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知到相伴,这个过程都是顺其自然的,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和是否正确。他只知道眼下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就好,他的生活中只要有她就够了。
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所以他也更加的努力,最起码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像别的男人一样,给自己最爱的人良好的生活。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快就取得了成功,成名也成事。在一次公开场合下,他大声对自己的爱人表白。
“这世上的书卷成千上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我老了之后写下我与爱人的一生。”
巨大的成功也使得他有些忘乎所以,他觉得别人写的东西如同茅厕的手纸,并且他大声宣扬着自己的天赋,毫不掩饰。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大的空间,更大的舞台,自己的人生不仅如此。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从小我就有一种天赋,当我笔落下的那一刻,我写下的所有东西都会变为真实,所以那些诽谤我的黑粉们,你们看着就好,我必然会取得那无上的成功,因为那原本就是我的。”
癫狂,傲慢,骄纵充斥着他不安的心灵,他知道这样不对,但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的舒爽。
然而当他带着成功回到家,想要把这份喜悦分享给自己的爱人时,他却看到了家中的那个鱼缸,那个本来已经被打碎了的鱼缸,陪伴了他整个童年,那里面的鱼儿游动的是如此的欢快,如此的轻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一瞬之间,童年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一个个黑暗无助的日子,那空白如期的光阴,纷纷都涌现了出来,就像那杯四处翻涌,溢在地上的牛奶,无法阻止。
那争吵声,那欢愉声,那婴儿的哭声,责骂着,严厉的斥责,强烈的金属大门被关闭的声音,还有那一张张被撕毁的课本,全部都出现了!
他的五官开始扭曲,他愤怒的大声高喊着,他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他想逃离但又不应该逃离,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如此,这世界是肮脏的。
“老公,你听我解释,老公!”
他再也不想听任何解释,他奋力地把桌子上所有东西全部砸碎,都结束吧,都结束吧,都去死吧,太痛苦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明明说好了的,为什么自己每一个坚持的东西都会离他而去?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世界不应该如此!
海面上的风暴终究会过去,乌云和海浪终究会散去,归于平静。
他手中残破的玻璃还沾着血迹,看着眼前爱人的尸体,他没有感到任何悲伤,反而笑了出来,至少这一刻他终于平静下来了。他的爱人是属于他的。
他抱起了她,尽管那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是他却如获至宝般的小心呵护着,尽管窗外已经传来了警笛之声,大门也已经被破开。到最后一刻,他才松手。
他确实平静下来了,来到了一个主题为白色的地方,周围就是些怪人。他很困惑,为什么恍惚之间会来到这里?他询问别人,却得到一个他很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这里不太挺好的吗?我跟你讲,外面才是最危险的,外面的那些人都疯了,哈哈哈哈,外面的人都疯了!我是花蝴蝶,我是花蝴蝶!”
那个回应他的男人,欢快地跳着,笑着,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愤怒。他不甘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在此结束了吗?不,不可能,也不应该。
那些名利是自己的,那些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自己的,我不能在这里,待在这里会让人瞧不起,一辈子都别想抬头,不,不能这样,我要做人上人,就像父亲说的那样!
他的愤怒终究化作实际行动,得到一个机会,他拿起了笔和纸,当触碰到这俩样东西时,那种阔别已久的自由再次出现,他笑了。或许所有的东西,只有这俩样东西才能满足他。
203《墨中仙·廿八》
人,生来就是一张白纸,所经之事,所闻之言,都将在纸上落下笔迹。他是纯粹的人,正是因为这种纯粹,才让他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他最终回到了应该属于他的地方,尽管大费周章,几经辗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过这一次,人们把他关的很严,并且严格不让他触碰任何书写工具。
萧乙看到这里,有些惋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是谁的错。或许在他小时候一切就都错了,如果他父亲没有那样教导他,如果他的家庭平安无事,或许他应该能随和一些,更加适应这个世界吧。
但那样真的可能吗?如果真的有如果吗?
他被学校的同学霸凌时,在那旁边的天空下,出现了一团黑雾,如同虚空一样悬浮在那里,又像一个漆黑无比的眼睛。
他被父亲责骂时,它也在那里。
家庭争吵时,它也在那里。
母亲离去时,它在那里。
家庭破碎时,它依旧在那里。
朋友离开,妹妹分离,他被软禁在那漆黑的地下室,漫长的岁月里,那漆黑的眼睛就那样注视着他,它就像一个深渊一样慢慢的吸收着他所有的理智。
人生得意时的癫狂,失去挚爱时的绝望。每一次坚持,每一次失去,其实都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一个活下去,一个本该属于他,存在并且平等的借口。
但那漆黑的眼睛,它想将他的所有都夺去,它如同诅咒一样,无时无刻不再纠缠着他,影响着他。随着他陷入了彻底的疯狂,那漆黑之眼,也变的更加凝重,深邃,而且也慢慢变的更加巨大。
它吞噬了世界上的所有一切,他的人生,他的心灵,终究就像那团被撕碎的作业本一样,破碎不堪。
在这漆黑之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萧乙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看到任何东西。他知道,在这一刻,他应该保持平静。对于邓小明,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或许像他那样纯粹的人,确实是世界辜负了他吧,他逃离家庭的时候,萧乙还觉得那是一种解脱,但过后他发现,其实那只是一个更大的牢笼在等着他,他应该去山里的,回归平静的田园生活,或许这样更加适合他这种纯粹且执着的人。
在他的面前,那个古装女子再一次的出现,她离萧乙很近,近在咫尺之间。
她轻轻地挽起了萧乙的手,刹那之间,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萧乙又回到了那个密室逃脱的场所。
不过这一次,确实时间仿佛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在悲剧发生之前。那女子示意让萧乙朝向一个方向,只看到那个地方有四个男男女女在交流着,他们确实刚到不久。
忽然,时间再次往前倒退,倒退到了更久以前。
一个很眼熟的男人打开了这里的大门,他是这里的老板,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位。而其他的员工也懒懒散散的赶到了,突然他发现少了一个人,便大声质问道:“哎?那个老王呢?他不是说好了今天到吗?他不来怎么举牌子呀?怎么发传单呀?真caodan!”
照常营业,临近忙碌,忽然一个员工也不说一声的就不来了,这让他很为难,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来吧,你这缺人是吧?我给你帮一个忙,你就给我100块钱就行了。”
那老板当即大喜,对那个人说:“好好好,就你了。”就这样,这个怪人被录用了,连正常的用工手续都没有办,因为像这种兼职就是兼职,不需要搞那么麻烦,而且当时的情况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可是这个怪人却令萧乙睁大了双眼,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个怪人是邓小明!
被录用之后,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紧接着就按照老板的指示换好了工作的衣服。举着广告牌去发传单了,可谁也没注意到的是,他在广告牌上写下了不痛不痒的字。
萧乙无法看清楚他写了什么,但他明白他的这个举动恐怕是有预谋的。同时他立刻想到了什么,但他想到的地方让他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能力岂不是变的更强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很时髦的年轻人,看上去就像个富二代。全身上下几十万,趁着没人的时候,他恭恭敬敬地跑到邓小明的面前说着什么,眼神和表情中尽显谄媚。可这种表情给萧乙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感觉那个年轻人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而且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讨好邓小明?
古装女子似乎猜透了萧乙的心思,她用手指向了另一边,那里是另外一个场景,似乎是好几天以前。萧乙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近距离的观察,于是就看到邓小明从长途汽车上下来,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掏出笔记本。
204《墨中仙·廿九》
稍早些的时间······
国内一流学者的郝教授,如今却有家不能回,整天睡在办公室里。他负责的工作是整理文献,图书馆文书,相当于办个图书馆馆长,有时候也会给学生们教点课。为什么他有时候有家不能回?这就说来话长了。
人到中年,总是有点缺乏激情,对生活,对家庭,对感情以及对整个人生都充满了迷茫,而这种迷茫势必会转化为疲乏。而这种疲乏的感觉呢,会促进人们走向一个相对冒险的行为,那就是出轨。
到底还是人,是人总有那么一点虚荣。总有一两个学生围在他身边,教授长教授短的叫着,时间长了他也就抵抗不了诱惑,跟这学生好上了。虽说事情闹得不大,单位里也给记了个处分。但他现在只要一回家,家里的老婆就会对他横眉竖眼,恨不能拿扫帚把他赶回去,所以他没办法,只好挤在图书馆里的办公室,几乎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在这里。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讨苦吃,自作自受,但想想自己平凡的一生,或许人终究会这样,犯点错误才能算是人。他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也感谢单位领导不会开除他,只是对那个学生,那个姑娘,他确实有点愧疚,那姑娘的前途要毁在自己手里了,出于这个角度,想想也不应该。
正在郝教授昏昏欲睡,思绪飘于九天之外,突然他被一个电话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还是个熟人,萧乙。
“喂?郝教授?最近忙不忙呀,听说你出了个事,行啊,嫂子人不错,没给你闹离婚就不错了,哎,好了好了不扯这些了。你帮我个忙,我正在去NJ的路上。”
“我这实在是脱不开身,出了个大事,单位里有任务,你帮我查一下,在清末民初,甚至更早以前,江淮流域是不是有一个本土的神仙信仰,很小众,而且这个信仰,信奉的是一个女性的神仙,跟画有关,就JS附近吧。”
郝教授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就应下了这个差事,他跟萧乙是老朋友了,偶尔也会到他那个单位去帮点忙,算是学术派的顾问吧。在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就开始思索起来。
清末民初?这可就有点难度了,因为清朝末年到民国初期,前有太平天国,后有JF混战,很多本土文化的信仰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而且据历史上记载,清代这一整个朝代,将近小三百年。各个地方的邪教闹的可厉害了,这些邪教也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本土文化的传承。
不过他还是起身前往了相关的档案馆,开始从书籍资料中,各个档案里查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