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0万元人民币、419万美元、30万欧元、27万港元、43.3公斤黄金,数不清的珠宝字画等收藏品……”
你能想象吗?这些巨额财富,居然是从一个在位仅22个月的贪官家中搜到的。
不到2年的时间,疯狂敛财1.3亿元,平均每天受贿近20万元,每小时受贿近万元。
真可谓“日进斗金”,其“印钞机速度”也一度震惊国人。
这位巨贪,就是呼和浩特市原铁路局副局长,马俊飞。
从被任命为呼和浩特市铁路局副局长开始,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受贿,疯狂敛财,所敛财物两所大房子都装不下,他曾表示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藏钱。
一个铁路局副局长为何有如此大的吸金能力?他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贪腐深渊的呢?
01
在就任铁路局副局长之前,马俊飞的仕途一直颇为平顺。
他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作为家中长子,马俊飞自幼在父母的殷殷期盼下,努力读书,期待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
18岁那年,马俊飞高中毕业,顺利考上了陕西省司法学校法律专业。
因为成绩优异,一毕业,马俊飞就被分配到了政府部门工作。
初入社会,马俊飞工作非常努力,因为能力强、为人谦卑和善,又有上进心,他在单位很受领导的器重,仕途也格外顺利。
一路从定边县人大任科教工委副主任,定边县石洞沟乡乡长,逐级升职到靖边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等职。
一次次升职,一次次顺利通过上级组织部门的考察,马俊飞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2009年8月,马俊飞被任命为任呼和浩特呼和浩特铁路局副局长,而且分管最为重要的铁路运输生产工作。
此时,马俊飞才44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相比于其他部门,铁路系统相对独立,而且比地方的升迁速度更快。
马俊飞踌躇满志,准备在新的行业内大展拳脚。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一次升迁把他送到了仕途的巅峰,也把他拉下了权利的神坛。
铁路局副局长这个职位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却是铁路系统的一个肥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内蒙古自治区经济,严重依赖交通运输,被喻为“车轮上的经济”。
铁路运输相对于公路运输更便捷,费用低,还能省去各种各样的检查,只要获得运输权,有车皮,无形之中,就可以节约不少的成本。因此,铁路运输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但是当时的日请求车辆远远不能满足企业的运输需要,可供分配的铁路运输资源非常有限。
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也就造就了这样一种局面,那就是谁掌握了呼和浩特市铁路运输的分配权,就等于掌握了呼和浩特市相当大一部分企业的“生杀大权”。
特别是在煤炭行情好的时候,铁路运输更是凸显它的优越性和便利性。
因此,从马俊飞上任的第一天起,很多企业就闻风而动,四处打探和马俊飞打交道的途径。而金钱无疑是最简单也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之一。
02
在这一背景下,境内一家公司很快托人找到马俊飞,公然向他行贿5万美金;希望马俊飞能在运输审批上面给予方便。
并承诺这只是见面礼,事成之后,还会有重谢。
五万美金呐,自己和妻子这么多年多辛苦工作,也不过才攒了这么多钱,可眼下,只要自己一句话,一张批条就可以将这么多钱收入囊中。
马俊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离金钱这么近,他的内心开始松动,在忐忑不安和半推半就中,马俊飞收下了这笔巨款。
学法律出身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一夜,他失眠了,有金钱和欲望带来的兴奋,也有对未来事情败露的恐惧。
然而,欲望的口子一旦撕开,就如同奔涌不息的洪流,再难收拢。
“其实自己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无法收手。”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打着各种幌子前来拜访马俊飞。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来意,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
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曾说:“使人堕落和道德沦丧的一切原因中,权力是最永恒的、最活跃的。”
手握大权的马俊飞,很快就在糖衣炮弹中“沦陷”了。
光内蒙古蒙泰煤电一家公司,马俊飞就收受贿赂将近600万人民币。
还有一家煤炭经营公司,直接将美元送到马俊飞的办公室,前后行贿高达100万美金。
为了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还和相关公司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
内蒙古怡和能源集团有限公司的高层就曾集体表决,把公司车皮兑现率50%上利润的一半归马俊飞所有。
也就是说,只要马俊飞愿意,车皮兑现率越高,他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大。
据调查,马俊飞先后14次,收受贿赂880万元,在其被监视居住的前一个月,仍然源源不断地收到该公司支付的贿款。
所谓拿人手短,马俊飞也从没有让这些公司失望,他随便“关照”一下,就能给企业带来巨大利益。
据通汇煤炭经营有限公司负责人证实,自从和马俊飞这位“贵人”搭上关系后,效果立竿见影。
送钱当月,铁路计划兑现率就从之前的5%提高到现在的15%,公司业绩大大提高。
铁路运能在相当长时间内是一个定数,而且“僧多粥少”,某些家公司的运输量提高了,其他公司的运输量势必就要缩减。
被挤压的公司发现效益下降后,就会千方百计分析其中的原因,要么认为是和新上任的领导没有搞好关系,被穿了小鞋;要么认为是同行暗中使绊。
但是为了生存,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搞定当权者马俊飞。
因此,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了行贿大军。
为了有“名正言顺”的资金项目向马俊飞行贿,很多公司都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从每吨煤收益中提取1元到3元不等,专门用于贿赂马俊飞,还美其名曰“协调经费”。
行贿的手段也开始多样化,不仅送现金,还送美元、黄金、奢侈品等。金额也从之前的细水长流到大手笔一次性支付。
03
越来越多的钱涌向马俊飞,他内心的不安与忐忑也与日俱增,其实,自收受第一笔贿款后,马俊飞便如坐针毡。
他深深明白,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但是一旦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就难上加难。
更何况,对金钱的贪婪,远远大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每当有人提着巨款到来时,侥幸的心理立即就占了上风。
后来,为了保险起见,再有人来找时,不熟悉的人,马俊飞拒不答应。
直接找马俊飞行不通,那些人又开始收买马俊飞身边的人,通过他们的介绍或者中转,迂回达到向马俊飞行贿的目的。
有一次,内蒙古一家煤电公司总裁助理奥某托人求马俊飞帮忙,因为不熟悉,精明的马俊飞以正在调整运输计划为由,拒绝了对方的见面请求。
没想到,几天之后,弟弟却突然打电话说有点事需要哥哥出面帮忙。
等见了面马俊飞才明白,原来是那家煤电公司见联系不到马俊飞,就间接找到了马俊飞的弟弟, 让他作为中间人帮忙说合,并承诺给予重谢。
一见有好处拿,马俊飞的弟弟当然乐意帮忙。
在弟弟的牵线搭桥下,马俊飞先后三次收受贿赂600万元,而那家公司也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每月的运力计划大大提升。
就这样,马俊飞的弟弟成了他收受贿赂的“掮客”。除了自己的弟弟,他的妻子李建华也不例外。
内蒙古通盛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武某证实,为感谢马俊飞对公司运力和集运站物流装卸方面的照顾,每逢节日,他都会代表公司给马俊飞的妻子李建华送礼。
仅仅2010年春节前和2010年中秋节前后,他送给李建华的现金就有200多万元。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越来越多直接联系不上马俊飞的人,就开始走偏门,通过他身边的人间接行贿。
而马俊飞对妻子与弟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根本不会出卖自己,马俊飞反而觉得更加安心。
04
根据有关司法材料统计,马俊飞一共收受款项和赃物269次。
在其任职22个月内,几乎平均每两天就要受贿一次,平均每天受贿近20万,平均每小时的“收入”近万元。
但是马俊飞本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很少大手大脚地消费,于是家里的钱越来越多。
“你知道什么滋味最过瘾?在家数钱的滋味最过瘾。”
可是面对源源不断的巨款,触目惊心的数额,马俊飞变得忧心忡忡,他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藏匿这批巨款呢?
他的家庭经济来源就只有夫妻俩的工作收入,没有做过生意,没有任何投资,包括股票基金等。
如此巨额的钱物当然不能放到银行,一旦有事,一句话,全部冻结。
可是也不能放在自己家里,让小偷去“反腐”。
曾有贪官将巨额存单藏于特制的皮带内,结果皮带连同裤子被小偷偷走扔掉后,导致东窗事发。
思来想去,马俊飞将这些非法所得藏在了北京一处跟朋友借用的房子里。
他先后三次开车到北京存放赃款赃物。
久而久之,一处房产也无法满足现金存放,马骏飞只得又在呼和浩特最偏僻的位置购置一处房产,专门用于存放现金。
从呼和浩特到北京,马俊飞又是购房又是租房,自己从没有住过一天,却都被这些不敢见天日的赃款占用了。
眼看着金条、美元、欧元、价值不菲的收藏品,逐渐堆满了两所房子,马俊飞当初的喜悦早已被挥之不去的恐惧取代。
在他内心深处,出事是迟早的事,可是他已经在罪恶的道路上走得太远,无法收手了。
这些钱,他不敢花,也不敢用,也不退赃,更不敢告诉家里人,就连藏钱的两处房子,他都不敢告诉自己的妻子。
曾有办案人员问马俊飞:“贪污这么多钱,你不消费,也不退赃,到底为了什么?”
“不消费,是为了将来轻判一些;不退赃,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退,也无法退还。”
在受审时,马俊飞对自己受贿的情形供认不讳,还表示,有人拎着巨额现金,直接就闯到他的办公室,他不收,那些人总有办法再次找上门,而他避无可避。
面对无孔不入的行贿者,马俊飞每天都生活在胆战心惊中,曾经的虚荣和贪婪都被噩梦所取代。
“开始是心存侥幸,但是慢慢地,贪的越多,就越觉得那些现金和金条是不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被引爆,一点侥幸的心态都没有了。”
但是自从被欲望拉上贼船的那一天起,他就丧失了说“不”的权利。
只能在欲望的驱使下,任由金条和现金逐渐堆满房子,不由自主地走向罪恶的深渊。
而真正让他得到解脱的,是终于被有关部门和司法机关采取了强制措施。
05
2011年6月, 马俊飞在北京参加铁道部会议,当穿着制服的纪委工作人员出现在面前时,马俊飞顿觉脊背发凉,两腿发软。
不久后,马俊飞的办公室及住所被查封,马俊飞也被“双开”了。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无论自己伪装的再好,钱藏得再深,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而随着“靴子”的落地,马俊飞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放松了。
苦于藏钱的他,再也不用为藏钱烦恼了。
办案过程中,与别的贪官的负隅顽抗不同,马俊飞非常积极主动地坦诚自的错误。
得知办案机关只掌握了自己300万元的受贿线索,马俊飞主动交代了剩下一个多亿的赃款和赃物。并详细汇报了向自己行贿的企业和受贿次数。
从2009年8月至2011年6月间,马俊飞利用呼和浩特市铁路局副局长的职务之便,先后收受40家企业钱物200多次,受贿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7465.75万元;
包括419万美元、30万欧元、27万港元、43.3公斤黄金和其他一些赃物。
还有折合人民币6366万多元的款物,不能说明合法来源。
但是因为他积极坦白,认罪态度良好,并且大部分的赃物赃款都未动用,最终在2013年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宣判的那一刻,马俊飞痛哭流涕。
这一年多来,他虽然手握重权,却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虽然贪污了上亿的财富,却一直居住在呼和浩特市招待所所内,开着10几万的代步车,深居简出,看似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内心深处,却每天都处于煎熬和恐惧中,唯恐哪一天就会露出马脚,被推上断头台。
他在金钱和权利的裹挟中,迷失了自己,也断送了大好的人生,也最终为自己的贪欲买了单。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是忠告,也是对那些蠢蠢欲动犯罪分子的警醒。
其实,在这个经济快速发展的社会,每个人都面对着很多的诱惑,金钱、美色、权利……一旦守不住初心,踏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伸手去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为欲望所控制的人生,也必然会受到欲望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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