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恋小说《梦里花落》连载（点击阅读）
008
站在公共汽车上，夏莲死命支撑着自己，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可是，她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小腹坠痛，全身打晃，身体已经完全斜依在座椅扶手上，似乎随时都会跌倒。
这时，坐在跟前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夏莲一屁股坐下去，全身顿时垮了下来，瘫在了座椅上。
她昏迷了。
汽车在深圳的闹市区里时走时停，上人下人，摇摇晃晃。直坐过了5站地，她才恢复意识。
这一年的情人节是星期日，夏莲决定去做人流，白洁陪着。东东的电话自那天分手后再没有打通过，永远是忙音。
身上带着仅有的500元钱，先去了一家大医院。医生说在这种大医院做人流手术，光检查就要花很长时间，费用至少也要一千多。走出医院，夏莲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太阳光直射下来，什么都看不清。
她完全没了主意。打电话给东东，依然是无法接通。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洁说：“大医院就是麻烦，以前我是找小诊所做的，很干净服务还好。走，我们去找一家。”
两人在医院旁边的小巷子里乱窜，终于看到一家小诊所，名字倒是叫得很大气，“国医所”。医生是个老奶奶，很和蔼，把过脉，问：“孩子不要了吗？”
“是。”
“那有两种方法，看你选哪种。一种是吃药，连吃3天，之后会像来例假那样把孩子流出来，但这种方法有可能做不干净，药物促使宫缩，如果力度不够或者其他一些因素，打胎不完全，到时候还得做手术；二是做手术，又快，效果又好，就是比吃药疼一点。”
夏莲选了后者。350元，没有选择余地，价格她也能承受。
说到这里，夏莲捂着脸痛哭不止。她断断续续地对刘沐寒说：“哥，我很久不敢回忆这段经历，但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间手术室，那白色的屋顶，那轰鸣声，那无力，那痛，我怕，怕，好怕，好难过，那是我一直回避，不敢触碰的记忆……”
刘沐寒轻拍女孩的背，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把酒杯送到唇边一大口。
“但是，哥，我要说，我要回忆，一定要，每一个细节，每一丝痛苦，每一份恐惧。恐惧，是因为不敢面对，直面恐惧，它就不恐惧了。你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放下所有的包袱，我要说出来。”夏莲仰脖喝了一大杯，被呛得直咳嗽。
操手术刀的是位年近50岁的老阿姨，看上去很亲切。“我谢谢她，”夏莲说，“她眼睛里一点都找不出对我的不耻，真的让我很感激。手术是她做的，旁边还有一位她的学生跟着。”
手术室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高高的手术台，几盏很亮的白炽灯，一台机器，一包器械，仅此而已。
手术时，器械将子宫颈口每撑开一分的痛，仪器伸到身体里的异物恐惧，又怎能说得清。夏莲双手狠狠地抓住铁扶手，张大嘴喘着气，眼睛死盯着天花板，心里默念：“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
“你爸爸是最优秀的！”她嘴里说出了这句话。
夏莲痛哭不止：“难为我，在手术台上还在想着他，爱着他，我这个白痴！”也许，难忘的不是他，而是她投入的爱，和投入的痛吧。
手术结束，躺在休息室里，医生说应该干净了，没事了，又开了些补血和消炎的药。
听说小产和生孩子一样，事后要小心照顾，千万不能马虎，留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为了好好恢复，夏莲辞了职，安心休养的同时也想着男人，想着那个绝情的男人。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500元，手术开药用去400，只剩100元，别说回家的车票，就是生活又能撑多久呢？
已经是三月初，手术半个多月了，可妊娠反应依然还在，没有一点好转，甚至更加强烈。
不会没做干净吧？
夏莲不再有勇气，白洁给诊所打电话，说要复查，可钱呢？
“幸而，东东来了，他来看我来了。我好开心！”夏莲说。
刘沐寒心想：“这也叫幸？”不过他没说出来。
那个晚上东东留下了，居然恬不知耻地笑：“……我逃了……这也不是第一次逃了……”
听男人这么说，夏莲心里像被钢针扎了一样，但依然没有怪他，实际上从打不通电话开始，就没怪过他。
“我是白痴！世界上没有我这样的白痴！”她说。
第二天早晨东东起床就走，只字未提钱的事。女孩既失望又绝望：“他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想到我的身体需要补偿吗？”
夏莲已经毫无办法，第一次开口向男人要钱。是用短信的方式说的，她只能把要钱的羞耻藏在短信后面，说了自己的窘境。
当天晚上，东东送过来500元。区区500元。
这次是夏莲一个人去的诊所，试纸一测，果然，还是阳性。大夫说别急，先去大医院做个B超做进一步的检查。
到了，挂号，见到医生，开了单子，去B超室。当医生指着图像上那个胎儿形的黑影时，夏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一下子就大了。
“不会吧，我半个月前刚做的手术。”
“在小诊所做的吧？”
“是啊。”
“哼，小诊所。”
“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哪做的？找她去啊！”
脑袋懵了，只剩下这三个字：“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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