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终身囚（伪斯德哥尔摩）

【16】
西郊仓库，昏暗的灯光摇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灰色的水泥地上还四处残留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L整个人被绑在一个木制椅子上，手臂倒扣被麻绳捆在椅子靠背后面，嘴巴被封住，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下巴红肿着，左额上有淤青，脸颊上还有几道擦伤正渗出隐隐血丝，狼狈至极。
职业素养让他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挣扎声。
齐田旁边站了几个高个保镖，齐田倒在L对面的躺椅上一口一口悠闲地抽着烟，不时抬头瞅瞅他。
齐田人干瘪又瘦小，凡是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他平常要么是纵 欲过度要么是毒 瘾 泛滥。齐田皮肤蜡黄，两边脸颊完全凹进去，眼皮耷拉，嘴唇都是暗紫色的，行动缓慢，完全没有活人的精气神，跟末日片里的丧尸似的，只有那双还在眼眶里滴溜溜不停转的眼睛能证明他还活着。
L从醒来开始就发现被自己捆在椅子上，暗中挣了快一个小时了，无果，只好保留体力为接下来做打算。
瘦子还晕在地上，全身都被捆一块了，这么看起来L待遇还算比较好的，起码给了他凳子坐。
齐田给D打电话还打开了扬声器，L全程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见D冷漠的那一句“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男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脑子一下就放空了，本来还没悬着的一颗心因为他一句话七上八下的跟打水桶似的在心里头撞来撞去，心拔凉拔凉的心想D你 妈 的老子都被你睡了几回了你有脸说出这种话，有没有良心是不是男人，然后感到特别绝望，也有点儿失望，心想自己原本指望着D什么呢，就他那铁石心肠的样子说不定齐田把他弄死也依旧无动于衷，这他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要交代在另外一个帮派手上了这也忒冤了吧。
L脑内了无数D管都懒得管他的小剧场，也不知道自己局 子里那群兄弟够不够力，但真的不是黑他们的出警速度，光是要找到这块地就要花个几十分钟，再报备警力部署计划。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明天就要彻底完蛋了，欲哭无泪，只能开始思索如何自救。
齐田看他突然低下了头去，缓慢地掸落烟灰，偏头露出那一嘴歪歪扭扭的黄牙，“怪不得D最近都不收女人了，原来是换了口味。”声音难听得不行，嘶哑得像嗓子在砂纸上滚了一圈。
L翻了个白眼。谁知道那个变态是怎么想的，不过您绑我来也真的是看得起我。
齐田以为L根本不在意这场小小的绑架，哑声笑起来：“放心，他只要来，我就让他回不去。不用等太久……”
仓库里温度低到不行，那群人嫌绑绳子麻烦把L的外套扒了，只给他留一件薄毛衣，寒意从脚底一路蹿上大脑皮层，冷得让人想窒息，上下牙床开始打颤，L缩起身子企图留住一些体温，然而没什么用，真的太冷了。
他觉得自己快给冻晕了。

又因为生物钟一个劲的犯困，眼皮渐渐沉重下去，L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慢慢意识开始清醒，他还没睁眼就听见D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浮着，近得像贴着耳膜，远得又像从天边飘过来的。
L倒是被空气冻得一个哆嗦，彻底醒了，睁眼一看，D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他面前，领带夹在衣襟上，腰细腿长，跟他第一次仔细看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他眼神冷冰冰的，垂下的眼眸里有毫不遮掩的杀意，L不知道这杀意是对谁的，但是就是忍不住想后退。
他竟然真的来了？
他下意识地开口，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嘴巴还被封着，话却脱口而出：“你来干嘛？”
嗓音沙哑，L这才发现自己嘴巴上的胶条被撕掉了，手也被放开了，活动自如。D站着，L坐着，这压迫感实在太强，L硬着头皮在D面前站了起来。
D眼里的杀意淡下去一些，表情没变，却带上点无奈，L莫名品出了宠溺的味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别搞幺蛾子？乱跑什么？”
“你说这能怪我？”L本来还委屈自己又莫名其妙被人绑一次，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抬手就指向对面慢慢悠悠把玩手上什么东西的齐田，“他……”
后半句话却全噎进嘴巴里，L看清齐田手上的是一把黑色的枪，对方眉眼含笑的抬起头看向L。
“cao……”L一愣，靠近D两步，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Daffy，你带兄弟了没有？”
“带了啊。你看那边站着的。”D轻松地抬抬下巴。
L看过去，就一个人，是D的一个司机，司机旁边站了四个齐田的手下，两人手里拿着砍刀，另外两个提着长棍子，L刚挑起的嘴角彻底僵住。
这是把自己当项羽了？单刀赴会？连刀都没有跟人家的枪火拼？D不可能天真到觉得齐田真的只要东西得到了就放他走吧。他们三个人对齐田仓库里二三十个人，好像也不太科学……
L又低声道：“你的枪呢？”
D眨了眨眼睛。
“你看看齐田脚边那把。”
L一看，脸彻底绿了。B市著名黑帮大佬Daffy带着司机来救小情人武器被缴惨死西郊某仓库，这种新闻头条一点都不好笑。

L忍住想破口大骂的第一反应，保持最后的耐心勉强跟D交流：“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不要命了？！”
“你说，同归于尽，好不好？”D还是特别轻松地在笑，甚至连声音都更温柔了，话完却又无辜地摊摊手，“开个玩笑，我怎么舍得你死。”
L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只觉对方疯了，在这种指不定下一秒就被人一枪毙了的情况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调情。神经病吗?L撇撇嘴，低头看了眼D的手表，距离他给秦勋打那通电话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妈 的，这D都到了，他那群局子里的兄弟还行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