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殷禾...”苏景痛得浑浑噩噩,手指抓着殷禾的袖口一个劲打颤,“我好疼...殷禾...我疼...”
白胡子大夫的手还在他腹上大力推揉着,殷禾心里一阵阵发咸,伸手欲替苏景揩汗,却沾了一手的眼泪。
苏景艰难仰起脖颈,喉结因为用力忍痛而颤个不停。
“殷禾...对不起...!”苏景呜咽一声,死死扯住她的袖口,“对不起..!对不起...!别走...你别走...!!”
脑子里嗡嗡作响,苏景几乎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回忆。
眼前有个小姑娘笑语嫣然,轻声唤他“苏景”。
她的声音是那么温和有力,以至于周围的嘈杂都似乎听不真切了。
她想他伸出手,示意他同她一起走。
那是苏景心心念念的身影啊,那是他做梦也希望握住再也不松开的一双手啊。
他好想就这么同她一起走了,什么也不要了,什么也不想了,永生永世在一起。
他是她的,他求她带他一起走吧一一
“苏景!!”刺耳而熟悉的呼喊忽得真实起来,“别睡一一!!苏景!”
殷禾心如火灼,眼睁睁看着苏景入魇般摇头伸颈,口中声声切切唤唤的都是她的名字。
他求她别走,他对她说对不起。
殷禾一咬牙,凑到苏景耳边大吼一声:“你再不醒,我现在就走!”
刚说完这句冒傻气的话,就见苏景红得兔子般的一双眼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苍白的唇微张着颤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殷禾一一你敢一一!”
胸口血气翻涌,苏景不顾作动的腹部猛得侧过身去,哇得吐出一大口血。
白胡子大夫瞅准机会,眼疾手快一碗药灌进苏景嘴里一一!
“唔呃...!咳..咳咳咳咳...!”苏景捂着胸口倒回床上,却少有的没有对白胡子大夫发火。
苏景知道他是在救自己。
腹中钝痛依旧,但胎儿下滑的势头好歹是止住了。苏景扶着腹侧忍了片刻,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来。
就听自他醒来就一直闷声不响的殷禾突然冒了一句:“苏大人,你...真喜欢我?”
苏景揉腹的动作一顿。
从殷禾的角度看不清苏景,只能看到他汗湿的长发垂下来挡住苍白的脸颊,脊背似乎有几分僵硬。
“殷禾...”苏景慢慢开口,声音像被灌满了夜间冷风,涩涩的,“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信我...?”
苏景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苏景,苏丞相,这么会说出那么酸涩卑微的话呢?
“殷禾...我不求你喜欢我...”
“我知道,我苏景就算今天痛死在床上,也是我活该。”
“但我肚子里的这个怎么办呢?至少不要抛弃自己的孩子啊……”
“别不要我好不好一一我求你了一一”
“我不要你喜欢我了,但你一一”
苏景喉头滚动几番,每一个字都像是有人硬从他嗓子眼里抠出来的。
迫切又艰难。
“但你能不能至少不要一一连我的爱意都不肯相信一一?”
“我要怎么做一一?殷禾...!求求你一一告诉我一一我要怎么做啊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