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娇娇就是娇娇》

 “不再一起喝杯酒吗?”晚上桂芫照常提着包就要往门外走,何郁邱跟在她身后,幽幽问了这么一句。
  桂芫摆摆手:“不了,家里有孕夫,晚了他会担心。下次吧,有时间的话。”
  “啊…也是,那你路上小心。”他不再挽留什么,两人门口做了个道别,便匆匆分开各自往各自方向离开。
  喝酒。
  桂芫实际上也会趁着闲余时间约桃乐丝出来小酌几杯谈谈心散散情。
  但不会灌醉自己,甚至会用半个下午去把身上的酒味散掉。
  说是借酒消愁,
  却是愁更愁。
  等她回到家里用钥匙拧开门,迎接她的却不是明亮的客厅和开着暖气扑面而来的暖风。
  他不在家?他能去哪?
  桂芫找到灯开关,一开灯把她吓一大跳。
  见窗台坐着一个人,发丝柔和的散落在身后,垂在身前,他似乎在全神贯注着什么,但面对的却是一块空白的画板。
  桂芫有好几秒钟心跳都不能平息,她关上门走进:“你…你怎么不开灯啊?辞蛟,辞蛟?”见他坐在那像是丢了神,她摇了摇他的肩,这才叫他缓缓抬头。
  桂芫舒出一口气,她伸手想去抓他垂在身侧的手,却发现入手冰凉。
  “是哪里不舒服吗?手怎么这么凉…别坐在这,沙发上暖和。”她想拉着他起身,但他纹丝不动,碍于他的身子,桂芫又不敢使劲儿,只能做罢,蹲下身去将他的发别到耳后去:“是不是太闷了?我去开点窗通通风。”
  “回来了?”直到桂芫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再回来,捧起他的手轻轻哈气想让它暖和起来时,辞蛟才用微微低哑的嗓子说话。
  搓搓掌心里怎么也捂不热的手,她察觉到了对方兴致不佳。
  怎么了这是?
  她想不出个理所然来,便以为是自己回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对不…”
  “不…不是…”他惊恐摇头,抽出手去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将那三个字说完。桂芫皱眉,彻底不解。
  她想了会儿,将他的手再次握住,拉到脸旁,像猫儿一样蹭蹭,眉眼弯弯问:“怎么啦?怎么那么不开心?”
  她记忆里辞蛟一向很好哄。
  每次他一生气,她就这样软着声去撒撒娇,没过一会儿他便受不了她的亲昵,将她拥入怀中,嘴上说的是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朋友似的,但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依旧暴露他的心意。
  可这招好像也不管用了。
  奈是她怎么问,他都像是沉默的木偶,似乎刚刚那一瞬间的活过来都是她的错觉 。
  桂芫再次叹气。
  虽然网上说经常叹气容易变丑。
  但她这会儿除了将胸腔里那口浊气呼出就没什么办法了。
  果然…
  果然还是这样…
  她心底发苦,就算是复合也办法消除的裂缝,它在两人之间肆意生长,早就已经开始支离破碎了不是吗?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现在。
  好比两个演员,正在尽力扮演好自己的剧本。
  他们的剧本角色是夫妻。
  所以要恩爱。
  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有什么意思呢…
  可她不敢说出口,毕竟他怀着孕,万事孕夫为大。
  说不定等孩子出生就好了,他们之间就会有话题,就会有联系,大抵不会像现在这般无聊。
  桂芫侧头,将耳朵贴在他高高的腹顶,一手在他腹侧打转,语气温柔:“宝宝,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开心吗?”
  “你是真的喜欢我们的孩子吗?”他突然沉沉问了一句。
  桂芫没有动,只是轻轻回答:“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但我是真的很期待宝宝出生。”随后沉默半会儿反问:“你是觉得我不够爱我们的宝宝吗?”
  头顶传来轻微布料摩擦声,她知道他在摇头。
  “没事,今天过得怎样?”转移话题的技法太拙劣,桂芫好半天没转过弯。
  “你看,你又要回避我了。”她说。
  “不是…!我…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点困…”如桂芫想的一样,他否定的很快。
  她蹲在他膝前抬头与他的眸子对视,指腹轻轻摩擦他的手心:“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在改。”她顿顿,又重复:“我知道。”
  你看,他又不说话了。
  唉,她的亲亲老婆,怎么有点傻的可爱呢,以前还没发现他这么敏感。
  “我真的很在乎你,你之前说的我在改了,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好像还是在生我的气。”辞蛟越说声音越小,末了似乎有些委屈的意思。
  说实话她真的已经没有再因为那件事继续生气了。
  窗外沉闷的没有一丝月光,连一颗星星也没有露出。
  唯有风,一阵阵参杂着百态的风穿过高楼,每家每户。
  “唉…是我陪你的时间少了,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她起身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像他以前对她那样。有些不习惯似的,他微微缩了缩脖子,不过也没将头挪开。
  桂芫走到窗前,一只手撑着窗边,目光落在窗外千家万户中,眸中分明是星河璀璨,她语气中夹杂着些遗憾和歉意:“不是你的错,是我出了问题。”
  是她那颗心好像坏了。
  需要一点时间去修。
  她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他的亲近,再或者是他的讨好。
  可她别扭极了。
无动于衷也不是,反感也不是。
  就是…好像一阵风吹过洞口,一晃眼就过去了,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痕迹。
  “是吗…”他的声音有些低落“你也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吗?”他的意思是,她已经厌倦他了吗?所以已经迫不及待去寻新的欢喜?
  不…
  也不是她的错。
  去追求更好本就是人之常情。
  是他不如人他认了。
  再一会儿…
  再让他看看她就好,再看看年少的冲动,再看看纠缠不清的几年岁月。
  桂芫倒没想到他会先开口提出这个问题。
  她觉得太残忍了,对于一个孕夫而言。
  所以只字不提。
  之前求她留下的是他,现在提出分开的也是他。
  她有些好奇起他的心思问道:“怎么突然这样说?你不想和我再继续了吗?”
  风吹着,将她的声音吹的有些虚无缥缈起来。
  看着窗台前的背影,幽幽的深蓝眸内闪过晦暗的光,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还微微残留着些她留下的暖意,末了他回答道:“不,我想的是你不太想和我这样走下去了。所以…我觉得…我不能太自私…拖了你这么久…”
  “那你也不要道歉,就算是分开我们也是和平分开好吗?只是感情淡了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错。你也不需要那么愧疚。”桂芫将窗户关上,夜晚的风太凉,怕冻着那片海。
  她走到他身前,蹲下身重新握住他发凉的手,捂不热她也要捂,想当年她有多期待能牵住他的手。
  她说:“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我都不会离开,好吗?让我照顾你,怀着宝宝很辛苦对吧?只是分担一点也好,我放心不下你。”
  她能感觉他的不安,他的焦虑,他的破碎,想化作饕餮,一点点吃掉他所有的不开心。
  再抬头去看他的模样,细细描绘过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她知道她这辈子不会忘记这一张脸,就算不爱了也不会忘。
  这是她一整个青春呀。
  是她一个曾经怎么也不想放弃的梦。
  他点头,冰冷的手才有了些温度。
  桂芫松了一口气,她起身说去给他热牛奶,喝了能睡个好觉,明天她请假陪他去产检。
  窗户被轻轻敲响,响声越来越密。
  下雨了。
  都怪他太傻,当初说话总是太难听。
  怪他没有去记住她说过她好怕冷战时不说一句话。
  原来覆水难收的是他。
  有一句语录很适合现在:“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所有人陪你走了一段没有结果的路,虽然时间不长,但毕生难忘。留住你和放过你,我都做不到。就像我坐在湖边,以为是海边。我吹着湖边的风 以为吹着的是海风。但湖是湖,海是海。”
  …
桂芫总觉得辞蛟变得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自从那次产检回来后就这样了。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38周,胎儿成熟,随时都有分娩的可能。
测了他的盆骨宽度,医生说他的盆骨有一些窄,建议是剖腹产能减少孕夫痛苦与宝宝的危险。
可桂芫知道这不可能,他不是人类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之前做彩超时医生还惊讶过宝宝身上有鳞片一样的花纹,不过后面还安慰辞蛟说可能是胎记,等孩子出生还是可以慢慢消除的。
没鳞片才不正常呢。
她拉住大夫问如果一定要顺产呢?大夫先劝了劝她,劝不动后才和她细了相关知识。
很多她都听不懂,但她大概知道,他要受很多苦。
讲这些时,他就在旁边坐着听,也一句话没说。
她本想在路上好好安慰他,结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工作上有急事,好像是某个项目上出了点问题需要她回去重新修改。
桂芫有点窘迫,就这样把孕夫丢在街上不太好吧?
她一边偷偷观察他的脸色,一边试着婉拒了好几次。
“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反正也不远。”辞蛟捧着腹底,向上托了托沉重的肚子,他说这句话时连一眼都没看桂芫,表情也平平淡淡,像是只是在说家常话。
“可是…”
“去忙吧,没关系的。”他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桂芫左看右看没办法,只能心一横说:“那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解决完事情就回来,不会太晚的!”
他点点头,桂芫这才松开扶着他的手,一路看着他慢慢远去直到看不见后才打车去公司。
桂芫没想到这一整居然直接弄到凌晨一两点,当然办公室不止她一个人。
何郁邱合上电脑,一头顺毛早被他烦躁的抓来乱成一团,他相当窝火的骂了一句:“草丿她丿妈那些人都在搞什么,初审的时候屁丿话不说,到最后突然来一句这个构图不行?有丿病吧!”
桂芫本来心情也被弄得很沉闷,但一听他在那骂街,就忍不住笑出声应和:“就是!太可恶了,留一堆烂摊子。”
“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一个人解决不了,人家看我们关系好把我叫来陪你一起当大怨种,我现在早在美梦里了。你赔我睡眠啊!”他气的不轻,整个头像个熟透了的南瓜。
桂芫一边忍笑,一边讨好道歉:“好好好我的错,对不起啦师傅,打扰了您老人家的清梦。”
“这必须请我吃饭!”他一边收拾桌面,把无数张作废的图纸揉团扔进垃圾桶一边道。
桂芫连声答应,她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单独消息。
他这会儿该睡着了吧?
见桂芫还在看手机,何郁邱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句:“走啊,还看手机,盯那么久电脑我眼睛都要爆了,你再不走我锁门了啊!”
“这就走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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