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终身囚（伪斯德哥尔摩）

【17】
“齐田老窝被条子端了你知道吧，大白天的那好几个赌 场卖 场都被封了，那还有两个地下的场子倒是没有……”
“我让冯子去收拾了，老家伙藏的东西倒是多，还好意思跟我狮子大开口。”
“我听说，齐田被送去医院当天晚上流血过多没熬过去死了，因为你把人俩手都轰了？”
“恩。”
“哟，你够凶残的啊，以前都没见过你动过什么手，你不是最忌自个儿沾血腥……”
“喂。”距离L第一次在D门前等陆邵同出去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这期间又去热了一遍饭菜，L真不知道这医生到底哪来这么多话跟D叨叨。他靠着门翻了个白眼，终于忍无可忍，不耐烦地阻断了陆邵同接下来的话，直接端着放了几碟菜的方盘从敞开的门口走进去，转头又轻轻关上了门，空调的热气再无法逃逸。
陆邵同跟D同时抬眼去看他，一个眼里含笑，一个满眼惊疑。
L叫这眼神看得有几分尴尬，走过去的时候顺势低头，视线不易被人察觉地扫过地上被换下来的渗血的白色纱布，抿抿嘴唇又飞快地收回了眼神，将方盘搁置到床头柜上。
他斜斜瞥了披着白大褂戴了副方框黑边平光镜的陆邵同，语气不太友善：“东西都换完了，你还在这干嘛？”
L这天穿了件修身的藏蓝色呢子大衣，客厅厨房没空调，进进出出的他也就懒得脱了。内搭浅灰色针织衫，看上去整个人好像瘦了些。这几天一直在家里脸倒是红润不少，黑眼圈也淡了。
陆邵同啧啧两声，故作夸张地抖了抖肩：“你这野猫养了几个月，不仅没变家猫，脾气还越惯越大了。”
L听见他这话脸色一变，但马上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D似乎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听见陆邵同的话也没说什么，瞅了一眼L的穿着，这衣服都是他让女助理挑的，买来一箱就堆在L房间里让他自己挑，穿着倒还不错，只是……
“这么穿着冷不冷？”他冷不丁地提问。
L愣了一下。
“在房子里有什么冷的……”话虽这么说，他刚才在外面还是被冻得四肢冰凉，上下牙不停碰撞，进来了一会身子在慢慢回暖。
“过来一点。”D坐在床上冲他招招手，L看他一眼，还是不太情愿的向床边走近了一步，D伸出左手一把把他拉倒在床上，抖开另外半床被子盖住了L大半身体，他的手碰到L的手心，冷得像冰块一样，D眉眼含笑，“明天让人过来在客厅厨房都装个空调。”
陆邵同默默低下了头。
L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一热想起身，却又怕D做出什么事来，撕裂伤口不太好玩。就也没顾得着还在一边的陆邵同，扯过被子就往自己脑袋上盖，暖暖的，视线里一片黑暗，他突然听见隔着皮肤的自己胸腔里的剧烈心跳声，沸反盈天。

“您俩继续，我不奉陪了，欺负单身贵族啊。”D在笑，陆邵同提起地上的医疗箱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看D，L脑袋还藏在被子里，他们俩的视线正好对上。
陆邵同正经着脸，用唇语说了一句。
——你当心。
D笑着摇摇头。
陆邵同终于彻底没辙，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门离开。心道，你迟早被自己玩死。
门锁扣上。
D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揉L脑袋，把覆盖在他脑袋上的被子扒开，露出散发凌乱的一小颗毛茸茸的脑袋，脸朝内，手还扒着枕头，D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半边脸颊。
“闷不闷？傻不傻啊你？”他笑道。
L从被子里把自己扒拉出来，他穿着衣服在被子里钻了一会，浑身都热了，散着一头杂毛低着头小声嘟囔：“你有病。”
“什么？”D好像没听清。
L抬起眼睛看他，一本正经：“精神分裂，很严重的那种。”
D哭笑不得：“我哪精神分裂了？”
L砸吧砸吧嘴，撇着嘴唇不想说话，圆溜溜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D看。
“冻傻了？”D又伸手探探他额头。
自从他挨那枪以后，L就特别不对劲，听话了许多，什么也不跟他争，什么要求也不提，安安静静地每天到了饭点准时把他亲手做的早晚餐端过来，虽然说放下就不管了，但D还是挺满意的。
小野猫吃软不吃硬？这么说来自己这一枪挨得倒还挺值？
L想要起身回自个儿房间去，又被D扯住大衣衣角给按住了，L刚才被他闹得不高兴，使劲挣了一下执意要走，没想到D拿右手去扯他，这挣扎的一下直接回馈到D受伤的右肩上。对方闷哼一声，L脸一白立马不敢动了，同时按住D的手就要扒开他的衬衫去看。
“你怎么样？伤口没裂吧？”
他眼眸里的促狭一闪而过，突然凑到L眼前，轻声喊：“Darling？”
L眼角抽搐了一下，没藏得住面上的担心，伸手就要解D的衬衫扣子。
“你别闹了，让我看一眼。”
D得寸进尺，左手抓住对方碰到他衬衫的手，鼻尖顶上他的鼻尖，眼神紧锁着L清澈的眼仁，轻声唤：“阿仔？”
L硬着头皮对着他的视线，咬了咬牙。
“宝宝？”他又唤了一声。
“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黑 帮大佬平常闲着没事干肯定老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装受伤这一套倒是装的像，不停折磨他那颗有点脆弱的同情心。L这下干脆的起身就要走，幅度大了一些，D肩部撞上后头的床靠背，对方这次既没发出闷哼也没呻吟，只有冷汗立马从额头冒出来了。
L有点慌了，却不知道该做何动作，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喂……”
D白着一张脸冲他笑着摇头：“没事。”
“没事瞎折腾什么……”L低声嘟囔，咬咬牙，坐回床边端起了一碗白米粥，舀了一勺一言不发的递到D嘴边。
D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偏头就冲他笑。
“你不用给我吹吹啊？”
“……那你自己吃吧。”L脸又黑下来。
“哎。”D一把抓住他的手，握着他半边手把那勺粥送进自己嘴巴里，还色情地舔了舔嘴角，L几乎想下一秒就丢碗走人。

撑着喝完半碗粥，L暂时把碗放下替他去夹菜，D却趁机从身后悄悄伸出手搂住他半边腰，哑声道：“你穿警 服会是什么样的？”
L全身的肾上腺素都在往头顶冲，浑身发冷，身子一下就僵住不得动弹，连嘴唇都褪去血色，他勉强控制住自己几乎要发抖的声音强装镇定：“什么？”
他不懂D是什么意思。
一时兴起？还是暗示着什么？
可是那天他带着D逃离后，对方应该再没了怀疑他的理由啊。
L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D仿佛没察觉到他身躯明显的僵直，把头搁在他颈窝里，环着他的腰肢轻轻晃动，低声笑：“就是突然很想看。年少有为又貌美的小警 察，多可爱啊。”
L脸色更难看。
D的鼻息喷在他的颈间，令人战栗。
“下次穿给我看吧。”
“好不好？”
“……”
“Leslie？”
“……好。”
“不舒服？去休息吧。”
D有力的手终于离开腰间。
L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出去的，只有那句“你穿警服会是什么样的”，一直在他耳边荡来荡去，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