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中亚、西亚、欧洲,由于高山和荒漠的阻隔,古代中原王朝很容易与世界脱钩,当中原王朝又主动闭关锁国的时候,必然会落后挨打,清末是这样,明末亦是如此。我大清之所以一统中国,靠的不是弓马骑射,而是远胜大明的开放发展眼光,和对外部新技术的引进与苦心建设。
一、通过蒙古人,获得草原商路的助力
明朝遗民时常大骂满清“野蛮落后”,甚至清末那些痛恨洋务运动的晚清保守派们,都动辄把“我大清靠弓马骑射取天下”挂嘴上。
可是,实际上那个时代华夏大地已远被西方文明超越,满清是不发达,但满清不比大明“野蛮落后”!满清灭李自成灭南明平三藩,靠的可不是冷兵器时代的弓马骑射。
卫匡国,意大利名Martino Martini,来自西方的传教士,于1643年抵达中国,恰逢明清易代,他把耳闻目睹,写进了自己的著作《鞑靼战纪》,留下研究那段历史的重要史料。在卫匡国的《鞑靼战纪》中,满清南下大军里,竟然还有“许多来自伏尔加河”的蒙古部落军队。并且卫匡国还信誓旦旦的认定这些人“认识莫斯科和波兰”。远在东欧的蒙古部落,竟然都加入进八旗军了?当然,由于卫匡国这则记录只是孤证,这些“认识莫斯科和波兰”的蒙古军队到底是哪些人?至今也没有确凿的答案。但是这则记录,依然透着不一样的信息量:起家阶段的清王朝,那个明朝人眼中“落后”的女真部落,绝不像好些人想象中那样封闭。相反,能够与“认识莫斯科和波兰”的蒙古部落发生联系,对于刚开国的清王朝来说,并不是稀罕事。因为,从努尔哈赤开始,建州女真的壮大,乃至后金的突然崛起,都不是“保守封闭”的结果,相反,女真早早就通过蒙古部落得到了一条商贸路线的重要助力:草原丝绸之路。
二、借明朝“隆庆开关”,女真貂皮换火器
比起那条沿着河西走廊进入中原的传统丝绸之路来,“草原丝绸之路”更是历史悠久,来自中亚乃至欧洲的商旅们,经西域进入蒙古草原,然后或进入汉地或进入辽东,商贸往来同样红红火火。中国的辽夏金元几个王朝,都从这条商路上获利颇丰。而隆庆年间以来,随着明王朝“封贡互市”国策的推行,“草原丝绸之路”日趋繁盛:中原的瓷器丝绸茶叶等货物,重新输入到草原,再由草原各部落转手,贩运到东西南北各处。几乎是同一个时代,西部的俄罗斯人正奋力东进,中亚西亚各国的商旅也纷至沓来,比起东南沿海由西方大航海带来的红火海上贸易,万里长城以北的茫茫草原上,也有着同样丰厚的利润。
这个由明王朝“隆庆开关”激活的贸易时代,本身是历史给予大明的机遇。如果明王朝的有识之士们,能够认清这背后丰厚的利润与发展潜力,适时调整经济国策,末世的明王朝,未必就会陷入“国库空虚”的悲惨泥淖里。遗憾的是,当这条“草原丝绸之路”空前火热时,大明正是万历皇帝歇班怠政的年代,为“争国本”等鸡毛蒜皮吵翻天的万历君臣们,谁又能看到这一切?但这个时代却成了东北大地的女真族至关重要的机遇。女真人凭的就是手里“硬通货”:貂皮。
貂皮等皮货也是俄罗斯能征服西伯利亚的重要原动力,欧洲人对毛皮的需求“日久弥坚”。在欧洲古代的社会认知中,人们非常看重毛皮,认为其并不只能保暖、遮体,还可以彰显自己的地位、财富,所以欧洲的贵族、富人在许多个世纪内都迫切的追求毛色鲜亮的昂贵毛皮,如貂皮、熊皮、松鼠皮、狐狸皮、水獭皮等,然后将其制作成各种衣物,虽然欧洲人早已经找到许多可以制作衣物的材料,如亚麻、棉花、羊毛等,但17世纪欧洲人认为除了丝绸,只有毛皮才能衬托出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财富。
当“草原丝绸之路”贸易火热时,东北的貂皮,身价更扶摇直上,被称为“软黄金”。手里有貂,就好比家里有矿。努尔哈赤在万历四十一年(1612)彻底平定乌拉部,并与科尔沁部达成了同盟。自此“草原丝绸之路”上暴利的貂皮贸易,从此由建州女真独享。火热的貂皮贸易,也为努尔哈赤的八旗大军,源源不断换来各种战略物资,其中尤其重要一项,就是火器!长期以来,中原王朝面对北方草原存在科技优势,但明末随着“草原丝绸之路”的火热,“军火生意”也迅速火爆,明朝的火器(包括从南边获得的葡萄牙火器)甚至土耳其俄罗斯的火器,都作为“商品”充斥在这条贸易路线上,游牧的蒙古部落,“弓箭换枪”都不是稀罕事儿。万历三十一年(1603)的云中之战上,蒙古骑兵竟然将火器“连营四十里”,结阵对抗明军进攻。蒙古尚且如此,那时“手里有貂”后来又控制了蒙古大部的满清,怎会缺少枪炮火器呢?自大闭塞的明朝君臣不明白,北方的这些游牧部落,正经历一个全新的“升级”时代,正如学者张经纬在《博物馆里的极简中国史》里所说:“对于努尔哈赤来说,明朝的火枪和火炮,根本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法宝”。
三、大明保持闭目塞听,等待挨打在努尔哈赤起兵前,个别较清醒的明朝人也有警觉,万历三十一年(1603)八月,明朝火器专家赵士桢更大声疾呼:早在万历九年(1581)时,努尔哈赤就不停用貂皮换取火药火器,甚至招募能工巧匠。如果明王朝不重视武备,后果将不堪设想。但遗憾的是,明王朝依然反应麻木,盲目自大。就连赵士桢辛苦开发的新型火枪,也被搁置到一边。次年兵部职方郎中徐銮视察京营,发现这个号称明朝装备最好的部队里,连火器战车的挡板都大多腐烂,火器更是多残次废品。十五年后萨尔浒战役开打前,明军的火器竟严重不足,需要战前紧急赶造,好些明军火器兵,打仗前竟连火器都没摸过。也许大明觉得,把这些自己眼中的“大杀器”摆着,就能震慑四方。
直到两军相接,明军才开始明白,对手究竟“进化”发达成什么样了。努尔哈赤攻打沈阳时,八旗军的火器部队,就有了四千人规模大小九十门火器。辽阳大战上,明军火器部队与八旗火器部队展开对轰,结果一通轰鸣后,明军竟被打到只剩七人。
而在《满洲实录》等史料里,那些记录八旗早期战争的图画里,更有大量依托战车的八旗火器兵,向明军发起攻击的画面。
满清的崛起,哪里是靠了“弓马骑射”?相反却是凭借开放的发展眼光,和对新技术的引进与苦心建设,完胜大明!明朝之亡,还有多方面原因,但万历年间的中兴岁月里,明朝对外部世界的短视,乃至对潜在危机的熟视无睹,无疑,是令人叹息的!......点击左下“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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