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肥西三官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竟然隐藏着惊世宝藏,宝藏背后还见证了一段风云激荡的历史!
2018年的那个夏天,引江济淮工程正在热火朝天地施工中,突然,人们在一个大土墩上发现了大量碎陶片,一场抢救性考古工作迅速展开。由于遗址面积不大,考古人员本以为是一个普通的考古项目,会很快结束。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处小聚落遗址遗迹竟然非常丰富,不仅出土了大量的陶器、石器、玉器、骨蚌器、绿松石等,还发现了2处保存较好的房屋遗址。不过,最惊人的发现还要属18件青铜器的出土,其中有些青铜器连考古专家们都是第一次见。这批青铜器器型较多,包括了铜钺、铜凿、铜铃、铜戈、铜牌、铜戚、铜角形器、铜箭镞等,可以看出以兵器为主。
通过陶器的器型与碳十四鉴定,专家们判断三官庙遗址距今约3600左右。三官庙遗址面积仅为4000平方米,是非常小的一个聚落点,但却出土了18件青铜器。这个数量是非常惊人的!因为这是迄今为止,二里头遗址之外我国出土夏商之际青铜器数量最多的一次,也是单次发掘夏商之际铜器数量最多的一次。意义不可谓不重大!所以,青铜器出土以后,吸引了众多考古学大咖奔赴现场进行实地考察研究。山东大学教授方辉说:“三官庙遗址中出土的一些青铜器代表了当时最高级别的器物,青铜钺工艺不亚于二里头出土的钺,甚至更为复杂精美。”我们可以对比一下二里头遗址发现的那件青铜钺,据二里头遗址前考古工作负责人许宏教授推断,这件铜钺的年代应属于二里头文化晚期。我们可以从图中直观的看出,三官庙出土的青铜钺显然更为精美厚重。
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铜钺(图片来自:许宏《发现与推理》)
不过,也有专家认为,目前二里头出土的青铜器,未必能代表二里头文化青铜制造的最高水平。比如下面这件青铜钺,虽然非正式考古发掘出土,但考古学家根据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镶嵌十字纹铜圆形器推断,十字纹方钺也应当是夏代晚期的遗物。
但是,以往发掘的二里头文化遗址都未有这么多的青铜器出现,这些青铜器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聚落内呢?这个现象令众多专家为之不解。关于青铜器的来源,主要有两种推测:
一是可能为北方地区传来。北京大学教授徐天进认为,三官庙遗址出土的一些器型在青海、甘肃、陕西等北方地区较为多见。如下图出土于青海省湟中县潘家梁遗址卡约文化墓葬中的这件铜钺。但是否为外部传来,需要对青铜器的成分进行科学分析。
二是本地制造。此次出土的青铜器的遗址面积较小,也未发现青铜冶铸作坊,因此有专家认为周边可能有更大的高等级聚落遗址还未发现。安徽自古铜矿资源丰富,《禹贡》记载:扬州“厥贡惟金三品”(古代称铜为金);《诗·鲁颂》里写到:“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曾伯粟簋铭文也曾记载:“克逖淮夷,印燮繁汤(阳),金道锡行”安徽著名铜产地铜陵素有“中国古铜都”之称,境内共发现50多处铜矿遗址,从时间上看,采铜业历史最早可追溯至夏商之际。因此,这批青铜器也不排除本地制造的可能性,未来需在周边找到同时代的青铜冶铸作坊。
考古发掘显示,三官庙聚落遗址存在时间不长,倒塌的房址内有非正常死亡的人骨遗骸,房址外地面上还平铺着稻谷颗粒,以兵器为主的18件铜器散落在红烧土下的地面上,遗址清代文化层下面直接叠压着夏商之际的文化层。因此,很多专家认为,遗址本身的堆积特征,反映出遗址的毁弃具有突然性和灾难性,很可能源于一个突发性、灾难性的事件,比如火灾或者兵灾。南方科技大学教授唐际根认为,三官庙出土青铜器凌乱分布在房屋周围,兵器还有弯曲、折损现象,“假定将这里定义成一个兵灾现场,那么它的考古学意义又不一样了”。
结合遗址夏末商初的年代和所处的地点,不少专家联想到了“桀奔南巢”事件,文献也多有记载,如:《尚书·仲虺之诰》“成汤放桀于南巢”;《逸周书·殷祝解》“汤放桀,桀与其属五百人去居南巢”。遗址发掘工作负责人、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馆员秦让平推测:桀奔南巢可能有两条路线,一是顺汉水到长江,沿长江至巢湖一带,另一条是顺淮河而下,再逆其直流到达巢湖一带。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于是,一个极具想象力的画面就出现了:“夏桀率领一批夏人被商汤放逐到了安徽巢湖一带,但商人害怕夏人复辟,后来又派兵追杀,当生活在三官庙聚落的夏人未觉察到危险来临,还在晒稻谷时,追兵突然杀到,人们来不及逃跑,仓促间进行了抵抗。最后由于寡不敌众,全村人都被杀害后村落被焚毁,焚毁后这里长时间都没有人类生活,慢慢被泥土掩埋,于是这个小聚落就被时间永久地封存了,直到清代才有人类才重新到此生活”。
但对于“南巢”的具体位置还存在争议,目前有多种说法,影响较大的主要有“巢县说”“桐城说”“河南睢县说”“六县东说”等几种。有人认为现在的巢湖一带离夏代末期都城所在的伊洛盆地或晋南盆地太过遥远,怀疑夏桀能否南逃那么远的距离,认为南巢应该还在河南一带。不过,三官庙遗址展现出来的遗迹现象最起码和夏商更替之际的动荡历史有关,应该是没错的。即使不是夏桀,也应该和夏人有关。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还需今后更多的考古发现来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