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动就疼,全身都疼。医生告诉他,他浑身腿骨、肋骨、锁骨三处骨折。而他问出的第一句话是:“我妻子怎么了?”
他等来的是更不幸的消息:妻子张荣香重型颅脑损伤、脑挫裂伤、原发性脑干损伤,已经进入了植物人状态。
这一天是2010年12月1日,早上9点,高德金开着自己的小三轮,车上坐着妻子张荣香河一岁多的小女儿,他们这是要回娘家。
一路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就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突然,一辆小轿车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
就在一瞬间,妻子张荣香以母亲的本能,将怀里的小女儿往路边奋力一扔,小女儿被扔到了草丛,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安然无恙,而夫妻两人双双昏迷不醒,当即被送入医院。
醒来后,让高德金焦灼的,是妻子的状态。医生的判断是:“这个人没用了,活不过来了,活过来也是植物人。”
冷静理智的医生劝他,放弃抢救吧,早点准备后事,这样,她还可以少遭一些罪。
可是,高德金无法接受妻子就这样离开自己。
高德金和张荣香一共生养了3个孩子,靠着自己的小三轮做点小生意,日子还过得去,一家人恩恩爱爱、快快乐乐。他怎么能接受,妻子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家,3个孩子就这样失去自己的母亲呢?
自己的身体条件好一点了,高德金就拄着拐杖,守护在妻子身边,握着她的手,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应。高德金好怕,他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失去她。
可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妻子张荣香的生命力,远比大家想象的坚强。
陷入昏迷后的3个月里,张荣香前前后后被下了10多次病危通知书。神奇的是,每一次,张荣香都坚强地挺了过来。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度过人生中最漫长的黑夜。
一天深夜,张荣香再次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这一次,医生们高度紧张、如临大敌,抢救室的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都没有打开。
终于,门开了,张荣香被推出来了,医生们对着高德金摇摇头:准备后事吧,没用了。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几个小时后,张荣香再次挺了过来。而且,心细的高德金突然发现,妻子张荣香的腹部好像大了一点。
医生们立马给张荣香做B超,结果竟然发现,她怀孕了。
秘密揭晓了,原来,支撑着张荣香怎么也不肯放弃的,就是她肚子里的骨肉。
然后,医生告诉了高德金一个更加两难的抉择:张荣香怀的这个孩子,既不能要,也不能流产。怀孕很可能要了她的命,流产也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怎么办?医生把选择权交给了高德金。最终,高德金决定,在张荣香情况稳定后,将她带回家照看。
回到家,高德金和两个女儿,悉心照料着张荣香。张荣香肚里的孩子日渐长大,好在每一次去医院做产检,得到的反馈都是胎儿发育健康、孕妇身体良好。
2011年7月22日,这一天,高德金正在外忙活,突然,大女儿打开电话:“爸爸,妈妈看起来很紧张,是不是要生了?”
高德金赶紧将妻子送到医院,羊水已经破了。期待了这么久,这时候的高德金,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告诉医生,尽力而为吧,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
再次经历了煎熬的等待,从产房传来好消息:母子平安。这一天,张荣香剖腹诞下了自己的儿子,5斤6两。在医院,听到这个喜讯的医护人员和病友们,都纷纷祝贺他。
对于这个儿子,高德金给他取名“天赐。”他相信,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上天赐予他们夫妻的礼物。
小天赐一天天长大,渐渐地,开始咿呀学语。
高德金每天经常做的事,就是将儿子抱到妻子床前和她说话:
“我们有儿子了,你快醒来吧,你不能成天到晚都这样睡!”
“赶紧醒来,看看你儿子,他又长高了一点了。”
渐渐,小天赐会说话了,会喊爸爸,也会喊妈妈,还会学着爸爸跟妈妈说话。
高德金发现,只要儿子在身边,妻子就会有不同的反应,她的头会微微地转。直到有一天,妻子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下。
两年后,2013年5月的一天,高德金像过去一样,搂着儿子跟妻子说话,突然,他看到了奇迹的发生:妻子笑了,接着,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好了。”
沉睡了30个月的张荣香,终于在爱的召唤下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