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浮生》所谓人也不过是鬼罢了。都只是芸芸众生。不定期更新。

萧乙没有再去理会她,其实潜梦这个能力自从他学成的那一天,这老太太就告诉过他,世上之事,最好无知为好,无知是一种幸福,知道了前因后果无法改变,只会徒增烦恼。
  因此,萧乙一直在把握一个度,最起码从心里层面上,保持着知与无知的中间值。但眼下,已经顾不了许多了,他必须要通过潜梦再次回到案发之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越往前走,周围的雾气就越大,风声也越大。这次跟以往不同,隐约中甚至可以听到有人在哀嚎,又好像是那风中恶鬼的咆哮。
  当迷雾的尽头散去,萧乙就看到了自己来到了几个小时之前,他又回到了案发现场,但此时悲剧已然发生。这里不对,难道还要更往深处走去吗?
  萧乙产生了困惑,这跟以往不同,这次怎么会来到已经发生的时间?但随后他发现了哪里不对,本来挂在那墙上的画像,此时则变成了一个隧道。那隧道漆黑无比,就好像无穷无尽。
没有办法,萧乙只能迈向那隧道,随着慢慢深入,周围越来越漆黑,最后一点光线都没了。
  但萧乙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在往前走,而且意识很清晰,这就意味着终点还远远没有到达。而周围也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作为回响。
  但萧乙很清楚的感觉,周围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至少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安,只是这样还要走多久?他这么想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束光,那光很柔和,在那光下站着一个女的,正是那古装女子,她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
  不过她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但在那光的下面出现了一扇门,那门很矮小,锈迹斑斑,铁质。总感觉像是很久以前老小区的那种地下室的门,萧乙走近却听到从门的后面传来了海潮之声。
  萧乙稳定心神,右手伸向了门把手,随即强烈的光线进入到了他的眼帘,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用手去格挡,过了很久才适应周围的光线。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海滩,海滩上有很多人在休息。
  一个小男孩进入到了他的视线,他与爸爸在沙滩上嬉闹玩耍,似乎那男孩就是这梦境的主人。因为尽管沙滩上的人很多,但大家都没有清晰的面孔,只有那男孩和他的爸爸有着明朗的笑容。
  不一会又走来了一个女人,她也有面容,女人很年轻,既有少女的灵动,又有已婚女人的知性。她满怀笑意的看着父子,大声喊道:“好啦,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男孩自然不答应,他对女人说道:“妈妈,再玩一会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而男孩的父亲也知道应该适可而止,将他抱了起来说道:“好了,下次再带你出来玩,咱们也回去吧。”
  男孩只好不情愿地依从了他们。不过从他的眼神中,萧乙知道他很喜欢那片海,眼中已经被那蔚蓝映射,那海的深邃已经填满了他幼小的心灵。
  紧接着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这里又好像来到了学校,周围有很多看不清面容的家中和孩子,但唯一能看得清楚的便是刚刚那个男孩和他的父母,他们好像第一天送男孩上学。对男孩百般叮咛嘱咐,之后依依不舍,目送他走进了校园。
  而男孩同样也是不断的回望,看着他们,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入了教室。
  他并没有任何朋友,他不适应于这个教室,但也知道应该好好学习,让父母放心,久而久之,他在这个校园里成为了一个怪人,一个融不了集体的怪人。
  实际上也有很多看不清脸的男孩想要找他玩,但他更愿意花时间读书。
  突然场景发生了变化,那些如同人偶一样的孩子,他们突然变的面目可憎,将男孩围了起来,并且嘲笑着说道:“快看呐,这是个书呆子,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了,哈哈哈。”
  他们就这样一边嘲笑一边讥讽男孩,他害怕极了,想要离开人群,但人群根本就不会放过他,反而把他摁在了地上,嘲笑的声音更大了。
  “就你学习好是吧?就你会读书是吧?老师总拿你当例子,我看看你到底要几斤几两,哈哈哈哈哈。哟,你也不过如此,也没有比我们多几根毫毛嘛。”
  大人们就这样喧闹着,争执着,殊不知男孩现在害怕极了,他没有任何感觉自己被保护了,或者说受到的委屈被伸张,他害怕,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为什么要让他应对这些?
  他小声求着爸爸:“爸爸,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而爸爸根本不会理解他的想法,大声骂道:“为什么这么软弱?你可是受到欺负,在这个世界上,受到欺负就必然要还回去,否则你会被一辈子都瞧不起,明白吗?这个事你不用管了,爸爸替你出气!”
201《墨中仙·廿六》
父亲以他最讨厌的方式解决了问题,他无力地放弃了挣扎,脑海中只是在不断回响着父亲的那句话,一旦受到不公就要立刻还击,否则就会被视为软弱。
房间里卧室中,一杯牛奶被滴入了咖啡里,牛奶被染上了不同的颜色,在液体中浑浊交融着,如同这杂乱的房间。 散落一地的玩具,被撕毁的课本,断掉的铅笔,都充斥着男孩的内心。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父母的争吵以及打杂之声,他捂住耳朵不愿意去听这些。外面在混乱,里面也在喧闹。
本来安静的海洋,此刻波涛汹涌。再也没有了阳光海滩,取而代之是阴云密布,飞沙走石。
突然在放学的路上,另一个男孩叫住了他。
“你是叫邓小明是吗?我也走这条路回家,听人说你是三班的,那可是尖子班啊,真羡慕你学习好啊,哦,我是转校过来的,我叫郭霖。”
男孩想要回应,却张不开口,他无法回应这个叫郭霖的孩子。其实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静,郭霖就牵住了他的手,带他来到了河边,玩起了打水漂,又带他来到了电子城,打了街机。
郭霖向他分享了自己的玩具,书本,自顾自的成为了他的朋友。他总是有很多话,说不完的话。刚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慢慢的适应了下来,他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郭霖不需要他回应,他只需要带着他去了解这个世界就可以了。
“你把我给你买的玩具借给你朋友了?就是那个姓郭的?别忘了拿回来,还有,以后少跟他玩。你记住,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要借给别人。还有,真正的强者不需要朋友。”
父亲醉醺醺的这样说道,哪怕只是醉话,也冲击着男孩的内心。他张大嘴巴想要反馈,但最后却于事无补。
那杯牛奶又被滴入了墨水,液体更加浑浊了。
房间更加的凌乱,外面的争吵也更加的强烈,那些打杂的声音,掉落在地上是那么的刺耳。男孩捂住自己的头不想去听,但同样也是于事无补。
过了许久之后,外面终于安静了,男孩下了床,打开了房门。客厅里确实是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最重要的是,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过,最起码回到这个房子。
那一天很晚,父亲送给了男孩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养了很多鱼,他充满着愧疚的说道:“对不起,你的生日爸爸来晚了,这个就当做你的礼物吧,你不是很想要一些小动物吗?”
男孩望着鱼缸里的鱼,确实十分喜欢,它们游动着,很安静,至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喧闹无比。他宁愿多花点时间呆呆地望着水缸里的鱼,也不愿意思考面对更多事情,然而他真的能如愿吗?他真的能平静下来吗?
透过鱼缸玻璃的反射,男孩看到家里面又来了俩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抱着一个女婴,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这里,父亲把所有的关注,精力,都花费在了她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感谢她们,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那双严厉的眼睛不会再盯着自己。
之后,家里来了更多陌生的男人,他们都是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来的,他们都是冲着她来的。
而那个婴儿不知何时,被放到了他的手里,他就这样抱着她,婴儿睡的很香,男孩忽然觉得这样或许也没什么不好。他终于找到了另一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事物。
周围发生的一切他不想在乎了,他只希望怀抱中的婴儿能陪着他就好。
浴缸里的鱼在欢快的游嬉着,它们欢快的上下翻涌,交融。但男孩很不希望,也很不喜欢它们这样,就像这房间中那些男男女女传来的声音一样。
男孩突然很想吐,他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将自己的耳朵封住,他不想听那种声音,也不想去看那种事物。手中只要还抱着妹妹就好,只要妹妹还安全就好。
男孩哭泣着,绝望已经充斥着他全部的内心,就像那已经被混入了太多东西的牛奶,混乱的液体已经溢了出来,翻涌而出。
突然父亲强行夺走了他手中的妹妹,大声辱骂着他:“这个月的学习成绩下降了那么多,你不许再出来了!”
巨大的铁门关闭声回荡在这个房间,这是地下室,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成了他的卧室。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妹妹,也不允许他再次接触。他不断的在心中呐喊着,抱怨着命运的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为什么,我都已经容忍了那么多,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你不能听我完整的说话,为什么。”
亲情没有了,友情也失去了,梦想也没有了,妹妹也不会再见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男孩不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每一次他自以为抓住了能坚持的东西,最后都会失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去经历这些?
他看向了自己的作业本,停止了抽泣,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那是一场考试,老师当着全校的人,骄傲地说道:“恭喜邓小明同学,荣获本市作文大赛一等奖。”
或许,还有一件东西可以坚持吧,对,小说,故事,自己至少还只剩下那个。于是他拿起了纸笔,疯狂地写着什么。
突然,有人打落了他的笔,大声辱骂着他,那是一个看不清脸的亲人,他大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写东西,今天是你爸爸的葬礼,快跟上!tmd。”
那亲人以长辈的名义,还摆起了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让男孩,或者已经成为了男人的人,感到很怪异。葬礼?有必要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是啊,那个去世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父亲,但他从不在乎自己,自己又何必在乎他呢?他望向那个黑白色的照片,深深的思考着,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葬礼。
202《墨中仙·廿七》
  他逃离的不止是葬礼,也是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家庭与家族。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因为同样他逃离的还有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在那一刻,他以为他自由了,然而外面的天空是蔚蓝色的,人们不需要有情绪也可以交流,公园里的金毛不一定要去追逐蝴蝶,当蝴蝶落在它身上,它们也是可以和谐共处的。在那一刻,他哭了,他张开双手,大声笑着,不管这个公园里其他人投来了多么怪异的目光,至少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自由了。
  他将看到的每一处风景,小心翼翼的写在便签里,希望以后有机会将他们变成诗句,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他很快就发现,原来自己来到了更大的牢笼,那就是社会。而自己仍然被奴役着,只不过这次的关门者是金钱,
  不得已,他只好像其他人一样开始努力生活着,他做了很多工作,但每一次都并不长久,他无法面对他看不清的面孔,也无法适应那些繁杂的工作。但是他始终是要养活自己呀,不得已,他不断地思考着该如何赚钱。
  伪善之人教他前行,自私的人剥夺着他的权利,并且还告诉他,出来社会就是这样。
  最终,在生活与梦想之间,他幸运地找到了平衡点,他成为了一名写手,或者说一名作家。虽然不入流,但至少能养活自己。
  他依旧会时不时去外面四处游走,记录着他看到的每一件事。突然,一个姑娘撞进了他的怀里,姑娘赶紧向他道歉,他同样也是腼腆的做出回应。从那之后,他的生活中走入了一丝光明。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