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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老板为弟弟的离世所支付的20万抚恤金后,哥哥李大柱满面愁容。
一方面是难以接受弟弟李小柱在矿难中丧命的消息。
另一方面,是他觉察出弟弟或许还有活着的可能性,这不禁让他心生疑惑,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弟弟没有离世,那么,究竟是谁替他下井并遭遇了不幸?而他的弟弟现在又藏在何处呢?
01
这晚,李大柱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心绪难宁,辗转难眠。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打开门,同村的老乡二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大柱哥,不好了,三采区出现塌方了……”
听闻此言,李大柱如遭雷击,他的亲弟弟李小柱正是在三采区挖煤!
原来,今晚应是李大柱的夜班。
然而,他头痛欲裂,到了上班时间症状未有丝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尽管如此,李大柱仍咬牙坚持,换好衣服准备下井。
正巧,刚从井下上来的李小柱撞见这一幕,他劝道:“哥,你病得这么厉害,今晚就别去上班了。”
李大柱虚弱地回应:“兄弟,不上班哪来的收入?而且还要被扣100块钱,那可够买不少大米了。”
李小柱略一沉吟,“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我替你顶班。”说完,不顾李大柱的阻拦,转身再次下井。
初来此地挖煤时,李大柱和小柱便深知下井的危险性。为了确保家中老父有人照料,兄弟俩默契地选择错开上班时间,一个白班,一个夜班。
这样,即使发生意外,也总有一个人能活着承担家庭责任。近一年的挖煤生活平安度过,却没想到今日突发变故。
李大柱只觉头晕目眩,一时不支竟晕了过去。二狗急忙施救,许久,李大柱才缓缓醒来,失声痛哭:“小柱,哥哥对不起你啊……”
在二狗的搀扶下,李大柱踉跄赶至井口。灯火辉煌中,人群焦躁不安地聚集着。李大柱带着哭腔想要下井,却被二狗紧紧拉住。
不一会儿,几名救护人员面带无奈地从救生通道走出。
李大柱慌忙询问,却得知救生通道已被堵塞,井下矿工生还希望渺茫。
他急切地对救护人员说:“不行,我得亲自下去看看,我相信小柱还活着。”
一名救护人员怒了:“你没有专业救生训练,下去也是送死!”他告诉李大柱,唯有挖通救生口的煤块,输送氧气,或许才能为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李大柱闻言,立刻号召其他遇难矿工家属:“大家别等了!我们就算用手挖,也要打通那个救生口,一定要让我们的家人活着出来。”
人早已按捺不住,紧随李大柱冲向那条救生通道。
然而,进入救生巷深处,众人惊愕地发现前方堵塞严重,不时有煤块坠落。
经验告诉李大柱,此处不能使用电钻或爆破,否则将引发更大的塌方。
但此刻,李大柱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救出弟弟。他号召大家:“我们先用手挖,后面的人加固支架。”众人无言,紧随其后投入救援。
数小时过去,李大柱的双手鲜血淋漓。又过了数小时,他的手指已不见指甲,几名工友想要替换他,但他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见到我弟弟。”
02
不知过了多久,李大柱终于疲惫不堪地倒下,直至次日方才苏醒。见身边围满工友,他预感到事态严重。二狗沉痛地告知他:“大柱,遇难的矿工都已找到,无一生还……”
李大柱闻言,顿时痛哭失声:“小柱,我的弟弟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二狗劝慰道:“大柱哥,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矿里如何处理这件事。我们必须拿到赔偿金,不能让小柱白白丧命。”
李大柱止住泪水:“二狗,我现在心乱如麻,你对矿里的事务比较了解,帮我拿个主意吧。”二狗郑重地点头:“大柱哥,小柱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
两人来到矿区,四周充斥着哭声和喊声。老板出面安抚众人,先对死者家属表示歉意,并劝大家节哀。
他坦言自己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悲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希望大家能和平解决。
众矿工家属默然无语,老板便提出私了的建议,承诺给每位死者赔偿20万元及1万元的安葬费。
其他死者家属见老板如此爽快,纷纷表示同意。
李大柱犹豫不决,向二狗投去询问的目光。
二狗点了点头:“既然其他人都答应了,我们也暂且同意吧。等拿到钱后,我们再做打算。”李大柱这才点头应允。
老板大喜过望:“请大家协助我们掩埋遇难矿工的遗体吧,回来后我会立即兑现赔偿金。”
遗体掩埋完毕后,老板果然信守承诺。李大柱手中握着沉甸甸的二十多万元赔偿金,却显得心事重重。
待窑洞里只剩下他和二狗时,他忍不住对二狗说:“二狗,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个死者并不是小柱。”
二狗闻言一惊,急忙劝阻:“大柱哥,你别胡思乱想了。小柱替你顶班,死者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李大柱关上门,低声说道:“二狗,我是说真的。那个人的后脖子上没有黑痣,我和小柱从小一起长大,他身上有几颗痣我清楚得很。”
原来,在将李小柱的遗体放入土坑的一刹那,李大柱忍不住最后瞥了他一眼。
尽管遗体面部已无法辨认,但李大柱总觉得这与他印象中的弟弟相去甚远。
他轻轻掀开死者的衣领,发现那颗熟悉的黑痣并不存在。
这一刻,他确信这绝非李小柱。
二狗听闻此言,惊愕不已:“怎么会?虽然面部损毁严重,但那身衣物我却是认得的。再说,我们自幼一同长大,难道我还会认错了人?大柱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事情已然解决,你拿着钱回家去吧,别再涉足这危险的煤矿业了。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如何对得起家中的老父?”
“我已托人去购火车票了,明日我便陪你一同返乡。哦对了,这些钱且先放我这儿吧,回到家乡后我便交还于你。我是怕你老实巴交的,被人骗了去。”
03
次日清晨,李大柱仍坐在屋中发呆:他明明亲眼目睹李小柱下井接替自己,可那死者又怎会不是他呢?
如若那死者真不是李小柱,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李小柱仍被困井下。但下井人数已然清点无误,并无遗漏啊!
李大柱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向二狗寻求答案。
他刚欲出门,一工友便送来一张火车票,称是二狗吩咐送来的。李大柱询问:“二狗在哪?”工友答道:“他走了,兴许是去县城寻他那相好的去了。”
李大柱心中暗叫不妙!他这才想起自己的钱财尚在二狗手中。若二狗携款潜逃,他又该何处寻人?
二狗在县城的确有一红颜知己,在城西一茶馆谋生。
李大柱无暇他顾,立刻乘车赶往县城。
来到茶馆,果然瞧见二狗正悠闲地品茶。李大柱顿时怒火中烧,紧握双拳冲上前去。
二狗斜睨了李大柱一眼,从桌下提起钱袋丢到他面前:“你是不是以为我卷款逃跑了?你放心,我二狗再不是人,也不会做这种事。我只是想着,若我们二人同行,恐惹人注目,因此先在此地等候你。”
李大柱迫切地想要确认那死者究竟是否为李小柱,但二狗却避而不答:“大柱哥,你知晓此地治安欠佳。众人都知你手中有二十余万元,那可是你弟弟用性命换来的。我是怕有歹徒对你心生不轨啊!”
二狗越是催促李大柱返乡,李大柱便越是觉得他知晓内情。甚至怀疑,李小柱的死与二狗脱不了干系。他怒吼道:“二狗,你定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你害死了小柱,然后勾结矿场出钱打发我走?”
二狗并未动怒,淡淡地说:“大柱,你在说什么?那晚我根本不在井下,小柱的事与我何干?若非念在老乡情分上替你保管这些钱财,我才懒得理你!再说,老板已经给了你赔偿,你还想怎样?”
见李大柱沉默不语,二狗又说:“大柱,你说我们在这儿冒着生命危险挖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如今钱已到手,二十多万啊,我们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
二狗的话虽在理,但李大柱在离家那天曾向父亲许下诺言:只要他活着,定会带李小柱安然返乡。
钱财固然重要,但与李小柱的安全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
因此,他坚定地对二狗说:“我的直觉告诉我,小柱肯定还活着。这其中必有隐情,且只有你一清二楚。”
二狗恼怒地骂道:“你真是个疯子!有了这么多钱还胡思乱想!若换做是我,睡着都能笑醒!”
李大柱充耳不闻,跪倒在二狗面前泪流满面地说:“二狗兄弟,我求求你,告诉我实话吧!我不要钱,我只要小柱!”
二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他长叹一声说:“好吧,看在你对小柱如此情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真相。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千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你的钱会被老板收回,他还会以诈骗罪起诉我们。到那时,只怕我们都得身陷囹圄……”
李大柱连忙点头答应保密。
二狗这才不情愿地说:“李小柱确实还活着,他就在这屋里。”说完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门喊道:“李小柱,出来吧!”
04
终于再次见到弟弟,李大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二狗说:“你们聊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李大柱激动地喊道:“小柱,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哥哥太想你了!”说着便要上前拥抱李小柱。
谁知李小柱却闪身避开冷冷地说:“我不是你兄弟。”
李大柱愣住了,刚才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短短几日不见,李小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是受到刺激导致神智不清了?李大柱心痛不已忙问:“小柱你怎么了?”
李小柱没有回答,走到桌边抢过钱袋说:“你别过来!这些钱是我的命换来的,你别想拿走!”
李大柱不解地问:“小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小柱说:“你还是听我讲个故事吧。十多年前有个男人刚得了个儿子,他去岳父家报喜时路过树林听到婴儿哭声。
他跑过去一看是个弃婴。看着婴儿又饿又哭的样子他于心不忍,抱起弃婴就往家跑。因此岳父误会他有了外遇把野种带回家了。
尽管他再三解释岳父却听不进去,逼他把弃婴丢掉,但他不忍心看着这个小生命受苦,所以拒绝了并把弃婴留了下来。
结果岳父一气之下带着女儿和外孙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男人从此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李大柱困惑地问:“小柱你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李小柱狠狠地瞪了大柱一眼说:“那个弃婴就是你!而我,就是那个从小没有母爱,还要一直照顾你的可怜虫!这些年我为了你吃的苦还少吗?”
李小柱坦言,他和李大柱初到矿场时,内心便已满是懊悔,曾有过进城寻找更轻松工作的念头。
那天,他从矿井深处归来,疲惫至极,本想向李大柱抱怨这份工作的艰辛,表达自己想要放弃挖煤、宁愿回家务农的意愿。
但看到李大柱即便身体不适也坚持工作,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深知,若自己不替李大柱分担,大柱的身体恐怕会垮掉。
更何况,缺席一个班次不仅意味着本月奖金的丧失,还会被扣除半个月的工资。于是,他咬紧牙关,决定替李大柱扛起这个班次。
刚从幽暗的矿洞中解脱,却又不得不再次踏入这黑暗的深渊,忍受十多个小时的煎熬。
这种压迫感让他心生愤懑,下定决心不再忍受这样的生活。
他了解到矿井出口有老板亲属把守,不到规定时间绝不会放行,于是他选择了通过紧急逃生通道悄然离开。
离开矿井后,李小柱不敢返回窑洞,唯恐李大柱知晓他旷工后,会不顾身体状况坚持工作。
同时,他也担心李大柱在领取工钱时得知此事,因此他找到二狗商议对策。
恰逢二狗处有一位刚从乡下来的朋友,正为找工作发愁。
李小柱便提议让他顶替自己,并许诺给予50元的报酬。
不幸的是,半夜发生了矿难,否则,那场灾难中的遇难者将是李小柱自己。
了解到真相后,李大柱心中五味杂陈,对李小柱说道:“小柱,都是哥哥的错,是我太过执着于挣钱,忽略了你的感受。”
05
李小柱对李大柱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自言自语道:“现在,我终于有了钱,再也不用受那种苦了。”
李大柱提议道:“小柱,既然你安然无恙,我们不如回到矿上,把那些钱退还吧。我们虽然贫穷,但做人要有原则,不属于我们的钱,我们绝不能接受。”
李小柱反驳道:“你疯了吗?放着这么多钱不要,难道你真想让我送命吗?再说,这件事除了二狗,没有人知道。
二狗也答应过,只要我们给他五万块钱,他就不会泄露出去。这样的好事千载难逢,只要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李大柱意识到李小柱已经变了,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我们一起回家,好吗?”李小柱点头应允了李大柱的请求。
经过漫长的旅程,兄弟俩终于回到了家乡。
李老汉见两个儿子平安归来,欣喜地宰了一只鸡,还特意买了一瓶酒,父子三人举杯共饮。
不久,三人都有些微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直到次日清晨,李大柱才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李小柱已不见踪影。
看到装钱的背包还在,他才稍感安心地走出房间。李老汉正在院子里抽着土烟。李大柱急忙询问父亲:“爸,你看到小柱了吗?”
李老汉回答道:“他一大早就起床了,说是要去后山我们家的地里看看。”
李大柱对李老汉说:“爸,我也要出去一趟。”
说完,他转身回屋,找出纸笔写下几行字:
“爸:如果小柱回来,您就告诉他我又出去打工了。让他千万别找我,到了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爸,您和小柱都要保重身体。不孝孩儿:大柱。”
写完后,李大柱把信放在父亲枕头边,然后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背起装满钱的背包,大步走向镇上的派出所。
原来,自从李大柱从小柱口中得知自己是父亲捡来的弃婴后,内心一直无法平静。
父亲为了他甚至连妻子都离去了,更令人心疼的是小柱,从小便失去了母爱,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虽然小柱现在犯了错,但李大柱不愿让小柱去坐牢,更不想让年迈的父亲失去亲生儿子。
他决定替李小柱承担这一切,以此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恩。
来到镇派出所,李大柱向民警坦白了一切。
民警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也是来投案的吗?早上有个叫李小柱的也来自首了,他说的话和你一模一样。而且他还把钱带来了。
他说你们同村的二狗可以作证。我们已经把二狗找来了,他已经全都交代了。”
李大柱愣住了,他立刻放下背包打开查看,里面全是旧书,哪里还有一分钱!但他仍然坚持说自己才是真正的罪犯。
民警笑了笑说:“你们兄弟俩都不错,我们会进一步调查案情真相。不过,你暂时不能离开家乡,以便我们随时讯问。”
李大柱没想到自己比李小柱晚了一步,更不明白李小柱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征得民警同意后,他去见了李小柱。
06
一见到李小柱,李大柱就发火质问:“小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小柱只是笑了笑说:“哥,对不起,以后爸爸就靠你照顾了。”
李大柱心里不由一阵难过,他一直以为弟弟为了钱而不顾亲情,却没想到弟弟竟然能独自承担起这重大的责任。
他难过地对李小柱说:“小柱,这件事应该由我来承担啊!我欠你太多了。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哥哥对不起你啊!”
李小柱笑着说:“哥,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那天我给你讲的故事里,其实我才是那个弃婴。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你从小失去母爱。我本来是想拿那些钱来报答你和爸爸的……”
李大柱说:“兄弟你好糊涂啊!即使没有这些钱我们还是一家人啊!”
李小柱喃喃地说:“本来当你拿到钱后,我打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让你和爸爸好好地过一辈子。可你的执着让我意识到再多的钱也比不上我们的兄弟情和父子爱,所以我才决定和你一起回家。
但我知道你的个性回家后你肯定会拿着钱去自首替我背上这个罪名,所以我才抢先一步来自首。”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李大柱的双眼……半个月后派出所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弄清了事情的真相:“那个死者是一个身背三条人命的逃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他躲到煤矿去,结果阴差阳错死于矿井下。
李小柱因主动投案自首,并把所有的钱款退回被判无罪释放。二狗虽然知情不报,但认罪态度好五万块钱也被追了回来,被判了三年缓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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