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两天雨,天阴沉沉的,有点冷,这种阴冷把我颈椎病又勾了出来,仰头抬手间,忽然就一阵突出其来的刺痛,昨天上班还特地翻出了秋裤穿上。看着路上的小姑娘们露脖子露肚脐露大腿,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因为心底里知道,咱已经没有那个露的资本了。咱现在要藏,把自己裹裹好,一旦身子露了风,人就露怯,要遭殃。
抬头看看日历,已是立夏节气。这么快,好像还没感觉,已经立夏了?是的,已经立夏了,早上同事说了句,距离中考还有42天,这学期可上的课不多了。
昨天傍晚登山,走过一大片茂密的槐树林下,只见得地上落了一片白,脚都不忍心踩下去。仰头看去,高大的树端稀稀落落黄白相间,落下的槐花自是随风去了,化作春泥更护花,没有落下的也泛了黄,在枝头招摇。槐花期盼的蜜蜂今年没有来,只好孤零零地在枝头独自老去。
十几年了,每年都会在紫金山下买几瓶现打的蜂蜜,走过养蜂人的摊点,看着他们打蜜,割蜂胶,听他们用金华口音聊家常。这一溜烟最早养蜂摊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五十户往上,他们通常四月中旬来,五月初离开,在山下住上半个月到二十天,蜜蜂吸吮最天然的山槐蜜。后来建地铁四号线,靠山边有了围挡,来放蜂的人就少了些。地铁建好,来的人更少。
三月末四月初,沿路散步,看到好几块“禁止养蜂”的牌子,心想今年养蜂人是不是不会来了?事情就那么神奇,你想什么他就来什么,想着想着他们真的不来了。过去的半个月,我不管是坐在车里还是走在路上,目光始终看往山脚下的林间,看来看去,直到把时光看老了,立夏了,槐花都谢了,伊人没有来,蜜蜂也没有来,一户都没有。
养蜂人被称为“追着花跑的人”,简称“追花者”,看起来好有诗意。据说在中国有两条大的养蜂人的行走路线,一条东线,养蜂人每年的冬天在海南岛过冬,开春后他们一路北上,经广东、江西、浙江、江苏、山东,再往东北去,到六月份能到达漠河,主要的养蜂人都来自浙江金华。另一条西线,养蜂人则在云南过冬,开春后从云南北上,经四川、陕西、宁夏、甘肃,六月份到达新疆。一年中他们就这样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来一个大迁徙,带着他们的蜜蜂和收获的蜂蜜,风尘仆仆,追着花走。
四年前,有一位叫刘德成的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他的一百箱蜜蜂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因为封路,蜜蜂不能赶往花区,导致他的蜜蜂大面积死亡,一百箱只剩下二十箱。刘德成走投无路中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家里留下即将面临高考和中考的女儿和儿子各一。
时间倏忽,总会悄悄地带走一切,把很多东西给抹平,也把伤痛掩埋,只有亲身经历的人,冷暖自知。就像梅龙高速公路上这一夜之间消失了的48条鲜活的生命,也会在不久后就被人淡忘,再也没有人提起。
到世间走一趟,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