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工作手记:非洲人的时间观念


开业特别忙,停更了两天。
经常听说,非洲人没时间观念,经常迟到,说话没准,明明约好了也放鸽子。我来非洲这段时间,放鸽子不常有,迟到确实普遍。
在赞比亚,第一个放我鸽子的人不是黑人,是黎巴嫩人。这个黎巴嫩guy非常精致,他的工作室院子种着棕榈树,错落有致,非常有艺术感,artistic!他是做广告的,很懂得美。
我和老夏第一次上门找他时,关着门,只有黑人管家在,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度假,holiday is holiday,不做活的。他说可以下周一上午11点,过来找他。老夏说,已经很给面了,下周一也是赞比亚的公共假期。结果周一上午11点,我们准时到了他的工作室,结果他放了我们鸽子。这时候才知道他说的holiday is holiday是真的。我们很无奈,又跟他打电话,重新约时间。

黎巴嫩guy胡子很讲究,着装很精致,很有广告公司范儿,可惜我忘了给他拍张照片,他其实就是个印刷广告布的,不搞创意,那玩意太累。黎巴嫩guy工作不积极,给他发信息不回,后来我也放了他鸽子。说好的下午给预付款,签合同开干,结果我又找到了更便宜的。他唯一一次主动联系我,就是到了第二天,他问我预付款在哪里。听说了之后,他也不着急不上火,说下次有生意再做。我觉得黎巴嫩guy要这么在中国做生意,早就倒闭了一万七千多次了。在非洲做生意要现钱,先付一定数量的定金,然后签合同,然后干活。我跟黎巴嫩guy说,我们中国的广告公司都是干完所有的活,再结账。黎巴嫩guy听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第二次被放鸽子是黑人兄弟安东尼。安东尼是个销售精英,他的销售业绩怎么样呢?一次卖出去8万平方米的彩钢瓦。他很有趣,是个funny guy。上周六晚上,他送我回家。下车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明天一起喝一杯?上午他要去教堂和上帝沟通,下午两点四点都可以。约山东人喝酒,他找对人了。我说可以喝,我请客,你来接我。到了第二天早晨,我给他发了个信息,说咱们说好下午四点,我两点可能在店里忙。结果到了四点,安东尼人也不见,电话也不给我打。
这老小子放我鸽子!第二天我见了他,我说酒在哪里?他一幅很惊讶的样子,他说,Boss,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我惊呆了,我说Bullshit,你还倒打一耙。

这个光头就是安东尼。
第三次被鸽真把我气坏了。开业当天早晨,请来表演的dancers放我鸽子!这也能鸽?现在想起来,那天是真的见识到了真正的非洲节奏,鸽子满天飞。
第一个鸽我的是舞台搭建公司,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那天我早早起来,开车到了店门外一看,舞台和背景板、红毯都好好的,没有被偷,没有被流浪汉搞脏搞坏。保安说,开什么玩笑,我持枪放哨,哪个敢来放肆?姥姥!
完美!昨晚那一百夸查小费没白给!我说你的枪呢,保安急急忙忙钻回岗亭拿枪给我展示,妈的,就一根棍。枪被另外一个保安拿走了。

开业前一晚收摊时,我就担心舞台上的红地毯会被人卷了去。红地毯是订在舞台上的,原本想扒下来放屋里,让搭建公司派人7点来重新铺平整,结果有保安放哨,就没扒。所以我先给搭建公司老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她的人不用来了。那个胖大姐说,你确定?那就不去了。我一看表,7:20了。合着这姐姐的人还没出发呢!幸好我昨晚没扒下来。不然岂不误我大事!

搭建公司是第一个迟到的,但不是最后一个。
到了八点,开场表演的dancers还没影。八点半也没来。康纳已经暴怒了。赚钱也迟到,简直了。
都八点半了,记者一个也没来!门口堵了一大堆人,乱哄哄的等着开业,我都焦虑了。员工告诉我,不着急,这里是非洲,大家都迟到,正常的。市场专员Gilbert挨个打电话,说都在路上。

九点的时候,记者到齐了。问题是,剪彩的政府领导也迟到了,dancers也没来,记者们只能在椅子上坐着干瞪眼。
到了九点四十,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望眼欲穿等领导来,在万众期待中,领导终于来了,于是即刻开业!

开业仪式快结束了,dancers终于来了,康纳让他们滚。
虽然这么多人迟到,但是啥也没耽误,不是吗?哈哈哈。
迟到跟人种没关系。
一百多年前,美国大传教士明恩傅在鲁西南农村蹲点传教,写下了赫赫有名的《中国人的素质》,实录了大量中国人的生活细节,那迟到简直不值一提,向外国人索要小费,蒙骗外国人,跟非洲人搞中国人的夸查差不多。因为细节生动,这本书非常好看。这些细节在中国同时代的作家里,根本看不到。
准时是一件非常现代化的事,跟人种没关系。只要你实现了现代化,一定会准时起来。
你只知道黑人迟到,但你不知道,非洲就没有多少事值得准时。准时是需要消耗能量的,你要为准时做准备,不准时你甚至会焦虑。赞比亚人一天只能吃上两顿饭,有的甚至就一顿饭,晚上工人煮饭总是很晚,中国人不理解,说这帮老黑为什么不早点做饭吃?说这话就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妈的,吃早了饭晚上会饿的!白天饿点就算了,晚上饿得睡不着是很难受的!普通人早晨吃点红薯,晚上吃点希玛(玉米粉糊糊),吃都吃不饱,天天高强度地给你stand by,怎么可能呢?

真想来一碗北京的豆腐脑儿,加点香菜,多放点辣椒油,配上几个杭州小笼包。
完美!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