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日本来来找我们,为了节省时间,连衣服也不让我们穿,我很想逃出去,又没有办法,只有不停哭,但又不敢大声”。当凌方贞回顾那段岁月,仍忍不住浑身发抖,因为一直“不听话”,凌方贞总会挨打,虽然过去了几十年,那些伤口似乎依旧隐隐发疼,就像这段记忆一样,是伤痕,是疤印,永远愈合不了。
凌方贞是岳阳人,出生在上世纪20年代末,少女时期是备受邻里夸赞的清秀伶俐的小姑娘,但她人生最璀璨烂漫的时间却是在暗无天日的日军“慰安所”里度过的。人生境遇的转变,是因为那一句“鬼子来了”。二战期间,日军于1938年11月由鄂入湘,岳阳在狂轰滥炸下沦陷。乱世人如犬,沦陷区的百姓们担惊受怕的过着日子,时时要忍受日本人的烧、杀、抢、掠……
仓皇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1944年,日本兵进村,在汉奸的带领下抓“花姑娘”,那一天,凌方贞刚过了15岁生日不久。听到村口传来枪声,村里的百姓们纷纷逃跑躲避,凌方贞的妈妈招呼着三个女儿逃跑,妈妈抱着一个多月大的弟弟往山里跑,两个姐姐紧跟其后,但凌方贞却因为小脚跑不快而落后了,没有办法,爹爹只能将凌方贞藏在屋内。透过门缝,凌方贞看到,打绑腿、带着帆布帽的日本兵,扛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在院里走动,院中值钱的东西都逃不过日本人眼睛,但最重要的,还是用刺刀逼迫着村里人将“自家的年轻女孩叫出来”,否则就要“死啦死啦地”。那一夜,日本人火把上的光亮,一闪一闪,映照得天地都一片血红……为了阻止女儿被抓走,父亲中了刺刀,倒在一边,而凌方贞则被绳子拴紧,和其他被抢来的女孩一个串一个,被驱赶着向平江县城走去。那一路,十几里,3个多小时,坎坷,寒冷,仿佛总也走不到头,女孩们大多是小脚,这更加深了这路途的艰险,在一串人链中,凌方贞见到了堂妹凌朵英,她在前头,凌方贞在队后,叫了几声,没人回应,这几声,就成了两姐妹成为“慰安妇”前最后的见面”。
那个晚上,凌方贞与堂妹,还有一些同乡女孩被带到平江县城。关押凌方贞们的,是一间青砖砌成的老式房屋,里面同时关着很多女孩。这些女孩的背景各异,但是都有同一个身份——“慰安妇”。一道10米的青砖墙,隔开了墙里墙外两个世界。在每个单间里,都会传来 “嘎吱”响的床声,过道日本军靴踩踏木板的声响,还有惨叫的声音。所有的女孩体检以后都登记造册,除了本名,还要取一个日本名字。日军将妇女根据姿色和年龄,分为甲、乙、丙三等,依照等级标价。
凌方贞和堂妹在这里挨过了3个月。每次,日本人会将掳来的女孩从关押的房间,带到另外的房间,事毕后再送回来。有些女孩因不堪屈辱而反抗,最后往往会遭受皮鞭殴打。为了节约时间,日方不允许她们穿衣服,“只能缩在被子里”。
除了忍受凌辱与侵犯,女孩们还要和疾病、饥饿斗争,“慰安所”里的环境很差,即使是残羹冷炙,女孩们也吃不饱肚子,同时,女孩们还要承受妇科疾病的困扰……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3个月,直到1945年3月,中国军队反攻平江,凌方贞和同乡女孩一道被解救。而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成了女孩们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日本全面侵华期间,先后有20万中国女性被迫充当“慰安妇”,大部分女性被残害致死或无法承受屈辱而自杀,只有一小部分幸存下来。而作为幸存者,凌方贞似乎真的“很幸运”。被解救后,凌方贞嫁给一位忠厚农民,日子清贫,但丈夫心肠很好,对妻子说‘你还是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那是日本人抓你去的,又不是你愿意去的’,而丈夫的理解,成了凌方贞一生中最珍重的温暖。而且,凌方贞在调养后,顺利生育了四儿两女,虽然因家庭困难,有两个儿子一出生就送了人,但相比那些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孩们来说,凌方贞的遗憾已似乎被缩减到了比较低的程度。
但即便成为了“幸存者”,凌方贞的人生轨迹也并没有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因为这三个月的经历,明明是受害者,凌方贞和同样经历的女孩们却成为了“最大怨念的承载者”。她们一生抬不起头来,有人说她“嫁给日本人”,更有人说她是 “汉奸”,每逢“运动”,她都要顶着“日本娼”的帽子接受众人的批判。也正是因为众人的白眼,凌方贞几十年间一直生活在阴影中,即便是子女们,她也从未吐露半个字,只担心“给孩子们丢人”。这种伤痕即便是时间也不能弥合,几十年后,凌方贞已头发花白,但每次从电视上看到日本兵,还是会吓的心脏通通直跳。但即便是害怕,在晚年,老人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公开成为日军暴行的人证。50 多年前,参加东京审判的中国大法官梅汝敖先生说:我不是复仇主义者,我无意于把日本帝国主义者欠下我们的血 债写在日本人民帐上,但是,我相信,忘记过去的苦难可能导致未来的灾祸。如今,我们再次翻看这些故事,不是为了挑起仇恨,不是为了满足猎奇,而是要让这段充满血泪的历史,告诉我们前进的方向。对此,您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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