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到回应——于是动了动轮子，转身看向他。
那表情与战火泛滥前的岁月如出一辙。
“刚才伶牙俐齿的，现在想起来后怕了？”
过于熟悉的、柔和而无奈的笑。
“炎黄。”
这是极限了。他狠狠将面容掩入掌心，可泪水抢先坠落碎了一怀；分明全力将哭腔扼死于喉间，呼吸却毫无理由地郁结，于是轻浅呜咽着随无节奏的喘息倾泻不止。理智在溃败的边缘气若游丝，颤抖着蜷起身躯也无法阻止思绪的浊化，可情绪全然蔑视他的求饶，仍逼迫他发出痛彻心扉的无声呐喊——
“……炎黄？”
浅浅终于察觉到异样。
“怎么了？”
但现在的他已经听不到……或者说，无心去听她的声音了。
……为什么？
他触及到的每一块自己都在崩毁。
我……已经……这些年，我……
……已经不敢奢求了……
一切……都……
我——
为什么！！！！！！！
“炎黄！！”
“别……老师……”
“……求求你……”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浅浅眼眶一酸。他的语气太脆弱了，仿佛整个人都在缓缓向内剥落，仿佛要退回到五年前那片逃避整个世界、连姓名都割舍的空白——
“……冷静下来。不要再想了——你没必要这么对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她知道该怎么做，曾经她每天都这么做——可就像曾经的每天一样，所有字句在出口的瞬间就褪色成苍白。
仅有的不同是……
现在的浅浅，在学生也许最需要她的时候，却连靠近距离去安慰也无法轻易做到。
“别再给自己的压力了，好吗？”她丢下手中的一切向他靠近，“不要再压抑自己了。这次就是因为你的力量抑制太久，身体受不了突然爆发的冲击，要不是岸旬硬把你叫醒——”
“死了不好吗？”
他的呼吸突然平静——抬起头，清晰地这么说。
单纯的，无意义的问句——
“就这么死了不好吗？！”
那不是伤感的泪。憎恶、怨愤、刻入骨髓的恨意，一切最沉重的恶意累积起来压迫眼眶——
法槌挥下，向内判决。
“为什么我还活着？”
质问。
“炎——”
“为什么我没有死？！”
“那么多罪状——那么多！！！中心城，我在碑林里走，所有阴影都盼着我死——每个影子里有上千个人！！！”
“几十座城市，上百个村庄，每个影子都有上千个人——”
“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泪痕干过一遭又覆上水气。那串串滚落的仿佛已不是泪，眼眶边缘似乎开始沾染鲜红——
“——白焰。白焰！！！”凌迟般的心痛似乎回到了浅浅的胸口，她甚至来不及对他的突然崩毁感到困惑，“停下，别想了！！听老师的话，想想别的——药水，告诉我刚才的药水是什么味道，详细地——”
“我梦见他了。”
浅浅突然凝在原地。
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第三人称。但她知道那是谁——在火焰中销声匿迹的少年，所有人都不再提起的名字，曾经整个世界的希望之源——
如今他最深重的梦魇。
“……老师……我……看见他……”他还在说，却连音调都颤抖得难以辨识，“我昏倒的时候……在、最深的黑暗里，在火里一点点碎掉……然后对着我笑。”
他的语气忽然空了。
“老师……您告诉我。您告诉我——”
“他为什么对我笑？”
“……我杀了他——”
“他为什么还对我笑啊！！！！！！”
撕裂的哭嚎。仿佛不再需要声音一般，仿佛要献祭喉间的血肉向世界索求虚无的答案，将自己从内到外挤压出所有的最后的声响——可在第二声哀鸣爆发之前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侵占呼吸，浅浅的脸色在他自己觉出异样前就骤变成可怖的模样，可即使她终于丢开轮椅将身躯悬挂在床边，终于切实触及那副脆弱的躯壳——
迎接她的仍是最昭示厄运的鲜红。
白焰还在不停地咳，猩色就一直顺着指缝流出来。血在泪痕上晕染，渗开敷衍的浅薄色泽，然后顺纤维与沟渠向整个世界拓印——
那瓶配了一半的药已经没有意义了。
浅浅抚上他的后背，握紧他手腕的指掌也开始颤抖。等他终于能顺畅呼吸的时候，浓重到难以洗尽的鲜红已几乎将他吞没——
他却忽而在腥色中平静下来。
甚至扯出一个微弱的笑……
“你看，老师……我好脆弱啊。”
他凝视粘连指间的血。
“我果然和‘Flame’不一样……”
单纯的弧度。
“我……果然……”
“不是他吧……？”
那表情与战火泛滥前的岁月如出一辙。
“刚才伶牙俐齿的，现在想起来后怕了？”
过于熟悉的、柔和而无奈的笑。
“炎黄。”
这是极限了。他狠狠将面容掩入掌心，可泪水抢先坠落碎了一怀；分明全力将哭腔扼死于喉间，呼吸却毫无理由地郁结，于是轻浅呜咽着随无节奏的喘息倾泻不止。理智在溃败的边缘气若游丝，颤抖着蜷起身躯也无法阻止思绪的浊化，可情绪全然蔑视他的求饶，仍逼迫他发出痛彻心扉的无声呐喊——
“……炎黄？”
浅浅终于察觉到异样。
“怎么了？”
但现在的他已经听不到……或者说，无心去听她的声音了。
……为什么？
他触及到的每一块自己都在崩毁。
我……已经……这些年，我……
……已经不敢奢求了……
一切……都……
我——
为什么！！！！！！！
“炎黄！！”
“别……老师……”
“……求求你……”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浅浅眼眶一酸。他的语气太脆弱了，仿佛整个人都在缓缓向内剥落，仿佛要退回到五年前那片逃避整个世界、连姓名都割舍的空白——
“……冷静下来。不要再想了——你没必要这么对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她知道该怎么做，曾经她每天都这么做——可就像曾经的每天一样，所有字句在出口的瞬间就褪色成苍白。
仅有的不同是……
现在的浅浅，在学生也许最需要她的时候，却连靠近距离去安慰也无法轻易做到。
“别再给自己的压力了，好吗？”她丢下手中的一切向他靠近，“不要再压抑自己了。这次就是因为你的力量抑制太久，身体受不了突然爆发的冲击，要不是岸旬硬把你叫醒——”
“死了不好吗？”
他的呼吸突然平静——抬起头，清晰地这么说。
单纯的，无意义的问句——
“就这么死了不好吗？！”
那不是伤感的泪。憎恶、怨愤、刻入骨髓的恨意，一切最沉重的恶意累积起来压迫眼眶——
法槌挥下，向内判决。
“为什么我还活着？”
质问。
“炎——”
“为什么我没有死？！”
“那么多罪状——那么多！！！中心城，我在碑林里走，所有阴影都盼着我死——每个影子里有上千个人！！！”
“几十座城市，上百个村庄，每个影子都有上千个人——”
“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泪痕干过一遭又覆上水气。那串串滚落的仿佛已不是泪，眼眶边缘似乎开始沾染鲜红——
“——白焰。白焰！！！”凌迟般的心痛似乎回到了浅浅的胸口，她甚至来不及对他的突然崩毁感到困惑，“停下，别想了！！听老师的话，想想别的——药水，告诉我刚才的药水是什么味道，详细地——”
“我梦见他了。”
浅浅突然凝在原地。
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第三人称。但她知道那是谁——在火焰中销声匿迹的少年，所有人都不再提起的名字，曾经整个世界的希望之源——
如今他最深重的梦魇。
“……老师……我……看见他……”他还在说，却连音调都颤抖得难以辨识，“我昏倒的时候……在、最深的黑暗里，在火里一点点碎掉……然后对着我笑。”
他的语气忽然空了。
“老师……您告诉我。您告诉我——”
“他为什么对我笑？”
“……我杀了他——”
“他为什么还对我笑啊！！！！！！”
撕裂的哭嚎。仿佛不再需要声音一般，仿佛要献祭喉间的血肉向世界索求虚无的答案，将自己从内到外挤压出所有的最后的声响——可在第二声哀鸣爆发之前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侵占呼吸，浅浅的脸色在他自己觉出异样前就骤变成可怖的模样，可即使她终于丢开轮椅将身躯悬挂在床边，终于切实触及那副脆弱的躯壳——
迎接她的仍是最昭示厄运的鲜红。
白焰还在不停地咳，猩色就一直顺着指缝流出来。血在泪痕上晕染，渗开敷衍的浅薄色泽，然后顺纤维与沟渠向整个世界拓印——
那瓶配了一半的药已经没有意义了。
浅浅抚上他的后背，握紧他手腕的指掌也开始颤抖。等他终于能顺畅呼吸的时候，浓重到难以洗尽的鲜红已几乎将他吞没——
他却忽而在腥色中平静下来。
甚至扯出一个微弱的笑……
“你看，老师……我好脆弱啊。”
他凝视粘连指间的血。
“我果然和‘Flame’不一样……”
单纯的弧度。
“我……果然……”
“不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