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港湾

阅读说明:
1.角色行为请勿上升本仙女,召唤仙女气护体!
2.理智讨论,不要爆粗,各有立场,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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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播出第五遍却仍是关机,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顾不得会有什么等着我,急匆匆拨通了B超医生的电话。这还是某天给他煲汤时我问他要的,就怕他瞒着我什么,我可以远程问医生。
这个电话我从没打过,顺利接通时对方十分友好地问了声好:“您好?”
“我是汤媛媛……我想问……”不等我说完,他已经挂了电话。我听着急促的忙音,心口又疼起来。
他果然不要我了。
直接去家里找他吗?我可以吗?
汤圆儿,你要一往无前,你要把他追回来!我深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刚叫的出租车。
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B超医生竟然主动打了电话过来。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小心地接起,虔诚道:“张医生,我是汤媛媛。”
张敬竹冷冷道:“我知道,什么事?”
我赶紧加快语速,生怕他又半路挂断电话:“你知道唐益扬在哪里吗?他手机关机了,我找不到他。”
他没有为难我,也没有问我找他做什么,直截了当道:“竹石医院,住院部十二楼1201。”说完非常没有耐心地挂了电话。
我愣了愣,那几秒似乎心都不会跳了。唐益扬怎么会去医院了?他怎么了?受伤了吗?严重吗?一连串的疑问被排山倒海的担忧压过,我慌得对司机师傅大吼:“师傅!去竹石医院!快去医院!!!”
司机师傅脸色一变,一改方才悠闲的神色,一踩油门就飚了出去。
“1201,1201……”我碎碎念着奔上楼,还没找到1201就看见护士站前站着一个熟人。他和唐益扬差不多高,戴着眼镜,神色冷峻,看向我时眼里射出狼一般的凶光。
他恨我。
“汤媛媛。”他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喊了我的名字。
“楚辞……唐益扬怎么了?我能……”
“不能。”他截断我的话,淡淡看了尽头病房一眼,径直向电梯走去,“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恋恋不舍地看向走廊尽头,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影。他还好吗?有人照顾吗?还在……生我的气吗?
楚辞带我来了医院VIP特供的咖啡厅,这里人很少,又是阳台位置,更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他长腿一叠径自坐下,示意我坐在对面,交叉双手问我喝点什么,一派上位者的从容。
我就像只小鸡仔,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随便。”
他便做主给我点了杯焦糖。
“你想见益扬?”他声音清朗,听不出怨怼,但我总觉得他在冷笑。
“嗯……”
“见他做什么?再伤他一次?”
我慌忙摇头:“不是,我不是……”
他没有耐心听我解释,手指抵在唇边笑了笑,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模样,“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如果我们不告诉你,益扬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
我猛地抬起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他在笑,眸中却丝毫没有笑意,只有淬了阴寒的傲慢和恨意。
“从哪里讲起呢?呵……就从你们离婚那天讲起吧。
你走的那天他给我打了电话,一个人在家喝得酩酊大醉,我进去时地上满是酒罐和打翻的啤酒。你也知道他胃不好,喝了那么多酒根本受不了,痛得满地打滚,边哭边问我怎么就把你弄丢了。我能怎么办?除了把他的酒催出来,送他去医院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挺无力的。”他耸了耸肩,似乎云淡风轻地在回忆,“第二天他就出院了,很平静,我们都以为他没事了,谁知道两天后他就因为低血糖晕倒又进了医院。那天张敬竹当值,担心他出什么问题就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结果发现……怀孕了。我们都劝他打掉,他却不肯,就这么留下来了。
我们就想,也好,有个孩子有个寄托,或许走出来快一些,也就放任他去了。
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去产检,在敬竹那里做B超,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莫名其妙地笑。敬竹很担心他,硬是拖着他去了心理科。他在那里有朋友,详细检查之后说是什么出于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自我欺骗你还在他身边,他在和假想的你说话……简单来说就是……”他的笑容越发苦涩,终于变得涩然无比,眼眶也染上湿红。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必然不愿在外人面前失态,他别过头看向阳台外繁华的城市,长长呼出一口气才转回来,眨了眨眼散去里面的湿润,悲伤地侧了侧头,又伸出右手食指在太✘阳✘*边转了转,嘴角轻轻颤抖,半晌才接上前面的话,“疯了,癔症。”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恶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忽然觉得周围空气都离我远去,拼命想呼吸,却吸不到一丝氧气,越是急切地挣扎,越是濒死一般头晕目眩。我死死盯着楚辞,希望他能加一句什么话,说他是开玩笑的,说他是骗我的,或者是误诊,什么都好,不要这么看着我,一言不发。
他没有理会我的痛苦,自顾自说了下去。
“发现他精神异常后,我们都很担心。益扬父母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一位年迈的爷爷,我们怕他们承受不住,私自瞒了下来。医生说轻度癔症一年半载能治好,我们就开始轮流照顾他。
你可能无法想象,唐益扬那么一个优秀骄傲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会对着空气笑着道早安,喊一个虚无的人吃饭,送虚无的人出门上班。他自己拍自己的肩哄自己睡觉,却告诉我们昨晚你给他讲了故事,明明自己买孕夫用品,却高兴地炫耀是你陪他一起逛的街,他一个人做产检,却偏偏要说你也在身边……他成了产科的名人,却是因为成了精神病……”
楚辞又耸了耸肩,似乎想笑,终于没笑出来,用手捂了半张脸,语带哽咽:“汤媛媛,益扬曾是人中龙凤,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是我们几个人的父母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教育的榜样……他虽然是我们四个里唯一没有继承家业的人,但前提是大二就通过了家里的考验,用一个小项目赚了五百万,利润200%……他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被你逼成了精神病啊汤媛媛!”
楚辞终于情绪失控,毫不掩饰地恶狠狠瞪着我,一双惯会掩藏情绪的眼睛喷射出灼人的怒火,似乎想要把我的烧成灰烬。
我倒宁愿他烧死我,那就不必再遭受这种身心的煎熬。
“再后来……敬竹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给他做心理治疗,他不肯配合,只要透露出一点点你们已经离婚的现实,他就会暴怒,摔东西,骂人,让我们滚。益扬他……从不骂人……可却变成了这样……我们都快绝望了,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变得很平静,跟我们说……你出差了,家里都冷清了,宝宝一点点大起来你也看不到,他觉得很寂寞……但是没关系,你会回来的,会回来陪他的……医生说他找到了现实和幻想之间的平衡,只要别去打破,他就能和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
他开始接受一个人,不再自言自语,不再哄自己睡觉,和寻常准爸爸一样和肚子里的孩子聊天。他的话变多了,说是你出差前和他吵了一架,埋怨他冷漠无趣不爱说话,他要好好改一改,等你回来就不会再生气了。
他这样自欺欺人过得也挺好,可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汤媛媛,你一下子就把他的平衡打破了。”他苦笑着喝了口咖啡,讥讽地扯了扯嘴角,“那几天我们都没有睡好,就怕他病情加重。不过没想到,他竟然隐隐有了走出来的苗头。那时候我们多感谢你啊,只要他发现现实比梦里更幸福,他很快就会抛弃虚假的幻想,重新走进现实里。你也做到了,你把他治好了,就在他冒雨去找你的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要把你追回来……他成功后,我们三个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心想总算结束了……
可你再一次放弃了他!你为什么要拒婚?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应该看得到他有多么爱你!他从你们和好那天就开始筹备这场求婚,为了找到当年求婚的原稿他把整个家都翻遍了,原本想着等到你生日,可他突然打电话通知提前,说你看到好朋友婚姻幸福后有些不开心,一定是怨他迟迟不给个承诺,他要让你高兴。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冷笑了一声,“有时候我觉得挺滑稽的,他原模原样地求婚是为了向你表达重新来过,而你似乎理解成了重蹈覆辙……”
他又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看得我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好疼啊,我的心好疼……
“汤媛媛,我很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你真的爱他吗?”
我惊慌抬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爱他啊!”
他又冷笑一声,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可你更爱你自己。”他交换了叠置的双腿,微微探身逼近我,“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每个人都应该最爱自己,但做人起码要有良心。”
这是他第二次说我没有良心,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很对,我就是没有良心。
“如果把你们对对方的期待看作一场征途,你把终点设在了很远很远的山那边,路上荆棘丛生,他走得伤痕累累,只是想停下休息一分钟,你就用离开威胁,逼着他继续往前走。而益扬他却把终点线围在了你身上,你走到哪里都是他的期待。这公平吗?”
这显然不公平。
“都说感情是双向的奔赴,可在你们这里,我只看到他的一腔孤勇。所以你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我在等他的奔赴。我什么都没有做,站在原地,顾影自怜,还嫌他跋涉得不够快,不够坚决。
我没有良心。
“汤媛媛,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天我求你,你就当行行好,放过他。如果你接受不了他的性子,请你离开他,永远不要再回来。他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过得很好。如果你想回到他身边,请你永远不要再离开他,否则他就活不了了。”
我在桌下隔着布料紧紧握住了放在口袋里的小盒子,圆润的边角将掌心硌得发疼。
“我……”我蹭了蹭脸上的泪水,鼓起勇气将它取出放在桌上,“我今天来,是向他求婚的。”
楚辞定定看着我,带着审视的意味,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撒谎。良久,他沉重地叹了口气道:“他现在不太好,你先别见他。”
“他……他怎么了?”我几乎不敢问出口。
“大出血,在重症呆了24小时才出来。现在还有点落红,还有点低烧,精神状态也不好,不吃不喝也不肯说话,这几天都靠营养针和镇静剂吊命。”
我揪紧了裤腿,咬得下唇出血也没能把哭声压下去。挺丢人的,当着外人的面,我竟然捂着脸嚎啕大哭。
楚辞说得对,我的确没良心,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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