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体操小说《念》

4
“啪”的一声，灯灭了，机器运作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旁边坐着的肖聿涵很平静地目视前方，而胡鑫正在放映机边忙着什么。
沈念还是没想明白。
似乎是一大早还没开始训练，自己就被叫来了这儿，这个教练们日常的开会地点。
“我们拍了一些你训练过程的片段，一起来看一看。”屏幕亮了，胡鑫操作着电脑，解释着。
屏幕上是站在跳马跑道上的自己，助跑，腾空，转体一周半，摔。沈念看到坐在地上的自己，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不行啊，高度没上来。”是肖聿涵的声音，屏幕上的沈念低垂着头，默默地走回起点。
画面又倒退到刚刚的腾空，在腾空的最高点，胡鑫按下了暂停键。
“根本就没有撑起来。”在一旁一直安静地看着的肖聿涵评论道。
停留在腾空最高点的自己，脚离马的竖直距离不超过30cm，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低得可怜吧，沈念拍拍自己的脸。
“这样的高度，我认为是连Y000都不能完成的，可是你硬是转了540°，你的转体能力还是不错的。”胡鑫看沈念似乎哭丧着脸说道，沈念苦笑，转了又如何，又不能站住。
“但是转回正题，我们来看看你到底能跳多高。”胡鑫说着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视频。
是与上一段视频同一天练跳高度的自己，看似一样的助跑，看似一样的撑马，沈念没想到稳稳落在垫子上的自己，居然离地面是那么遥远。
垫子层层叠叠，摞得老高，所达到的高度，超过了马身将近1m。而刚刚跳起来低得可怜的自己竟稳稳地落在了这些垫子上。沈念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对这两段视频所呈现的内容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你看，你是可以跳得很高的。”胡鑫似乎没理会沈念的不解，自顾自地说道。
“你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两段视频差别那么大。”肖聿涵插嘴道，“其实我们一开始也很不理解，可是和张楷教练聊了聊，听了听他对你的看法，我们就明白了。”
张楷教练？他对我会有什么看法？沈念好奇了起来，但又马上浇灭了自己的好奇心，张教练对我能有什么看法，也不过是抱怨抱怨我太差了吧。
“其实沈念你的天赋是很不错的，能力很强，当初你能进国家队，就是因为李宜欣看到了你身上的潜质。但是进到国家队以后，特别是这几个月，你的表现却让所有看好你的人都大跌眼镜。本来还好好的跳马，结果到现在连Y540也站不住了，可能很多教练都觉得你是训练态度不好，不认真，但是我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沈念用讶异的眼神看着肖聿涵，肖聿涵朝她笑笑。
“你似乎是想太多了，当你去完成每一个动作的时候，你总是担心自己不能做好，总是有太多这样那样的顾虑，所以你总是不能够好好地发力，或者说你发的力不够纯粹，没有发力的动作，自然是完成不好的。而当你没有压力的时候，只是纯粹地发力往高处跳的时候，你的力量优势就显示了出来，就像第二段视频里的你，蹦得老高。”
沈念笑了笑，真的是这样么，那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药可救啊。
“其实这种担心是每一个运动员都会有的。为什么有些人会在赛场上发挥失常，往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每一个人都要去学会克服这种担心，学会只是纯粹地去做一个动作。话说回来，其实你不是已经差不多学会了吗？就像你上次跳的那支舞一样，跳舞和空翻其实是差不多的。”
“Just dance in the music.”Alva？沈念惊讶地捂住了嘴，自己竟没想过，Alva原来在教自己跳舞的同时，原来还告诉了自己别的东西。
“纯粹的发力，这种东西是要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我们冬训还有2个多月，我相信你可以摸索出来。而当你摸索出来的时候，你肯定可以成为一个十分有实力的运动员。”
沈念害羞地笑笑，有实力的运动员，自己何曾不想当，可是会像说的那么简单吗？“你若不相信，不如就去尝试一下。”自己要尝试一下吗？不如，就试试吧，试试，总是不会有害的吧，就像那恐怖的太阳神车，其实坐了之后似乎也没缺胳膊少腿呀。
“我们再看看其他项目的视频吧。”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胡鑫和肖聿涵把沈念的四项都分析了一遍，并且做了冬训展望，虽然沈念觉得教练说的难免有些过好了，却也不由得跃跃欲试，很想到训练馆里去试试看，试试看自己是否能做到像教练说的那样。
“那我们就去试验一下吧。”肖聿涵似乎看穿了沈念的心思，拉着沈念往训练馆走去。

5
回过神来，沈念已经站在了跳马跑道边。
“先热热身。”
沈念跳了几个后直一周半，让身体热起来，也试着达到高度。
“不错，高度很好，开跳吧。”撤掉了垫子，换上了比赛用垫，肖聿涵示意道。
迟疑地站上跑道，沈念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肖聿涵刚刚的话语。放松，放松，加油！加油！沈念一边活动着脚腕一边鼓励着自己。可以的，没问题的，垫子旁的肖聿涵笑着朝沈念点了点头，沈念深吸了一口气，助跑，猛力撑马，转体一周半，调整重心，落地……钉住？！
“成功了！”沈念蹦了起来，看向肖聿涵，却发现肖聿涵一脸严肃地示意她完成动作要亮相。
哭笑不得地补了个亮相，沈念跑向肖聿涵。肖聿涵一把把沈念抱住，而胡鑫也走过来和沈念拥抱，揉揉她的脸，“这下你相信自己了吧？”沈念害羞地笑笑。
又跳了几个钉住的Y540，沈念渐渐找到了感觉。
“上海绵池去，练720吧。”不顾沈念的惊讶表情，肖聿涵把沈念推向了带着海绵池的跳马跑道。
又回到了这条跑道，又回到了这个海绵池。
沈念依然喜欢转体后落入海绵池的感觉，不过心态却已经有所不同。
助跑，发力，撑马，沈念渐渐地找到了让自己的跳马高度稳定较高的感觉，转体两周落入海绵池。
一整天分时间段的训练下来，沈念的dty渐渐有模有样起来，一开始总是勉强的最后半圈渐渐地也能做到一气呵成了。
“行了，休息吧，明天接着练。”沈念点点头。
收拾好包，沈念寻找着孙叶。
孙叶正站在跳马跑道上，马那端是寻常的比赛用垫。
“再跳一次，找找感觉。”胡鑫朝孙叶点点头。
孙叶深吸一口气，助跑，踺子，上马，高度很高，转体两周转得很轻松，展体，落地准备相当富余，只可惜孙叶还是向后跨了一大步。
“动作不错，你的向后落地还是不行，行了休息吧。”胡鑫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这向后落地怎么就那么难呢。重心总是掌握不好。”孙叶叹了口气。
“同感同感，不过你真的好厉害，才没两个星期，720就跳得这样好了。”沈念一脸羡慕，刚刚看孙叶跳马，沈念真得觉得好惭愧，孙叶跳得那样好，而自己今天虽然似乎也练得不错，可是登陆一个新的动作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啊啊，不用几天你就能登陆啦。到时候逢跳就钉住换我来羡慕你。”孙叶看沈念神情略有落寞，一脸不屑地调侃道。
沈念笑笑，“不可能的事。”
“Nothing is impossible！”孙叶用她那极不标准的英语，用上了刚学的话。
“你那烂英语，还敢拿出来显摆。”沈念耸耸鼻，表示不屑。
“哈，别装。听不懂吧。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是说，你是一坨小笨蛋，厉害吧，还自带翻译呢！”孙叶一脸神气。
“去你的。”沈念推了推孙叶。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向饭堂。
“诶，忆庭姐。”领了定食的两人看见坐在一边独自吃饭的关忆庭，忙凑过去把她包围。
“你们仨，牛奶。”肖聿涵拿着三瓶牛奶瞬间出现在三人面前。
“谢谢肖教练！”沈念孙叶齐声说了句，而正在专注于咀嚼饭菜的关忆庭也停下来朝肖聿涵笑了笑。
“肖导总是这么好。”孙叶在沈念耳边悄悄地说，沈念将吸管用力插进牛奶盒子，拼命地点点头。
“哟，这盒子上都是外国字呢。”循声望去，是顾雅铭。
“肖导有钱，喝点进口牛奶你不许啊。”黄荟悠悠地开了口。
“是呀，肖导有钱，据说家庭环境很不错呢。真不明白，她一个国外进修回来的教练，家境好，技术好，又年轻，怎么跟了胡鑫那个倒霉头子，到现在他手下可是一个奥运冠军都没出过，一个劲地受伤，掉链子。”顾雅铭耸耸肩。沈念这话听着诧异，却察觉到一旁的关忆庭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人格魅力。”黄荟眨眨眼，意味深长。“你说是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拿起空牛奶盒，走了。
“沈念，沈念？”回宿舍的路上，沈念发着呆，“啊？”
“刚才那些话，在意了么？”孙叶试探地问。
“嗯。”沈念点点头。
“唉，别理她们。”孙叶无奈地摇了摇头。
“哦。”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
“哎呀！虽然这么说，我自己也很在意啊！”孙叶忽然抓住自己的头发。
“刚才忆庭姐就那么一个人走了，好担心。”沈念也疑虑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是啊，黄荟姐也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伤心人，却还是纵着朋友说那些伤人的话。”孙叶一脸气愤。“哎呀怎么办！忆庭姐肯定很难过！怎么办怎么办！她后天就生日了，却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气她。”
“生日？”
“对呀，12月16日是她的生日。听肖导说当时还在说差半个月就不能上奥运了，很幸运，可惜伤了还是没去成。”孙叶嘟着嘴。
“不如……我们给她好好庆祝生日？让她开心一点？”“好主意！”孙叶拍拍手，眼睛滴溜一转，凑到沈念耳边，“我们这样……”

6
12月16日。
今天的训练似乎都不是那么顺利。
沈念从木头上摔下来好多次，成套一次都没顺成。心里自然也着急，被肖聿涵说了几句，眼圈就红了。
到了下午，训练状态仍然一点好转都没有，完全就是梦游。专注于帮助孙叶的肖聿涵自然没法说什么，而在一旁看着的胡鑫更是只能干着急，说不出狠话，只能不断地给沈念做思想工作。
训练结束，落寞的沈念一个人走了，没有等孙叶。
看着夕阳下那个远去的背影，关忆庭想跟过去，却最终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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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庭姐！忆庭姐！”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孙叶冲进宿舍的时候，关忆庭正坐在床边翻着以前的相册。
“沈念她……”孙叶看见关忆庭手里的相册，心里一酸。
“她怎么了？”关忆庭没有理会孙叶的目光。
“她……她躲在一个地方哭……”
“她……因为训练的事？”见孙叶默不作声，“怎么那么傻……”
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关忆庭合上相册，“带我去吧。”
“恩恩！”孙叶略有异常的激动，拿起关忆庭的手往外跑去。

“终于搞定了！”沈念开心地拍着手。
“不错不错，我要是忆庭，我会感动死的。”杜晨昱手叉着腰，审视着眼前漂亮的蛋糕和燃烧着的摆成“17”字样的蜡烛。
“嗯嗯嗯嗯！”沈念傻傻地笑着。
“你今天的训练，不会是故意的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是啦，只是可能是因为心里装着这件事。”沈念耸耸肩。
“是吼，你还太嫩，要学会泰然自若。”杜晨昱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没问题了吧？”
“应该没问题了吧。”
“就看小叶的了。”沈念杜晨昱相视一笑，躲到柱子后。

孙叶的工作效率还算挺高，没多久沈念就听到了脚步声。
按照原计划，孙叶会让关忆庭一个人走了过来。
蹲在蜡烛前的沈念作抽泣状，背对着来人。
“小念。”是关忆庭的声音。
沈念忽地跳起，背对着关忆庭，跳起了奇怪的舞蹈，手舞足蹈，表达的似乎是欢天喜地进疯人院一类的主题，然后往柱子那边一跳躲到了柱子后，留下那些燃烧着的蜡烛，淡定地为关忆庭祝寿。
关忆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感动了她感动了！”杜晨昱激动地扯着沈念。
沈念紧抓着柱子，紧张地观察着关忆庭的神态变化。
关忆庭忽然望向柱子这边，沈念忙躲到柱子后。
许久。
“是你吗？念……”是我是我！沈念一阵激动，
“轩。”轻轻的一个字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沈念失望之余顿觉疑惑无比，望向身旁的杜晨昱。
不知什么时候，杜晨昱脸上已经没了笑容。I

明天放假，今天更一小段，写了好久。。。
虽然很白开水，但也还算把事情都讲清楚了吧。。
表示很无语明天学校组织不回家的孩子一起在饭堂吃饭= =
总之，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15分钟的时间，只够换上一套比较好的衣服，画上一点不算精致的淡妆。沈念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在如此紧急的情况面前，不管心里有多害怕，有多茫然，似乎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待会儿上台不用害怕，台下都是好队友，就算说错也不会有人笑你的。台词你都记得吧，自然一点背出来就好了，主持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大不了的。”临上场前，肖聿涵一边帮沈念拉好衣服，在她耳边叮嘱道。
沈念点点头，心却砰砰砰跳得飞速。
放松放松，没什么的，加油加油，可以的。沈念闭上眼睛，就像平时做成套前默念动作要领时一样，默默地告诉自己。
“我们走吧，时间到了。”徐晋泉压低声音提醒沈念。
沈念点点头，低着头跟着徐晋泉一前一后上了台。
面向观众的那一刻，沈念才深深地感受到被骗了。这哪里是什么都是好队友不用害怕，台下的队友们一个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你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找得到台阶下？而身旁的徐晋泉倒是无比淡定，站得直挺挺的，以微笑回应大家。
沈念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才好，身旁形象接近完美的徐晋泉拉高了主持人的仪态标准，沈念只能寄希望于勉强地去接近标准，才不会显得太过丢人。
不知是否是幻觉，沈念觉得旁边有人捅了一下她，决定不予理会，却又被捅了一次，神色尴尬地转过脸，发现徐晋泉正微笑地看着她，紧闭的嘴唇里含糊地吐出“说呀”两个字，沈念这才恍然大悟。
拿起话筒，“大家好！”自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怎么那么奇怪？沈念很想放下话筒，却发现台下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孙叶、关忆庭、杜晨昱正笑看着自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次四人一起乘坐神车的经历。上都上来了，怕什么，能比神车更恐怖么？虽然隐隐觉得主持这件事的困难程度丝毫不亚于乘坐太阳神车，沈念还是这么鼓励着自己。鼓起勇气，说完了第一句台词。旁边的徐晋泉朝她点点头，也微笑地开始背台词。沈念真是庆幸当时陪吴珊背台词时已经把这些台词背成了肌肉记忆，不然头脑空白的自己又如何能面对大家把台词好好地背出来？
你一句我一句地，实为背台词的两个人非常“自然”地完成了第一段报幕。完成报幕走下台，沈念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台下做好了十年的功夫，台上的一分钟好像真的就简单了，只要敢开口，背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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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后面的似乎就简单了不少，一次一次的上台报幕，沈念都敬业地背着台词，还试着微笑保持良好台风。可惜徐晋泉不愿意乖乖地背台词，又或者是突然想不起台词，自由发挥，说了一句台词之外的话。沈念吓了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你背错了”，还好看到徐晋泉对自己眨眼马上反应了过来，顺着他的话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似乎从那之后，报幕就自由多了，不再只是仅仅背台词。沈念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本着“你爱改台词，我奉陪到底”的职业道德，和徐晋泉在台上乱扯，以求完成报幕任务。

其实回忆起来，沈念也不记得那个晚上哪个节目最好看，记忆里只留有在台上绞尽脑汁胡说八道的自己和徐晋泉。沈念记得一开始傻傻背着台词的自己；沈念也记得结束词时被徐晋泉一句话噎住，慌乱地答了一句嗯的自己；沈念还记得说完晚会到此结束时心头隐隐浮起的那一份不舍……
于是明白，其实舞台，是那样迷人的。即使被众人注视着，只要准备够了，只要用心投入，又哪里需要害怕出丑呢？专注表现，每一刻的自己，都至少是那一刻最好的自己。I

表示不懂中间那段乱码是什么情况，把它忽略掉吧。
这次更完可能要到国庆再更了，后天物理化学数学考试轰炸，然后之后一直读到国庆，中间只放一天但是还要晚自习。。。
求谅解。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