给她拿来的药,她愣住了,然后罕见的服从了起来,坐起来,那碗姜茶喝了,药也吃了,耿文没有说什么,而是自己去看电视了。
他听到母亲在卧室里的哭泣,看了一眼但不想去做什么,他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母亲为什么会哭,她当时还不懂。
父亲那边多了一个妹妹,起名叫耿艺,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耿文有点喜爱,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他真的很想去照顾她,有时候他看到隔壁家有个小玩伴,他就有个妹妹,心里面有点羡慕,现在他自己也有妹妹了。
母亲后来对耿文的态度好了许多,最起码也知道做饭了,虽然她对耿文依旧爱答不理,但时常会叮嘱不要去远的地方玩,最近偷小孩的特别多之类的。
对于这个变化,耿文多多少少有一些暖意,父亲偶尔会过来看她,给他看哪个同父异母妹妹的照片,这是耿文现在为数不多的兴趣,小家伙长得很快,也很可爱,他真希望有朝一日能陪她玩一会。
某一天,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耿文不知道他去哪了,到了第二天,父亲开车把他接回了到了他的那个家,耿文也问过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父亲思考了许久,在车上对他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错误,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你母亲正在为自己的错误偿还代价,是啊,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尚在年幼的耿文接下来的话把他父亲吓了一跳
“那我出生下来是一种错误吗?”
“不,儿子,你不能那么像,你怎么能那么像呢?你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错呢,我这辈子也犯过很多错,但我并不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你母亲也是,他之所以对你那样,或者说我,把你丢在那里几个月,我们都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导致的,这错并不在你。”
“那怎么样才能不犯错呢?”
这个问题让耿文的父亲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儿子,但好在终于把这个尴尬的话题转移了,父亲想了片刻就说道。
“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呢?只能说一定程度上减少错误,而怎么减少错误呢,应该是活得比别人更精彩吧,也更加努力,使其成为更优秀的人。”
父亲搪塞的话却在年幼的耿文心理留下了深深地烙印,他以这个目的活着,想成为自己希望的人,是那种没有错误,又很优秀的人,再次回到这个家之后,后妈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但言语之间还是有一些冷漠,他终于见到那个妹妹了,跟照片上一样很可爱,他印象最深刻的就用牙牙学语的声音喊着哥哥……
后来的耿文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他越来越努力,他的日常除了学习就是照顾妹妹,后妈刚开始对他有些防范,但时间久了,终于放下了,这个妹妹十分年这个哥哥,一时间让耿文冷暖未知的心,终于产生了一丝波澜,也许这就是亲情吧,这种感觉也许是真正的温暖吧。
从初中一直到大学,耿文一直都很优秀,不过他的朋友很少,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善于表露出自己的情感,久而久之一个朋友也没交到,更没有谈过恋爱,或许他有很多次接触感情,但他掌握不住,他无法掌控自己。
“学长我能做你女朋友么?”
一个长相不算太好看却又很出众的女孩,终于骨气勇气站在他面前说道,当时他们走在大学里的园林里,对于这个女孩他说不上喜欢,也算不得讨厌,他盯着那个女孩看了很久,没有回答,或者他根本没想好如何回答,而那个女孩看他沉默那么久以为已经知道了答案,有些失落的走了,再也没跟他交际过,但其实耿文当时最想回答的是。
“我还不确定会不会谈恋爱,但我一但跟你谈恋爱,就厮守终生可以么?”
当时耿文真的想把这段话说出来,但他如何调整都觉得不够好,不够完美,他甚至常常后悔,为什么不说出来,后来耿文参加了工作,迈入了社会,也接触过许多女孩,但最后都不不了了之,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不擅长表达自己。
他茫然的在大街上走着,就像这城市大多数人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归途,却还在拼命忙碌着。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妹妹耿艺,看样子她正在跟一个男的约会,天啊,她现在才十六岁,耿文当时火蹭的就上来了!学什么不好学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